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瞪大雙眼,驚駭道:“什麽?!居然有人給六娘下這種腌臜玩意兒,若叫我知道這背後的壞了心腸的雜碎是誰,小爺我非将他撥皮抽筋不可。”
薛珩見溫琅眉頭緊蹙,神色糾結,便知他遇到了難題,沉住心中的氣道:“這蠱要如何解?”
溫琅面對孟嘉和薛珩二人期盼的眼神,下意識搖了搖頭,“此蠱本是可以解的,但此蠱進入甯六娘的身體之後,原本潛藏在甯六娘體内的蠱蟲感受了威脅。”
孟嘉不解,甯玖體内原來的蠱毒?“你的意思是六娘以前還中了蠱?這怎麽可能!”
孟嘉不知道這蠱的關竅,薛珩和溫琅二人卻是知道的。
溫琅所言的蠱便是薛珩在淨明庵查案之後,半夜與甯玖相見那次偶然鑽到她體内的極樂蠱。
“換言之,正是因爲這個媚骨喚醒了她體内潛藏的另一種蠱,兩蠱相遇,必然相争。從方才甯六娘的症狀來看,應當是她體内原本盤踞的蠱蟲将後面進來的合歡蠱吞食了。”
極樂蠱可以說是媚蠱之王都不爲過,方才與那普通的合歡蠱之相遇,自然是隻有被吃的份。
原本那極樂蠱在甯玖的體内因缺養分,所以遲遲未能蘇醒,如今這合歡蠱正巧送上門來成爲了它的食物,極樂蠱自然壯大并随之蘇醒。
方才甯玖的心口絞痛應當就是因爲兩種蠱蟲相争而至,待極樂蠱勝利之後,這症狀便發作了起來。
薛珩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愧疚,不由上前一步,瞪大眼睛道:“此蠱可還有其他的解決之法?”
溫琅點了點頭,爲難地道:“要解此蠱,隻有下下策。”
薛珩聽見下下策,臉色不由一黑。
溫琅躊躇片刻後道:“要結此蠱,唯有一法,便是及時與男子交合。不過此蠱十分特殊,必須和未洩元陽的男子交合,否則就算交合也是毫無用處。兩個時辰之内若無解藥,中蠱者将會五感盡失,爆體而亡。現在……隻剩下一個時辰了。”
薛珩聞言,眸中浮現出一抹震色,原本甯玖今日中的這個合歡蠱溫琅是可以解的,卻因之前他的過錯在她身體裏半隻極樂蠱……才造成這樣的後果。
他看着備受折磨的甯玖,垂在身側的雙手收緊,緊緊咬牙,暗暗下定了個決定。
溫琅知道甯玖此時還保持着幾分意識,于是便蹲下身子,将方才的話再次在甯玖的面前重複了一遍。
甯玖聞言艱難的點頭道:“要……解,我願意。”
是了,比起性命,區區清白算得了什麽?
這蠱,她必須要解,她還沒有親手手刃仇人,還未等到薛昱那個畜生跌落塵埃,還沒将二房那一窩狼心狗肺的真面目戳穿……
她怎麽就能這樣輕易的死去呢?不,不能,絕對不能!
溫琅的目光從薛珩身上掠過,而後道:“既然你執意解蠱,按理來說我們應将你送到太子所在的地方,但是——”
薛珩凝着臉立刻打斷,“太子并非童男,這一點本王再清楚不過。”
時下兒郎,十六歲之後就會拿養在身邊的丫鬟開臉,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玄衣衛監察朝中大小事,上到朝堂百官,下到百官後院……加之太子身份非比尋常,薛珩自然知曉此事。
溫琅就猜到薛珩會這樣說,于是便道:“所以,爲今之計,我們隻能爲你找一個未洩元陽的護衛,事後再想法堵住他的嘴,你可願意?”
甯玖咬唇點頭,“我……願意,麻煩你們……了。”
孟嘉十分震驚,他道:“六娘貴爲東陽侯府的嫡女,如今還是太子未過門的妃子怎能……”
溫琅搖頭,神色十分嚴肅:“如果不與童男交合,她隻有死路一條。這是唯一救她的辦法,難道你要看她死嗎?”
