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薛珩身後的玄二見此眉頭一擰,“主上,這信号是……”
玄衣衛中不同的顔色的信号彈有着不同的等級之分,其中紅色便是爲最爲高級的緊急信号。
隻是今日這紅色與玄二他們往常見過的顔色有些不同,竟是暗紅色。
薛珩握緊缰繩,看了一眼信号燃起的方向,永安城正東靠近皇城方向……這是,東陽侯府。
薛珩眼眸微眯,随後道:“玄六随我去東陽侯府,其餘人先回去待命。”
……
薛珩和玄六二人到達東陽侯的瓊華院時,紫蘇正急得在屋裏團團轉。
乍見兩個着玄色衣袍,底繡紅紋,滿身森寒的人突然出現,紫蘇破天荒的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是覺得欣慰。
紫蘇忙道:“兩位郎君可是玄衣衛派來的人?”
薛珩點頭,沉聲應答,“正是。”
紫蘇道:“太好了,我家娘子讓我拜托二位前往京郊隔離區,護衛甯七娘的安全。六娘子說有人想要害她。”
薛珩略有些詫異。
據他所知,甯六娘和甯七娘二人素來不和,甚至說是針鋒相對也不爲過,今日這個甯六娘倒是好,竟是爲了甯七娘支使起了玄衣衛。
依照他對甯六娘的了解,她必然會捏住這個機會,将他們玄衣衛這個人情以最合算的方式用掉。薛珩的心中甚至早就做好了被甯玖敲一筆竹杠的準備,可眼下……
薛珩對此實在有些懷疑,“你家娘子的确是如此說的?”
紫淑連忙點頭,“千真萬确,奴婢絕無半分假話。”
薛珩又問,“你家娘子既然有此吩咐,爲何不親自與我們說,卻要留你在此代爲傳話?”
紫蘇道:“我家娘子方才去了鍾绮院。”
薛珩眉頭微擰,方才他與玄六二人來的時候見到京兆尹的人正在往這邊趕。看來今日這東陽侯府怕是出了什麽事情……
思索一番,薛珩便對玄六道:“玄六,你帶幾人按照甯六娘的吩咐去京郊隔離區,護那甯七娘的周全。”
“對了,去之前記得回去找溫……我那傻師兄替你們備好藥物,免得惹了病。”
玄六應了聲,“屬下遵命。”而後消失不見。
随後薛珩又問道:“你方才說的那個鍾绮院居于何處?”
“在那邊。”紫蘇伸手,直指東北方向。
薛珩點頭,随後身形一散,快速地消失在原地。
*
鍾绮院。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甯玖的身上。
一時間氣氛十分沉寂,空氣都好似禁止了,那些無聲而又暗含譴責,懷疑的眼神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了,自半年前六娘從寶華寺歸來後,似乎便一直對大伯母心有不滿。”說話的是甯珍。
她一開口,甯玖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有些冷。
甯珍見甯六娘都落入這般境地了居然還敢對自己冷眼以待,心中更怒。
她本想說幾句風涼話,膈應膈應甯玖,可眼下她卻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甯珍轉首,眼中極快便蓄滿了淚,一副痛心之狀,“大伯母,你……你去得好慘啊,這些年來你悉心教養六娘,未想,未想竟在身邊養了個白眼狼……”
甯珍一邊哭訴,一邊用絹子抹着眼淚,這般模樣,不知道的怕是以爲躺在床榻上的不是她伯母,而是她的親娘。
蔣氏見她這幅模樣,不由得怒瞪,“五娘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事情尚未查明,怎可胡亂攀咬?”
甯璇也道:“五娘,你之所言确實不妥。今日之事實在太過蹊跷,你怎可因一人的片面之詞就給六娘定罪?”
甯珍素來看不上甯璇,可如今她跟甯玖二人處久了,往日的怯弱之姿不在,反倒是大方了許多。
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甯璇的變化竟如此之大,這實在是讓甯珍不服。
往日裏素來不如她的甯璇,居然也敢針對她?
甯珍冷笑,“呵呵,誰人不知,你甯四娘此番能進明文堂是沾了甯六娘的光,人家還專程請你到輔國大将軍府去學禦射,你們母女二人不向着她說話,向着誰?”
甯璇氣怒,“你,你休要再此胡言亂語。”
蔣氏面色十分冷,“甯五娘,你還有沒有規矩?!”
甯珍得意,“如何?你們既然敢做難道還怕人說?”
