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世上有些東西,你越是下意識地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它,反而越是擋不住。
薛珩的記憶極好,目力也佳,方才夢中的場景的白日的景象重疊,随後他有了一個認知——
今日甯六娘貼近自己的時候,她的綿軟似乎比她上次在甘泉行宮中了藥無意貼近自己的時候還要柔軟一些。
原本小小的包子,似乎漸漸有往滿頭發作的趨勢……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薛珩耳根如同火燒,仿佛觸電一般,立時從床榻上彈了起來。
他以手背抵着額頭,喘息爲重,随後唇畔揚起一抹嗤笑。
他怎可這般……猥瑣?
薛珩從未想過,自己竟有在午夜夢回之際,在夢中對人生出這種心思。
他一定是魔怔了。
薛珩披上中衣,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被褥上面的斑點,隐隐之間鼻翼似乎還充斥着石楠花的味道……越看薛珩臉色越沉,他近乎惱怒惱的赤腳起身下床,動作十分粗魯的将床上的被褥卷做了一團。
他務必得想個法子将這東西拿出去瞧瞧的丢掉,若讓溫琅那個蠢貨知曉此事……
薛珩的腦中幾乎已經浮現出溫琅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自己嘲笑的欠揍模樣了。
他的目光四處遊移,随後将那弄髒的被卷作一團的被褥塞到了床榻底下。
做完這一切,他到桌前灌了好幾口涼茶,才覺自己的心緒終于平息了下來。
随後薛珩去了内室的淨房,将就着淨房裏的冷水将自己的身子收拾幹淨,這才覺得舒坦起來。
此時此刻,晨光熹微,湛藍的天際已然浮出了幾分亮色。
薛珩到窗前瞧了眼外頭的天色,早已無心安睡。
爲了避免自己再次胡思亂想,他便換了一身衣服,去外面的院子打起了一套圈。
林管家年紀大了,向來睡得淺,起得早。
幾日起床之後,如往常一般在楚王府随處轉悠,卻見薛珩正在院裏打着拳。
林管家見此,忙道:“哎喲,九郎,你這身子不還傷着嗎?今日這是怎麽了,突然打起了拳來?”
薛珩收回一個動作回道:“睡不着,醒了也無事做,索性活動活動筋骨。”
林管家下意識瞪眼,差點豎起多年沒做的蘭花指,“嘿,活動筋骨也不是這麽個活動法啊,我的祖宗!若是我不将你照顧好得好好的,我林慶喜以後可怎麽有臉去面見先帝和太後?”
林管家的身份可是大有來頭,他乃是當年聖穆太後身邊最得力的内侍。
聖穆太後去世後,當時年僅四十的林慶喜便有了那麽一絲退隐的味道,說是要養老,再也不管事。
直到六年前,在逍遙子門下學藝歸來的薛珩歸京,林慶喜才出來,說是要親自替楚王打理府中的事務。
按資排輩,林管家便是到了如今的内侍總管陳德面前,都可擺上一番前輩的譜。
由着這層關系,所以林管家完全是将薛珩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疼。他生平最怕的便是薛珩有個頭疼腦熱。
“不行,不行。你還是歇着罷,若九郎你有個——”
林管家的唠叨還未完,薛珩便無奈道:“好好好,我不練便是。”
林管家見薛珩滿頭大汗,不由得搖頭,連忙進了屋,想去找一條巾子來讓他擦擦汗。
林管家雖已有六十多歲,但身子骨卻很是硬朗。
薛珩早就習慣了說話間林管家便突然不見的德行,當下也沒多想。
可随即看到林管家沖入了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心下不由一慌。
他昨夜将被褥藏了,還未來得及換上新的,他本想等早上差了小厮将新的被褥送來,未想林管家……
林管家進屋從架子上取了一條巾子,正要出去,當他餘光掠過薛珩的床榻的時候,忽覺不對。
怎麽,這床榻……光秃秃的?