孟嘉面色糾結,“我自然是想救六娘的,可是她是女子,她的名聲……”說到一半,孟嘉說不下去了,揮動着拳頭狠狠地砸在一旁的樹幹上。
一顆一人合抱的樹竟在孟嘉這拳之下晃了幾晃。
孟嘉氣極,哼哧哼哧呼出幾口郁氣後,一撩袍角忽然就在溫琅和薛珩的面前跪了下來。
他面色鄭重道:“六娘和我雖是表兄妹,可我與她卻情同親兄妹。六娘是女子,且如今和太子還有婚約在身,今日之事若是透露半分,六娘她……還有,我祖父和祖母年事已高,他們二位平時最疼六娘,若是知曉這事,我怕他們會受不住。我希望二位務必要替我,替六娘保守這個秘密。”
溫琅道:“孟三郎你放心,今日之事,隻有我們幾人知曉,我們一定會将此事瞞得密不透風,絕不損甯六娘半分清白,我溫琅再此以名譽起誓,若有違背叫我不得好死。至于那護衛……”
溫琅看了薛珩一眼,“等到此事過後,我們自有讓他将此事爛在肚子裏的法子。”
薛珩的面色也極沉,“孟三,我答應你的條件。”
甯玖在一旁聽了溫琅等人的這番話,咬牙艱難道:“多謝……多謝。”
她表兄孟嘉甯玖自然不擔心她會洩露此事的,至于溫琅和薛珩,二人都是重諾之人,他們既然已經立下誓言,必然不會将今日的事情洩露出去。
溫琅見薛珩神色複雜,不由上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道:“還愣着幹什麽?時間有限,快喚一個你未破身的護衛前來,速将她帶到一個隐蔽之地解蠱。”
薛珩神色一震,“下屬?”
她雖然中了蠱,但她好歹也是東陽侯府高高在上的貴女,一個下屬也配……
溫琅鄭重道:“九郎,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是了,方才溫琅提議讓未洩元陽的護衛爲解藥,她是點頭答應了的。
薛珩知曉她一向有自己的主見。
思她和護衛在一起的畫面,薛珩的神色陡然變得十分陰沉,五指收緊,隐約可聞骨節作響的咯吱聲。
他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甯玖,長腿一邁,便上前将其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溫琅見此,皺眉道:“你要幹什麽?”
薛珩翻身上馬,将甯玖側放在他的馬前,沉聲道:“本王這就依你所言去尋找合适的解毒人選,此處,留你們善後。”
溫琅聞言神色一緊,不由大聲道:“九郎,你别忘了方才我跟你說了什麽話!”聲音是少有的嚴厲。
如今薛珩所習的明光訣處于關鍵時期,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溫琅知曉這幾日夜裏他一直都在練功修氣,若是他在這幾日他洩了元陽,屆時不隻是内力,對他自己的身子損害也是極大。
輕則遭受反噬,重則經脈碎裂。
溫琅實在不願看到這畫面。
薛珩目光落在溫琅身上,一夾馬腹道:“本王知曉。”
言罷,他憑着他自己的記憶往密林深處而去。
薛珩上馬之後便将甯玖放在自己的前頭,他讓她側身坐在自己的身前,他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手則緊緊的握着缰繩。
即使是隔着幾層衣料,薛珩仍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肌膚的熱意。
熱到幾乎足以灼傷他的肌膚。
甯玖側着身子,左手緊緊的抓住薛珩的襟口,她感到自己身子好似置身滾燙的岩漿,仿佛下一秒便要被這種極緻的熱意吞噬。
她的視線正漸漸變得模糊,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也越來越弱,她低聲道:“護衛,我……我快要撐不住了。”
方才溫琅說過,中蠱之人會五感盡失……看來這症狀已然開始發作。
薛珩面色一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本王知道了。”
話音一落,薛珩兩指彎曲湊在嘴邊,吹了九聲之後,終于有一個黑衣護衛到了他的跟前。
林中的護衛都是玄衣衛的人扮的。
護衛剛好在這附近,一聽到薛珩的哨響便到了他的跟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薛珩的神色十分陰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似的。
這種猶如實質的壓迫讓護衛沒由來的一驚,心想自己是否犯了什麽大錯,竟惹得殿下如此生氣。
不待他想明白,便聽薛珩一一種近乎咬牙切齒地聲音問道:“你是不是童男?”