甯玖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微微拍撫了一下蔣氏和甯璇二人的肩膀,對着甯珍道:“四娘是我的姊妹,姊妹之間相互幫助又算得了什麽?昨日是我幫她,說不準明日便有她助我的時候,五娘你這般急哄哄的作甚?是了,我知道了,你無非是在嫉妒我對四娘的好沒有落在你的頭上。”
被人說中心思的甯珍面色微紅,怒着撇清,“你說什麽?你所謂的幫助,我壓根不稀罕。”
甯玖笑道,“不稀罕是麽?既然不稀罕那五娘日後還是休要再提。”頓了頓又道:“當然,若是五娘也需要六娘的幫助,記得來瓊華院便是,我随時等你。”這所謂的随時等候,自然隻是等着罷了,甯五娘這種炮仗,她是一點都不想沾染的。
末了,甯玖又對王氏道:“若真要論嫌疑,自然是劃傷母親臉的王氏嫌疑最大,如何輪的上我?”
王氏見甯玖又将衆人的目光轉到她的身上,心下微怒,正要發作。
下一秒,甯玖卻道:“若我是您,自然不會這麽蠢的送上門來給人當做把柄,是以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設了局想要混淆視聽。事到如今,我們隻能靜待官府查明真相,還你我二人一個清白。”
言下之意,甯玖是在表明将自己和王氏二人都不是兇手。
聽此王氏也不由得鎮定下來。
甯六娘說得沒錯,若是她現在慌亂,必然會壞了事情。
如今最好的做法便是靜待真相查明。
甯璋和甯珊今日正好也在現場,眼見有落井下石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甯珊道:“六娘,你還是莫要顧左右而言他,休想岔開話題來轉移我們的視線。”
甯璋笑道:“方才五娘所言你與大伯母素來不和之事,我們也有耳聞,六娘,大伯母雖是你繼母,不是親娘,但她好歹也是你的母親。天大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你何須走這極端,做出這些事情,實在是……”
甯璋不由搖了搖頭,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甯玖冷笑,“怎麽?二兄,二姊,五姊,你們真是不愧爲六娘的好兄長,好姊姊啊,你們是想在這般不經查證的情況下,将殺人犯的名頭扣在我的頭上麽?”
甯珊淡淡道:“我們可沒有此意,我們隻是懷疑罷了,若此事真是你所爲,現在認錯也爲時未晚。”
鄭氏也在此時一臉不可置信的道,“六娘,難道真的是……你。”
琳琅怒吼,“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二夫人,速将甯六娘這白眼狼綁了送官!”
鍾绮院的其他奴婢也道:“綁了六娘,綁了她!”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她殺了夫人,必須受到懲罰。”
“……”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鍾绮院那些以琳琅爲首的奴婢竟要過來将甯玖綁了。
蔣氏面露憂色,對鄭氏道:“二嫂,綁了六娘,怕是不妥。”
鄭氏故作無奈,“事已至此,隻能想将六娘拿下,旁的事情等京兆尹的人來了再說。”
沉香和沉雪心中微慌,面上卻無比鎮定,二人将甯玖護在中間,沉香怒道:“誰敢動?”
沉雪冷眼瞧着周圍靠近的奴仆們,“說要綁六娘之前先瞧瞧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奴婢,天底下哪有奴婢想綁主子就綁主子的理?你們這是以下犯上!”
“方才盧氏明明在六娘進鍾绮院之前便已經中了毒,六娘子進來的時候,她恰巧咽氣,就憑這個,你們憑什麽給六娘定罪?”
眼下這些人既是要給六娘隻扣下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甯玖面色淡淡立在原地。
“事情尚未有定論之前,二叔母和二兄還是不要胡亂猜測,免得閃了舌頭。”
甯璋和鄭氏被她這話一噎,神色有些難看。
甯玖眸色微沉,攏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緊,指骨泛白。
看來她還是來晚了一步,毫無疑問,盧氏必然是被端王的人滅的口。
是她太疏忽了,疏忽了端王這條喜歡潛伏在暗處咬人的毒蛇。
甯玖下意識咬牙,暗歎,希望甯七娘那裏還能來得及……
甯玖的眼風又落在那些意圖過來将她綁住的奴婢身上,“今日我甯六娘玖站在此地,誰要來綁我,盡管上前便是。”
言罷,甯玖的唇畔忽而綻出一抹極冷的笑意。
“你們别瞧着我這樣,實則我是個記仇的人,膽敢以下犯上的奴婢……待此事了解之後,我必不會讓他好過。”
空氣立時沉寂下來,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甯玖微微張開雙手,面上笑意嫣然,“甯六娘在此,誰人敢來?”
