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北這邊則是由長年駐守在此地的甯晟負責暫留,以便處理接下來的一應事宜。
薛珩等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用了近二十日終要抵達永安城。
今日薛珩等人到達一座城池時,天色已然擦黑,此地距離下一座城還有大半日的功夫,是以他們便打算在此歇腳。
這些日子連夜趕路趕得雖急,但因有女眷同行,加之甯玖的身份實在不宜招搖,是以甯玖和沉雪一路行來便乘了馬車。
剛剛被薛珩派出去打探今夜下腳的客舍的玄二歸來向薛珩複命,說是已然打點好了一切。
薛珩滿意點頭,正要吩咐衆人前行,卻聽馬車中忽然傳來一聲擔憂的呼喚,“六娘子!”
薛珩聽到沉雪的聲音,立時一夾馬腹到了馬車跟前,他翻身下馬,風也似的把甯玖的車簾掀起,擔憂道:“怎麽回事?可是身體不适?”
甯玖用雪白的娟子掖了掖嘴角,搖頭道:“不妨事的,應是昨夜吃壞了肚子,趕路要緊。”
她自昨夜起便覺腸胃有些不适,但這等小事實在不必驚動旁人,是以便沒怎麽在意,誰知方才要下車的時候,腹中一陣翻滾,接着便開始幹嘔起來。
薛珩見狀,忙将視線落在沉雪身上,冷聲問道:“你家主子身子有礙,爲何也不通報一聲?”
沉雪自認有罪道,垂首認錯,“此事的确是奴婢失職,請殿下責罰。”昨夜起甯玖便有些不舒服了,沉雪當時本想讓溫琅來瞧瞧,卻被甯玖阻止了。
今早的時候甯玖便恢複了正常,身子瞧着也并無異常,是以沉雪便也未多想,誰知方才甯玖又發作了起來,在馬車内幹嘔不止,瞬間便出了一頭的虛汗,臉色蒼白得吓人。
薛珩冷聲道:“既知失責,那便自己下去領罰。”
甯玖聞言眉一皺,不滿地看着薛珩,“此事是我自己的過失,怨不得沉雪。你若要罰她,那就先将我這個主子也一并罰了。”
薛珩無可奈何,隻好妥協,“好,都依你,我不罰她便是。我去叫三郎過來給你瞧瞧。”
這頭薛珩話音剛落,那頭溫琅覺察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一夾馬腹上前詢問道:“怎麽了?”
薛珩點頭,“你來得正好,快替她瞧一瞧。”
甯玖見狀也不多話,點頭,視線在周遭環顧一圈。
四周人來人往,車馬不息,他們在此處已停了好一會兒,薛珩生得好看,溫琅也是不可多得的俊美郎君,加之他們身周的護衛個個不凡,很是吸引路人的目光。
“待會兒去了客棧再瞧吧,此處到底有些不便。”昨夜是她不想半夜驚動溫琅,所以才叫沉雪無需叨擾旁人,眼下她身子的确有些不适,爲穩妥起見,還是得讓溫琅瞧上一瞧的好。
很快,衆人便到落腳的客棧安置下來,待溫琅給甯玖把過脈後,他臉上揚起一抹了然的神色,看了看甯玖,然後将目光落在旁邊一臉擔憂的薛珩身上。
薛珩見溫琅如此神色,便急急道:“她身子如何?”
溫琅眼一眯,似笑非笑,語氣頗有些不懷好意地道:“九郎真是了得,連這極樂蠱……都未能阻礙你的精元。”
薛珩下意識便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随後心念一轉,猛地察覺到了溫琅話中的深意,眸中綻出一抹從未有過的亮色,帶着難以置信的語氣道:“你此話的意思是……”
溫琅挑眉一笑,打趣道:“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此爲……喜脈。”
甯玖聞言,腦中一白,瞬間驚在當場。
怎麽……可能會是喜脈?