那護衛面帶驚色,而後脹紅着臉,搖了搖頭道:“不是,屬下有一青梅竹馬,屬下年輕沒忍住……不過我爺娘已向她家下聘,很快——”
薛珩松了口氣,揮手打斷他,“停!”
護衛連忙住口,有些不解地看着薛珩。至于薛珩懷中用鬥篷兜着的那個身影,護衛一分不敢多看。
甯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出現在她眼前的場景已經糊成了一團,隐約隻能憑借顔色來辨明眼前是何物,落入耳中的聲音也好似灌了水似的,十分奇怪。
甯玖的手揪住他衣襟,左手無意識地将他的前襟揪成一團,出口的聲音落在薛珩的耳朵中幾乎帶了哭腔,“你……快讓他尋個同夥。”
此時此刻甯玖的身子如同火燒,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薛珩咬牙,差一點沒忍住喝出聲來,他将氣全撒在護衛身上,面色比鍋底還黑,“去,給本王尋一個未洩過元陽的童男過來,要快。”
黑衣人聞言掉頭,很快消失不見。
由于隔得距離較近,薛珩懷裏頭的甯玖聽清了薛珩的這番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甯玖咬了咬牙,不知該如何來面對薛珩,她渾身的骨頭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癱在他的胸前,一手揪着薛珩的襟口,一邊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向他靠近,她道:“多謝……你又救我一次。”
薛珩惡狠狠道:“閉嘴。”
薛珩對這甘泉行宮的後山獵場十分熟悉,他知道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極爲隐秘的天然石洞。
他循着記憶,分花拂葉,越過重重灌木很快便來到了那石洞。
此處以前有個瀑布,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幹涸了,便留下了這處天然石洞。
薛珩将甯玖留在馬上,“你現在此等一下,我進去探一探前頭的洞穴。”
因爲蠱蟲作祟,甯玖已然泛出了一身的細汗,身上的汗将她貼身的亵衣都打濕了,發絲和衣服貼在身上,整個人好似從水裏打撈出來的一般,渾身嬌軟至極。
甯玖此時意識越來越混沌,隐約聽到他對自己說:“等一下,探一探前面……”
她整個人伏在馬背上,聽此下意識點頭。
薛珩臨走前拍了拍自己的馬,随後往前。
他走了幾步就到達了山洞之中,許是曾遭受流水沖刷的緣故,山洞的洞底和洞壁都十分的光滑,地上有一些幹草和泥土,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可以說此處倒是算得上整潔,薛珩在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幾個梅花形的鹿蹄印,推測出此處應是鹿的洞穴。
隻要不是猛獸洞穴便好,薛珩的心不由放下。
将未知的危險派出之後,薛珩這才出來,欲将甯玖帶入山洞。
甯玖知道薛珩走開了,留她一人在馬背上,先前她還能穩住身形,後頭不知爲何身子突然失了控制,眼看她就要不受控制滑下馬背。
薛珩眼一凝,足尖兒一點便到了甯玖的跟前,正正好将她接在自己的懷裏。
她身子嬌軟,腰肢如柳,還帶的一種灼人的熱意。
薛珩心神不由一蕩。
他忙将甯玖帶入山洞,脫了自己的外袍墊在地上,将她放上去。
薛珩正要抽手,卻覺自己的手一熱,被她緊緊握住。
她一雙明麗的大眼裏氤氲着絲絲水汽,雙頰如霞,眼尾微紅,上是塗抹了一層極豔的胭脂似的。她這般瞪大了眼直直看她,瞧着又勾人,又可憐。
薛珩嗓子極癢,心裏更加蕩漾。
她的目光微微錯開了幾分,不待他開口,就見她輕啓紅唇,嬌喘籲籲道:“多謝楚王……殿下,解藥……到了嗎?”
