爲了引出福壽公主的事,幾人商議到深夜。
最後定下了計劃。
至于參觀宅子的事,早忘到了九霄雲外。
将三人送走。
道一阖上了宅子的大門。
因是新宅,還沒挂上宅子的名字,又遇上福壽公主的事,散場了也沒人想起。
道一回了内室,吟誦了一遍《道德真經》,跟着打坐修煉,練習符咒,這些功課一日都不能落下,最後她才洗漱上床睡覺。
内室很快就響起了輕若蚊蟲振翅的呼噜聲。
許是睡前的《道德真經》的緣故。
道一随着夢境深入。
她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世界。
那裏除了人類、妖怪,還有千奇百怪的人類。
也有與妖怪有别的異類。
走到一片新的土地,除了熟悉風土人情,便是交友了。
正要和新交的朋友,進行友好的暢談。
凄慘又猛烈的拍打聲傳來。
光怪陸離的世界傾刻間蕩然無存。
“啪———啪———”拍打聲持續着。
道一被驚醒的那一瞬間。
看着帳頂的青青翠竹,在王家住的客房裏,頂賬上繡的是魚戲蓮葉圖,一時不知今夕何夕,尚不及感慨,便被更大力的拍打聲,拍散了她的思緒。
她翻了個身對着窗戶,拍打聲戛然而止。
再翻過身背對着,拍打聲又響了起來。
道一心裏歎口氣,夭壽哦。
她拉上被子捂住了腦袋,接着睡。
外面拍窗戶聲音一下就停住了,換來的是内室大門被狂風猛拍。
好似不打屋裏的人叫醒,勢不罷休一般。
道一坐起身來,室内因爲大雪之故,還是有些光線的,更遑論習武習道之人,雙眼于夜裏如無物,她快速的穿好衣裳,卻沒有立刻去打開房門。
她站在室内,靜靜的看着随時面臨倒塌的房門。
外面似有狂風暴雨,想要破門而入。
拍門的風聲不絕,可始終沒有吹進房門一點。
特别有禮貌的風,道一心想。
道一等了半晌,瞌睡清醒得差不多了,這才過去拉開房門,外頭的風雪比昨日還大,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吹了一臉的風雪,殘存的困意也茫然無存。
同樣消失的,還有拍門的風。
道一左右瞧瞧,甚至伸手感受了下,确定沒有風來,會将内室吹成這樣,況且整個宅子,都是按照她畫的圖紙重新修繕,除非圖紙被改動過,否則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回憶起方才有一瞬的感受,内室的溫度有一刹那,比正常的低許多,還有體内靈力有些不聽話的表現,看來這所宅子,确實有點兒故事。
道一低頭沉思,旋即便笑了。
“這麽明顯的證據,是想請我上門嗎。”道一跟着雪地上的痕迹,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最東邊的一口蓋着井蓋的水井邊才停了下來。
東院。
東院在最東邊。
原是陳家爲客人安排的廂房,坐東而朝西,陳父陳母則是坐西而朝東,整個宅子最尊貴的位置,而東邊的位置,據白日裏陳夷之所言,是兩年前出事的地方。
東邊一片蒼茫,井口有一人合抱那麽寬,就是這麽粗的井口,蓋着蓋子,上面覆蓋着落了一天一夜的白雪,仍舊冒着比炊煙還粗壯的白霧。
道一見狀,歎了一口氣。
白霧爲人魂魄所保護的執念,這下面定然有一個人,可井蓋周圍起了密密的青苔,顯然已經很久沒打開過了,至少宅子荒廢的這些年,就沒打開過。
下面有人,除非井是枯井,下面一個地下通道,還能聯通外界,保證裏面的人生活無虞。
如此一來,揭開井蓋,裏面才是鮮活的人。
“希望這世道多多眷顧世人吧。”道一又歎了口氣。
她将靈力運于雙手,用力一震,将井蓋震飛數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黏糊在一起的白雪,也被濺了起來,和空中的雪混雜在一起,又飄飄然落下,重新覆蓋在滿是青苔的井蓋上,不一會兒便掩了大半。
道一彎腰探頭望進井口。
以她的目力能清楚的看見,井底清晰的映出一張人臉,那是她自己的臉。
距離井底大概一尺的位置,裏面是平如鏡的井水,因爲井蓋蓋着,又深入地下,還未入結冰,故能清晰照見。
道一這才去看,一直在井邊徘徊的白霧。
“讓我看看你的冤屈吧。”
———
白霧幻化成一個人的影子,恭謹的行了一個禮。
沒有受到任何的排斥,道一就進到了白霧的保護圈裏,也就是對方執念所在。
“今日陳二郎君生辰禮,你們說我穿哪一身過去祝賀合适呢?”銅鏡裏的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身邊伺候的人也笑着答道:“公主穿哪一身都好看。”
女子又含蓄的笑了,“我想給陳大———陳家一個好印象,阿耶才進了長安城,不能落人口舍。”
“是是是,公主說得是,你想爲陛下分憂,才不是惦記什麽陳家大郎君。”宮女的打趣,讓那女子羞紅了頰,但神情尚算鎮定,她伸出塞過霜雪的皓腕,輕點那宮女的鼻子,“你呀,小小年紀,也不害臊。”
宮女嘿嘿笑了,“爲了公主殿下的幸福,害臊是什麽,婢子不懂。”
女子紅暈才褪,複又爬上了雙腮,眼神裏更多的是期盼,她道:“時辰快到了,我們得盡快出宮,免得耽誤了時辰,人家說我們輕慢了。”
精心裝扮,準時抵達。
任誰也挑不出錯處。
陳家的一切,照預計的在進行。
女子面上鎮定謙和有禮,半分無禮也無,在鎮定的外表下,她的内心狂跳,又一次近距離看到了那個銀槍少年,耀眼如九天之上的日光。
她不由露出會心的笑,想要伸手輕撫狂燥的心口,卻不慎打翻了桌面的一杯酒,得了陳母的關心,女子萬分窘迫,還是穩住心神,道:“昨日吹了寒風,許是身子有些不适。”
陳母忙道:“不若去後院歇息一下。”
女子不想立刻離開,但是髒了的衣裙,不及時換下,更爲失禮。
陳母與客人道了聲抱歉,便帶着女子去了後院。
所去的地方,正是東院。
女子方才感謝,便見背對着她的陳母暈倒在地。
“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來人———”
“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