甯玖是懷過孩子的人,自然知曉懷孩子的症狀,但由于之前那次……溫琅說過中極樂蠱的時候行陰陽調和之事并不會懷孕,所以這個月趕路以來,她的癸水有些不大準時,她也未往深處想,隻想着一路匆忙,些許是壞了飲食平和才會如此。而昨夜她忽然幹咳,她也以爲是腸胃不适……
未想……未想這竟是喜脈!
甯玖此時的心情可謂是複雜至極,她道:“可你上次不是說……”
溫琅知曉甯玖要問什麽,忙道:“極樂蠱在體内的時候的确不會受孕,但前提是……中蠱之人乃是女子。中蠱之人若爲男子,并不影響受孕的,隻是此似女子受孕的可能較低罷了。”
“不過……若是極樂蠱解除之後,受孕的幾率也是與平時一般無二的。”
聽到溫琅最後這句話,甯玖恍然大悟,終于找到症結之所在。
她的腦中忽然回想起那日她和薛珩二人在帳篷中的情形……
那日……他們足足戰了四次……
甯玖隐約記得,她被他弄得迷迷糊糊,神識渙散的時候,他似乎從嘴裏吐出了什麽東西。
那時甯玖腰酸背痛,苦不堪言,一陣又一陣的浪潮讓她幾乎無法自已,她實在是受不了那般銷魂的滋味兒,想着……隻要他的蠱蟲從體内逼出了,那她便可以結束這般煎熬。
當時甯玖問他極樂蠱是否已然從他的體内逼了出來時,薛珩對她說的是……還未,接着迎接她的是比先前還要狠,還要猛烈的巨浪……
事後,她足足歇了一天,見了他也是不理不睬的,心中又是氣,又是惱。
薛珩卻變了法兒的哄她,說此事并乃是蠱毒驅使,非他所能控制,将自己摘了個幹幹淨淨。
甯玖也是中過極樂蠱的,她那次的确頗爲失控,當時便信了他的鬼話。
可眼下,她将上次的場景與眼下溫琅這話聯系起來,心裏立時便明了了。
想必當時第二次的時候,薛珩便将極樂蠱從體内逼了出來,但因着貪戀她的滋味兒,所以……這登徒子便厚着臉皮扯了謊,稱他的蠱還未解除,便攜着她胡天胡地的又弄了兩回。
思及此,甯玖的面色不由得微微沉了起來。
她此番前往西北,既然自願獻身于他,自然也想過二人日後的未來,可眼下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弄了個孩子出來……實在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有了孩子,這婚事自然也需盡快提上日程,否則日後肚子大起來,到時候遮也遮不住……
甯玖對于自己與他的孩兒,自然很是期待的,隻是這孩子來的時機未免太過匆忙,她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感覺。
甯玖的目光落在薛珩身上,眼裏漸漸爬上了些怒。
她中心隐隐生出個念頭,她總覺得這事是他故意爲之,想借此機會将二人的事情盡快提上日程。
她不免有些好笑,她都已經給了他,難道他還怕她跑了不成?
溫琅看了一眼甯玖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薛珩,心中曉得某些人怕是要吃排頭了,含着幾分幸災樂禍地笑道:“你們二人先聊,我下去替你開幾劑穩胎的方子。”
說着給了一旁一臉驚色的沉雪一個眼神,示意她退下,留薛珩和甯玖二人獨處。
旁的人走後,屋中僅剩二人。
薛珩小心着坐到甯玖旁邊的榻上,湊上前想要将她摟住。
甯玖瞧見薛珩這動作,眼風一擡,立時将手橫在二人中間,斜了他一眼道:“這事兒你是故意的吧?”