其實甯玖眼前的景緻已然模糊不清,所有的色彩都在她的眼中糾錯成了一團模糊,耳邊的聲音也幾乎不可聞。
她清楚地感受到,不止是自己的眼,她的耳鼻似乎也有溢血的前兆,若是再繼續磨蹭下去,她怕自己會撐不住,在蠱毒未解之前便爆體而亡。
她等不起了,也不能再等了……心中雖然羞恥至極,卻仍是不由向他發問。
隻是,那童男二字她确實是說不出口,她便換了‘解藥’二字代替。
薛珩聞言,心中又氣又怒,他幾乎要抑制不住朝她吼出聲來,可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卻頓住了。
是了,他并沒有立場,并沒有阻止她的立場。
薛珩氣急了,他知道她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她隻是爲了解毒。
可是,一想到她竟願意讓一個素不相識的護衛近身,他便止不住的生怒,止不住的想要毀滅一切。
一個護衛都可近了她身,爲何自己不可?!
有些想法一旦冒出便會如雨後春筍一般止不住地瘋長,一發不可收拾。
薛珩在心裏勸慰自己,她需要解蠱,而自己正好可以解她的蠱。
他眸光一定,直直落在甯玖的身上,正要向她剖白自己的心意,卻聽外面傳來一道聲音,“主上,你喚屬下前來何事?聽聞你需屬下相助?”
薛珩聽聲辨人,來的赫然是玄二。
玄衣衛有特殊的追蹤方式,薛珩來時一路上都留下了極好,是以玄二會準确無誤的尋到此地,并不奇怪。
玄二的聲音越來越近,薛珩聞言倏地起身到洞口,攔住企圖入内的玄二。
玄二見薛珩面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不由疑惑,正想往洞口裏頭往,薛珩的身形卻不同聲色地擋了他的視線。
玄二不解地看着薛珩,問道:“主上,你不是有事急需屬下來此嗎?究竟出了何事?竟是如此緊急。”
薛珩咬牙,終于忍無可忍,吼出聲,“現在立刻消失在本王眼前,退到三裏之外。沒有本王的吩咐,絕不許讓人靠近此處半分,若有人強闖,格殺勿論!”
最後,他的語氣帶着一種森冷的肅殺。
玄二神色一肅,當即領命,“屬下遵命。”
玄衣衛素來唯薛珩的命令是從,自然不疑半分。
薛珩再次回到山洞的時候,心跳加快,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忐忑之感。
他看着甯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咬了咬牙,随後看着甯玖定定地道:“甯六娘,再怎麽說你也是東陽侯府的貴女,即便是解毒,可随随便便拉一個護衛豈非是堕了你身份?”
朦胧之中,甯玖看到自己的跟前好似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形,來人隔她有一段距離,他遠遠立着,卻并不向前。
甯玖以爲是薛珩尋的護衛到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空氣沉悶,氣氛十分尴尬。
薛珩見她的頭往自己這邊側了幾分,以爲她聽到了自己的話。
他的目光落在她如同蜜桃般泛紅的臉蛋兒上,手中泛起一陣細密的汗。
薛珩地心跳加快,有什麽話好似就要呼之欲出。
薛珩等了半晌,見甯玖久久不回應,雙拳收緊咬了咬牙,長腿一邁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頓的道:“方才我說的都是托詞,甯六娘你聽好了,我不是爲了替你解毒而是……”他頓了一頓,再也忍受不住,徑直上前單膝跪地,捏住甯玖的肩膀。
二人近在咫尺,他呼出的氣息幾乎噴到甯玖的臉上,薛珩盯着甯玖明麗的眼,幾乎要被這雙眼給奪了心,攝了魂。
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這方并不大的空間裏響起,語氣十分鄭重,“本王……心悅你,中意你,你聽到了嗎?”
甯玖被他猝不及防的捏住肩膀,不由得一驚。
她隻覺耳邊嗡嗡作響,卻聽不見他口中說的什麽。
甯玖隻覺楚王找來的這個護衛實在是奇怪得很,她不想被他察覺出自己的異樣,下意識的點頭。
薛珩見她幾乎是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心中瞬間被一種滿足充滿,仿佛幹涸已久的大地被活水注滿,瞬間有了生機。
他很歡喜,歡喜得恨不得就地大喊,再耍上一套拳法來宣洩他的喜意。
他放在甯玖肩上的手不由收緊幾分,目光灼灼,裏面閃着從未有過的光彩,亮得逼人,聲音激動,“你知道我方才在說什麽嗎?你也……中意本王嗎?”
甯玖見他握住自己的肩膀遲遲不肯動手,以爲楚王尋來的這個護衛是害羞,心中複雜,不知該作何想法。
他害羞,她自己何嘗又不是一樣的呢?可是比起性命,這一時半刻的害羞又算得了什麽?