林管家走近看了半天,随後下意識地嗅了嗅,當聞到空中似乎帶着幾絲若有似無的石楠花的味道的時候,一張布滿褶子的老臉上突然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退後幾步,便眼尖地發現了床榻上的一角被褥。
林管家正将被褥拿到手裏,薛珩便如風一般跑了進來,連忙躲過林管家手裏的被褥,神色很是尴尬。
他竭力做出一副嫌惡之色,“昨夜傷口有些開裂,被褥上沾了血。”
薛珩有潔症,這是楚王府人盡皆知的事情。
林管家也不戳破,面上僞裝的極好,配合着他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
随後又語重心長的道,“既然傷口開裂,你還出去打拳,九郎啊,不是我說,你……”
林管家又開始念叨起來,順勢将手中的巾子遞給了他。
薛珩尴尬接過巾子,象征性地在額頭擦了擦,忙道,“你放心放心,我現在就躺着,不打拳了。”
林管家點頭,笑道:“這才對。”
看了一眼薛珩手中的被褥,“既然這東西髒了,那就扔了罷。我去叫人來給你換一床新的被褥,你就好好地躺着歇歇氣吧。”
言罷,林管家便退了出去。
薛珩松了口氣。
方才對着薛珩還一臉正經的林管家,出門之後一張老臉笑得如同菊花。
他先是去差了小厮去給薛珩送新的歡喜被褥,随後走到暗衛的院子,‘嘭’地一腳踹開了大門。
睡夢中的玄二以爲有敵人來襲,激靈起身,枕邊的刀已然握在了手中。
等看清楚來人之後,他歎了口氣,打了個呵欠道:“我還以爲是敵襲呢,原來是林管家?”
說着,眯着眼看了眼天色便躺了回去,“這天還沒大亮呢,您老人家這是幹甚?”
林管家走到塌前,連忙将玄二的耳朵揪住,“你小子給我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玄二神色十分頹靡,一張娃娃臉上滿是怨念,“林管家,我昨夜有任務,剛剛躺下不到半個時辰。”
林管家十分不近人情,冷哼,“我管你什麽任務。我問你,九郎可是有了心儀的小娘子?”
說罷,林管家給了玄二一個暧昧的眼神。
聽此,玄二的睡衣全無,身體裏潛伏的好奇因子都被挖了出來,“心儀的小娘子?”
林管家神秘地一笑,随後在他的耳邊附耳幾句。
玄二聽完之後,面上滿是興奮之色,拳頭在空中掄了一圈,“這個消息夠勁兒!”
林管家催促,“你廢話怎麽那麽多?九郎到底有沒有心儀的小娘子,或者有沒有同他走得近的小娘子?”
雖然外面都傳楚王是個走馬章台,吃喝嫖賭的纨绔,但隻有親近之人才知,這一切都是爲了隐瞞玄衣衛的身份而制造的假象。
由于薛珩修煉的冰系心法的緣故,他在及冠之前都不能與女子敦倫,否則功力将止步不前,再也無法大成。
自從薛珩初次遺漏了些東西之後,林管家便再也沒見過他這般。
是以這麽些年來,林管家都禁不住懷疑他是不是練那什麽莫名其妙的内功把身子給練出了問題。
可今早撞見的這一幕,着實是讓他老淚縱橫,心生歡喜,恨不得蹦起來尖叫……
總之,實在是興奮的很。
九郎很健康,九郎很正常,九郎并非不僅女色……
玄二思忖半晌,随後恍然道,“心不心儀,鍾不鍾意我倒是不知,這點你得去問主上。不過,最近主子對東陽侯府那個甯六娘似乎有些在意,之前還專程派了玄六他們暗地裏查她。”
林管家眸中精光一閃,“甯六娘?是不是上次來我們府上,見了狗蛋兒吓得邁不開腳的那個小娘子?”