薛珩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他的确是騙了她,當時他第二次的時候便将蠱給逼了出來,但好不容易心心念念的佳人在懷,她又難得主動,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不知下一回又要等到什麽時候……他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加之這也并不是二人的第一次了,他心中的顧及也少了許多。
在甘泉行宮的那一次,他顧念着甯玖的身子,所以十分含蓄克制,但這一次,他一沾了她的身,就像被點着了似的,渾身上下精力充沛的很好,好似他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
所以他沒舍得放過這個溫香軟玉,美人滿懷的機會,故意裝作蠱毒未解,又要了兩次。
此時被甯玖當面揭穿他的那些個心思,薛珩面子裏子都丢了個幹淨。但在她面前,他的這些早就丢了,當下隻好好聲好氣認錯,“阿玖,那日我不該瞞你。後面那兩次……的确是我存了壞心。”說到這兒,薛珩掃了一眼甯玖平平的肚皮,“不過這事……實在是我也未曾預料到的。”
言罷,薛珩見甯玖神色緩和幾分,他連忙将她的手捉住,一雙大掌将甯玖的手層層包裹住,他的眼鄭重而深情地對着她的眸,啓唇輕道:“既然這個孩子此時出現,那說明是他與咱們的緣分。正好端王已誅,等回京之後,我便請旨讓聖上替你我二人賜婚,如何?”
轉念一想,此時她的腹中懷了他骨肉未嘗不是好事。
現在有了這層原因,屆時讓宣德帝點頭二人的婚事也必然更加容易。
甯玖斜了他一眼,心中憋着一肚子氣沒處發,冷笑道:“你想得倒美。楚王殿下可别忘了,我現在還是個方外之人,這個時候傳出這種事情,你莫不是讓想我成爲整個永安城的笑柄?”
薛珩聞言,眉色一凝道:“誰敢笑你,本王就收拾誰!”活脫脫一副混不吝的霸王模樣。
甯玖因他這般舉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若真叫他說的那般,誰說她嘴他就收拾誰,到時必然會攪得滿城風雨。
薛珩見她眼裏含着的那股子冰雪笑容了些,一雙眼灼灼地笑着看她,語氣帶了些誘哄,“所以爲了不讓這事透露出去,最好的法子還是我們一進城便去請旨,盡快完婚。”
薛珩所言的确不錯,眼下最合适的處理方法便是依他所言行事。
但一想到這麽快便要與他成婚,她實在是覺得有些太快。
薛珩忽而将甯玖拉近幾分,看着她的眼道:“阿玖可是覺得不安?你放心,我必會好好待你。”
“你若是擔心婚禮太過匆忙,太可不必。實話說,好些日子前我便命林管家私底下打點這些事了,屆時,你我二人的婚禮必将盛大無比。”
甯玖看着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是的,她并非擔心婚禮匆忙,或是其他什麽……她隻是有些不适應,突然一下便要轉化身份成爲他的妻,這讓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心中有種莫名的焦躁……總覺得還有些憂患未除,無法心安的感覺。
但她也摸不清出心中這股焦躁感從何而來。
薛珩看出了她的焦躁不安,将她的手收得更緊,思忖半晌後定定的注視着她,聲音柔了幾分,“阿玖,你可還記得曾經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夢?”
甯玖不明白他此時爲何提起這個,點了點頭。
之前她問過薛珩,可他始終沒透露關于他所謂的夢境的一絲一毫,是以她便以爲他所謂的夢境是他當時拿來唬她的。
薛珩忽而輕聲道:“在那個夢中,有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他的腦中忽然浮現出在往生境内看到的那個血腥的場景,他到的時候,翊兒和幾個随行的丫鬟被端王,不是被夢中的崇安帝,放出的猛獸撕碎,隻剩下爛肉一團。
他的心泛起一陣陣難以抑制的鈍痛,他看着甯玖,頓了一頓而後道:“我們的孩子,他名爲翊,是你替她取的名字。”
甯玖本以爲他又要編出一些胡話來給她下套,好達成他的目的。可當她聽到他口中那個名字的瞬間,她瞪大雙眸,身子一僵,愣在當場,渾身血液都從腳底往上逆流。
她倏爾将手從薛珩的手中抽出,雙手緊緊的揪住他的肩,眼眶微紅,咬牙道:“你說,你說……什麽?!”
她的聲音帶了一種難以抑制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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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國慶節快樂~
進入結局篇我有點卡,大家不要嫌棄,明天補上(捂臉)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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