思及此,甯玖隻好咬了咬唇,再次點頭。
薛珩愈發欣喜若狂,他鄭重道:“你放心,此事之後本王會負責到底。至于太子和聖上那邊,你更是不必操心,本王自會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好。”
甯玖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麽。
她見薛珩遲遲不肯動手,以爲是他心裏有所顧忌,迫使自己開口,“開,開始……吧。”
薛珩微微一怔,忽然覺得有些面熱。
雖說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此時此刻面對甯玖,他卻有種不知從何處下手的感覺。
他依舊保持着半膝跪地,扶住甯玖肩膀的姿勢,手心裏不知不覺滲出了更多的細汗,就連額角也不知在何時滲出了汗……
他遲遲未敢有下一步動作。
薛珩感受到她薄薄衣衫下的熱度,幾乎忍不住想要将手縮回,但他心中更多的卻是不舍。
想了想,他的手最後還是放在她的肩頭,沒有放下。
甯玖等了半天,二人還是沒有半分進展。
可轉念一想,想到自己眼前的也是個毫無經曆的童男子時,頗有些無奈。
甯玖咬了咬牙,寬慰自己,也是寬慰對方,她閉着眼,用已經有些泛沙啞的聲音道:“你無須顧及其它,隻将此事當做任務即可。”
薛珩聽聞此言,先是一怔,随後怒火攀升,生生占據了他的心頭。
方才他已向她剖白心意,而她也已經答應了自己,還同意的點了頭。可眼下她卻又說将此事當做任務……
薛珩怒從中來,有些難以忍受,一咬牙便上前坐到了甯玖身側,接着他如鐵一般手臂将她帶入自己懷裏,将她禁锢住。
二人相向而對,距離咫尺。
甯玖以一個極爲羞人的姿勢貼上了他的胸膛,身下,是他筆直修長的腿。
就在這時,薛珩忽然想到臨走前溫琅說的那番話,頓時一個激靈。
他自然也知明光訣未成之前與人交好的後果……可若讓别人靠近她,他甯可不要這身功夫。
薛珩憶起上次在假山後頭與她唇齒相貼時候的滿足,雖然是有一瞬,但那滋味兒足以讓他回味好久。
之後他有好幾次做夢,都夢見與她二人颠鸾倒鳳,被翻紅浪。
薛珩唇間溢出一聲輕歎。
他真是着了魔了。
薛珩歎罷,伸手封了自己的兩處穴道,暫時将内力封住,忽然将她摟住,喚了兩聲,“阿玖,阿玖。”
薛珩摟着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和她如玉一般柔嫩的肌膚。
感受到她嬌軟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上溫度,薛珩再也忍受不住。
甯玖還未反應過來,便覺頸脖一熱。
他的頭靠在了她的頸脖上,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頸窩,如同貓兒抓撓一般,極癢……
一圈細密如同被羽毛撓過的癢意在她的脖頸如花一般綻開,順着她光潔的下颌,一直到如蝴蝶般美麗的鎖骨。
其實不單單是癢,還有一種渾身過電的感覺,酥麻異常。
雖然甯玖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知曉此事會與人親密接觸。
但她一想到要讓來路不明的人觸碰她時,仍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頭的那個坎兒,她伸手想要阻止來人,對方卻不管不顧,繼續在她的脖頸或輕或重的留下一吻。
甯玖撐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收緊,他在她身側呼出的氣息卻帶着神奇的魔力一般,像是有什麽蟲蟻在她的頸側啃咬似的,蝕骨難耐。
甯玖下意識的想要回避,卻被薛珩一手托住了她的腰肢,一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
她避無可避,被迫承受他落在頸側的吻。
不知怎的,甯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她和楚王在馬車裏逢場作戲的場景。
當時她與楚王的動作和現在這樣一般無二。
今日,那日的場景竟又再次重現。
思及此,甯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惱怒,她不願意讓眼前的人吻她,下意識想要躲閃。
薛珩目光灼灼,面上不知是熱的還是怎的,也染了些紅。見甯玖仰着形狀姣好的下巴想要後退,他先發制人,穩住了她的後腦勺。
甯玖本想後退,可退到一半,忽然覺得唇舌一暖,接着有什麽東西貼住了自己。
她有些驚駭地睜大眼,可睜眼之後,對上的隻是一張模糊不清的五官,她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樣子,更看不清他的眼睛。