玄二點頭,“正是。”
林管家拊掌大歎,“甚好,甚好。那小娘子生得讨喜,我聽說她才學也好,想必很是聰明。我們九郎面容俊朗,将來若是他們二人生出的孩子,必然是絕頂的好。”說到此,林管家激動得笑個不停。
可未等他笑多久,他便皺眉道:“不過……這年歲是不是有些小?她今明年才能及笄,若是和九郎在一塊兒,少說也得養個兩三年才能要孩子。”
“不行不行,還得先看看那小娘子的生辰八字與九郎是否相配。”
很快,他又轉變的态度,笑道:“不過沒關系,管她怎麽,隻要九郎喜歡就是。”
玄二:……
他不過是說了句甯六娘與主上走得近些,林管家這想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林管家看了玄二一眼,随後道:“我給你個任務,你多留意留意那甯六娘的喜好,以及爲人如何,若是能弄到她的生辰八字更是極好的,還有……”
玄二一臉茫然。
“我選擇拒絕。”
林管家冷笑,眸中露出幾抹寒光,“你敢!我淫浸後宮數年,莫非還治不了你個毛頭小子?你若是不照辦,我便将九郎今早的事情宣揚出去……”
“就說,是我一不小心在你玄二面前說漏了嘴。”
“到時候楚王府人盡皆知,你是不曉得九郎今早的神色,若是他知曉是你将這事兒亂傳的,你說——”
玄二渾身寒毛直豎,“打住打住,祖宗,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林管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小郎。”
*
兩日後,一隊浩蕩的隊伍已然抵達永安城外。
今日被宣德帝派來迎接西北諸部的使臣除了鴻胪寺的官員之外,還有太子。
城門之内,太子率領鴻胪寺的衆位官員序列于城門前,夾道的兩旁,是身披甲胄,神色凜冽的禁軍。
城外,西北諸部的使臣也按照部落的大小依次就位,排在最前的便是西北最強的突厥,其次是回鹘,薛延陀……
薛貞坐在突厥隊伍的馬車中,她忽而擡頭,看着巍峨的城門,以及城門之上的兩個龍飛鳳舞的‘永安’二字,眸光幽深。
她用手撫着胸膛,感受着因興奮而咚咚直跳的心,渾身有種近乎顫栗的興奮。
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随後揚起一抹笑意。
永安城,我薛貞回來了。
吉時一到,西北諸部便按照部落大小依次進了城門,之後便與南秦迎接他們的時辰碰上了面。
等到此番來到南秦的幾個西北部落都入了城門之後。
一個騎着棗紅大馬,頭戴兜鍪,身披甲胄,面容俊朗的英武将軍帶着一隊清一色的将士緩緩而入。
此人不是别個,正是南秦赫赫有名的懷化将軍甯晟。
百姓們早就聽說了懷化将軍甯晟今日歸京的消息,老在便聚集在了街頭,爲的便是第一時間迎接這位英勇将軍的歸來。
甯晟一入了城門,圍在夾道兩旁的百姓們便不由自主地歡呼沸騰起來。
百姓們對甯晟的歡呼和與先前歡迎西北諸部時象征性的呼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停在最前的突厥的使臣們面色有些難看。
甯晟鎮守邊關,與之交手次數最多的便是他們突厥,雖然突厥此番來永安的一些時辰不懂漢話,但從百姓對甯晟呼聲的高低,便可看出其态度。
方才西北諸部入城,他們突厥收到的呼聲是最低的……
這個認知,着實讓他們覺得有些臉上無光。
甯晟率領一衆兵士入城之後,士兵們分做兩列,順着禁軍們的站位以八字形往外蔓延了去。
甯晟則是勒馬上前,走到太子跟前後,下馬脫了兜鍪,對着太子行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于馬上颔首,“甯将軍不必多禮,你多年駐于邊關,爲我南秦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實在無需多禮。孤知曉将軍久未歸京,此次歸京想必很是記挂家人,孤便不在此與将軍多言了。”
甯晟對着太子道:“多謝殿下體諒,臣已不負陛下所托,成功将西北諸部的使臣護送至今,如此,臣便先行一步了。”
“甯将軍自去便是。”
甯晟依言退下。
正在此時,阿史那穆爾上前幾步,看向太子,目光在周遭的景物上遊移一圈,用有些蹩腳的漢話道:“往日裏旁人都說南秦何等強大,何等繁盛……如今到永安城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太子面上端着得體的笑道:“多謝小可汗誇耀。既然小可汗如此喜歡我南秦,那此次一定要玩個盡興才是。”
阿史那穆爾笑道:“這是自然。”
甯晟正要翻身到自己的馬上準備回東陽侯府,便見立于突厥隊伍最前的小可汗阿史那穆爾道:“甯将軍何必如此着急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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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點鍾2更,比這章肥
林管家後面也是助攻哈哈
——感謝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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