甯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悲涼的感覺,爲了活命,她要承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親近,還要與他這般唇齒相交。
她打心底不願這樣,打心底抗拒。
可是不知是蠱蟲作祟還是怎的,每當他貼近自己的時候,原本心中那種難耐煩躁,逼她至瘋的感覺就會緩解不少,她所承受的痛苦也會緩解許多。
薛珩貼住她如鮮果一般的唇的瞬間,竟有了一種渾身過電的感覺,一陣酥麻立時傳至四肢。
心蕩神馳。
薛珩感到身體某處的微微變化,氣息紊亂至極。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唇上,心底生出了一種不滿足感。
身随心動,薛珩再次靠近她。
起先他能感受到她的反抗,後來她漸漸乖順了,仿佛一隻柔順的貓兒,張開檀口,任由他品嘗。
薛珩心中越發憐惜,動作也由先前的急躁變得輕柔許多,仿佛他此時親吻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需要他小心翼翼地呵護。
漸漸的,薛珩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愈發明顯,他的心跳加快,額頭沁出細汗,身子有些緊繃起來。
薛珩并不知該如何與人相吻。
但人類的學習力素來極強,漸漸地他便摸出了一些門道。
他的吻在繼續,手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衣側。
他手指十分靈活,很快衣帶便在他的手中如花一般綻開。
甯玖的外衫如花瓣凋謝,層層落下,最後露出裏面一件上青蓮色爲底,上繡吐露芬芳的銀白牡丹的小衣。
薛珩喜歡紫色,看她紫色的小衣時,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激動。
她的皮膚極白,如白瓷般泛着細膩的光澤,青蓮色将她的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細膩。
青絲散亂,眼波潋滟的她就這樣落入了薛珩的眼中,薛珩覺得,她比那朵吐露芬芳的瑩白牡丹還要美上更多。
甯玖忽覺身子一涼,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外衫,不知什麽時候竟被眼前的人褪去,隻餘下一件小衣。
她下意識的想要護住自己,卻發現渾身綿軟,使不上半分力氣,隻能如無骨的蛇一般,貼在他的懷中。
薛珩猛然将她收入懷中,用帶了些薄繭的手指,貼上甯玖如豆腐一般滑膩的背脊,惹得她渾身都泛起了細小的顆粒。
不知是太過驚吓,還是怎麽,甯玖不住低吟一聲。
似是嬌泣,似是害羞,似是疼痛的一聲低吟出聲,猶如茫茫草原上的一點星火,瞬間引燃整個荒原,一發不可收拾。
薛珩如同被火燒着,他有些情動,緊緊的摟住甯玖,口中低聲呢喃“阿玖,阿玖,阿玖……”
原本貼在她背後的手,順着她的脊背到了從未有人涉足過的萋萋芳草之地。
薛珩滿頭大汗,未幾,兩指微微一動。
甯玖面色大變,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順着她的肌膚攀入腦中,她隻能緊緊咬牙,不讓自己出聲。
甯玖還未反應過來,小衣也不知在怎的滑在了地上。
她下意識的想要掩住自己的身子,卻由于身子發軟,動作十分吃力。
薛珩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伸手攔住她的動作,在她的耳畔,氣息微喘,用十分真誠的語氣道:“阿玖……你無需遮擋,你很美,無論何處都很美。”
說完這話之後,薛珩也覺得有些輕浮,但這樣的場景之下,這句話是來自他心底最深處的贊美。
香浮欲軟初寒露,粉滴才圓未破瓜,夾捧芳心應内熱,莫教清楚着單紗。
她無論何處,都是極美的。
薛珩手指未曲,甯玖的面色越發嬌豔。
不知是觸碰到了何處,她無可抑止地發出一種類似貓兒嗚咽的聲音。
有些可憐,有些嘶啞,但更多的卻是帶着一種讓人心蕩神馳的魔力。
她這一聲讓薛珩不由咬牙,差點要繳械投降。
薛珩将甯玖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方才鋪在山洞裏的外袍上,一手撐在地上,另一手提起她一雙小巧的玉足。
他分花拂葉,撐着一支船槳,來到了一處幽閉卻又溫暖的從未有人涉足過的桃源密地。
流水潺潺,溫暖如春,薛珩仿佛看到了眼前的一陣蜂飛蝶舞。
薛珩撐着船慢慢往裏劃進,忽覺前方的密道變窄,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他身子一僵,面色發紅,渾身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似是舒暢,又似乎是憋悶。
全身的細胞都在極緻的叫嚣着,沸騰着。
似有蜂蝶飛過,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煙花在眼前炸響,美得難以自已,美得心蕩神馳。
薛珩感到他握着船槳的手都在發抖,正想要劃動這一艘船,誰知他所處的這片密道突然漲潮,手中的船槳沒有來得及滑動,便沉入了這浪潮當中。
薛珩感到自己身子突如其來的變化,面上一陣驚愕之色,又青又白。
從小到大薛珩幹什麽事情都是得心應手,他武力超群,體力更是不必說。
他自認爲自己在這方面應當也是極有天分的,誰知,誰知,他竟如此不中用。
薛珩僵着臉,額上滿是汗珠,連忙對甯玖解釋,“阿玖,這……隻是意外。”
剛才薛珩船槳滑落的時候,甯玖隻覺身子一燙,下意識的屈起的腳趾,身子一繃。
薛珩感到密道越來越窄,不由一驚,本來還急急忙忙的思索着解釋的話,卻分明感受到方才沉入湖底的船漿竟又浮了上來。
薛珩大喜,心想一定要一雪前恥,連忙扶住船槳,繼續在這片幽密的密道裏滑動起來。
這一次他的槳抄得又快又穩,甯玖感到自己也好似随着他的那一艘船載沉載浮,不知身處何地。
薛珩不由松了一口氣,心道自己終于挽回了些面子,情動之時不由下意識的呼喚甯玖的名字,可是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薛珩有些惱怒,扶着手中的槳,故意讓這艘船劃得颠簸起來,還時不時的故意撞上岸邊的石壁。
甯玖雙眼發白,隻覺得一個人好似被抛在高空又驚又險,可與此同時,還帶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感受。
她面色是歡愉似痛苦,一張如同梨花一般的小臉脹得通紅,她咬着唇,唇齒間,不時溢出幾聲,“不要了……住手。”
薛珩每每聽到她這種聲音便難以把持,船槳劃得又快又急,還一邊問道:“我是誰?”
甯玖答不上來,隻能啞着聲音求饒。
于是薛珩便更加肆意地控着船撞上岸邊,引得她驚叫連連,不住求饒。
……
甯玖乘着這艘船,任由其載着自己載浮載沉,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覺頭腦發白,最後兩眼一黑,終于失去了意識。
事情結束之後未過多久,甯玖便從口中咳出了一隻指甲蓋大小的白色幼蟲。
然後她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當中。
那幼蟲出現的第一時間,薛珩便從懷中摸了一枚透骨釘出來,直直的釘在那幼蟲的身上,還按溫琅的吩咐,将一種白色的細粉灑在那蠱蟲的周圍。
很快那蠱蟲的身周便響起了噼裏啪啦的聲音,緊接着屍骨被融成了一灘水,很快消失不見。
薛珩将蠱蟲收拾完畢之後,不由回身目光落在不遠處躺在他外袍上的甯玖身上。
今日甯玖穿的是勁裝,所以脫衣的時候薛珩便将她整個袍子都脫下了。
此時此刻,甯玖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上身,好些身子都露在外頭,如細瓷一般的肌膚上面還泛着些許細痕。
她雙眸緊閉,面容如玉,如鴉羽般的黑發貼在額際,還帶着些許汗意。
薛珩忽然上前,手壓在自己的頭下枕着左手臂側身看着她,右手則是上前替甯玖理了理散亂的鬓發,而後順着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的唇上。
想到方才那種蝕骨銷魂之感,薛珩面色不由發燙,又生出了幾分旖旎心思。
他忙穩住心神,将甯玖攬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後便起身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薛珩想了想,将自己的中衣脫下,細細的替甯玖擦拭了一番身子,再爲她穿上了衣服。
所幸甯玖今日穿的是與男子相同的勁裝,若是她穿的女子的衣衫,他還不一定會穿。
做完這一切後,薛珩再次吻了吻甯玖的額頭,輕聲道:“阿玖,不管你曾經怎麽想,如今你我二人既然有了夫妻之實,我便會負責到底。”
“至于太子和宣德帝那裏,你更是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說完之後,也不管甯玖聽不聽得見,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一遍又一遍念叨甯玖的名字,竟像是個得了心愛之物的孩子一般,面上是慢慢的滿足。
*
齊王的隊伍追着兩隻梅花鹿追出了好幾裏地,終于成功的将其獵下。
正在齊王吩咐護衛将那梅花鹿收回,打算改道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似哭似泣的低低的聲音。
聽着這聲音,齊王隊伍裏面的鄭三娘便不由疑惑道:“這聲音怎麽聽着好似女子在哭?莫非附近有人遭難?”
鄭三娘不說隊伍中的女眷還沒察覺,一說便覺得還真是這麽回事。
領隊的齊王想了想,便喚自己随身的侍衛道:“你去前頭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莫不是哪個貴女和自己的隊伍走散了?”
侍衛點了點頭,腳底生風,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去了。
很快被齊王派去打探消息的那人便急急忙忙的回來了,他神色慌張着,表情驚恐,還時不時的望着後頭,那模樣仿佛是像被什麽兇猛的野獸追趕了似的。
齊王見此眉頭一蹙,問道:“怎麽這般慌張,前頭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侍衛噗的一下跪在地上,連忙磕頭,而後又搖頭道:“屬下,屬下不敢說,還是殿下自己去看了便知。”
齊王想了想,眉頭皺得更緊了,前頭莫不是有什麽埋伏?
這樣一想,齊王便不由得警惕了許多,思索片刻後後又叫了幾個護衛和自己同隊的兒郎,同他一起策馬往前。
齊王走的時候對三娘道:“前方不知出現了何事,我們前去看看。表妹,你們這些女眷便暫時待在此地,等我們回來吧。”
鄭娴本來點頭答應了,可想着上次在甘泉行動内發生的事情便不由生出了一絲悔意。
可眼看齊王已經走遠,鄭三娘心中更慌,想了想,她揮手道:“我們也一同前去吧。”
這鄭三娘乃是未來的齊王妃,自是在場之人裏頭面子最大的。
衆人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便如她所言,一同策馬去了前頭。
鄭三娘到的時候,齊王顯然已經去過那處山洞了。
不隻是齊王,連同齊王一起前去的那些兒郎的面色也十分的異常。
齊王出來之後,他的面色古怪,似乎是帶着幾分欣喜,又似乎帶着幾分嘲諷。
鄭三娘等人趕到之後,下意識問道:“前面山洞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此刻山洞裏面那嗚咽的聲音還在繼續,方才離得遠,所以衆人聽着像是哭泣之聲,可離近了,衆人才覺着這聲音不對。
似乎像是哭泣,又似乎帶着幾絲歡愉,很是意味不明。
在場的幾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自然對這聲音不甚清楚。
可在場到底是兒郎居多,這些護衛身強力壯,年輕體健的,哪能不知道這聲音是怎麽回事?當下一個二個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鄭三娘原本還不解,見到這些護衛的神态,再加上耳朵裏面聽到的那種之聲,心中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測。
今天裏面發生的事情,本就對齊王十分有利,他知道崔婉和鄭三娘二人不合,目光落在鄭三娘的身上,心中生出一計。
雖然不知端王和崔四娘二人糟了誰的道,可今日的事情若是弄出去,太子和晉王二人必然相争。
屆時看他們二人狗咬狗,一嘴毛,齊王很是樂見其成。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驚駭狀道:“裏面是端王和崔四娘二人。”
鄭三娘一聽,大驚道:“什麽?端王和崔四娘?”
他們這邊正爲此事驚駭不已,未過多久,遠遠便見另外一道隊伍也來了,竟是顧修遠的隊伍。
顧修遠到達的時候洞穴内的聲音還在繼續,顧修遠等人一聽,自然明白了裏面正發生着什麽事情,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知道晉王下的什麽藥物,藥性竟如此猛烈。端王好不容易端王将藥性纾解完後,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端王本想躲避,但這山洞隻有一個出口,避無可避。
所以當齊王和顧修遠等人拿着火把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心中便浮現出兩個字,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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