她雖然在笑,但是琳琅等人觸及了她這個笑意之後,竟沒由來的心中一顫,仿佛此時站在他們眼前的并非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而是一個來自阿鼻地獄,披着美人皮的惡鬼,無端讓人心生寒意。
幾乎是下意識地,琳琅後退了一步。
奴仆們懼怕甯玖,不代表做主子的也懼怕。
甯璋兄妹好容易才等到一個收拾甯玖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于是甯璋道:“甯六娘涉嫌弑母,還口出狂言威脅他人,我身爲她的兄長自然要好好管教一番,免得她的路越走越歪,最後誤入歧途。”
“來人,将甯六娘綁了送官!”
甯璋一聲令下,便有奴仆上前。
隻是這些奴仆才上前幾步,便聽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
“誰人敢動?”
人随聲之,一個身着灰袍,頭發花白的老者由人攙扶着緩緩而至。
甯璋面色微白,“祖父,您,怎麽來了?”
東陽侯咳嗽幾聲,随後冷道:“我若不來,你們怕是就要将六娘以弑母之罪,送進大牢了罷?”
甯璋道:“這是哪裏的話?隻是如今六娘的嫌疑重大,與大伯母突然死實在是脫不了幹系。”
鄭氏老早就派了人去京兆尹公衙報官,今日也是湊巧,東陽侯府派出去的人走了不到半炷香時間,便在路上遇到了在京中巡邏的京兆尹馮聞等人。
馮聞聽聞此事後,以最快的速度率領了一隊人馬來到了東陽侯府。
聽聞東陽侯府出了命案的時候,馮聞十分吃驚。
當他聽聞這死的乃是懷化将軍甯晟之妻盧氏,也就是曾經的那位安平郡主的時候,馮聞更驚。
最後當他知道這現場最有殺人嫌疑的作案人乃是荥陽郡公的夫人王氏和東陽侯府的甯六娘的時候,吃驚已不足以來形容他的心情了。
若是可以,馮聞隻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好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
好在這事兒牽扯的勢力太過複雜,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小小的京兆尹的職責範圍,他隻需将眼前的事情解決即刻,這事兒的後續輪不着他來插手。
于是馮聞一邊帶着人勘察現場,一邊差了人去向刑部彙報。
他帶着一幹人等在現場勘查了一圈,随後又打聽了盧氏死亡的前後時間裏發生的事情,覺得這案子更懸了。
很快,刑部的人也來了,來的是刑部的尚書鄭林。
說來這鄭林和荥陽郡公鄭雍也沾點親帶點故,此人乃是荥陽鄭氏一個旁系所出的庶子。他的身份雖不高,但好在他本人争氣。當他年通過科舉入仕,在朝堂打拼了近二十年,如今終于坐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
鄭林将現場查探一番,問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便要按規矩将盧氏的屍體與嫌疑最大甯玖和王氏,以及在場涉及此事的其他人暫時收押于刑部大牢之中。
将其他人收入大牢自是沒什麽問題,但若将甯玖和王氏二人收入刑部大牢……這一人乃是荥陽郡公鄭雍的嫡妻,一人乃是東陽侯府的嫡出娘子……
鄭林咬牙半天,最後還是向東陽侯說明了這個要求。
東陽侯道:“在場的人都知六娘是在盧氏中毒之後才進的鍾绮院。我卻不知,被你們這樣一說,六娘竟被安插了一個莫須有的嫌犯罪名。”
鄭尚書道:“東陽侯,此事我也是秉公執法,公事公辦,還請不要爲難。”
東陽侯皺眉。
再過一年甯玖就要及笄了,如今她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若傳出了這種事,對她名聲影響可想而知。
且那刑部大牢魚龍混雜,收的大多都是大奸大惡之輩,就算甯玖沒有殺害盧氏,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這般去那刑部大牢走上一朝,也實在是于名聲有礙。
馮聞在一旁看着東陽侯的神色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上次由于甯玖賣給了他一個人情,事後他還得到了聖上的嘉獎,是以對甯玖的印象還算不錯。當即便開口道:“東陽侯可是擔心六娘子的名聲?”
東陽侯點頭。
馮聞看了鄭林一眼,随後又道:“這一點你且放心,這收押刑部大牢隻是走個章程罷了。若是東陽侯顧及六娘子的名聲,鄭尚書自會爲她安排單獨的監舍,你看如何?”
鄭林将東陽侯神色松動,不由贊賞了看了馮聞一眼。
東陽侯思忖着。
甯玖卻在此時上前一步,對東陽侯一禮道:“祖父不必擔心,六娘行得正,坐得直,這刑部大牢不過是走上一遭罷了,并不妨事。”
甯玖并不想要讓東陽侯爲難。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走上這麽一遭,或多或少會對她的名聲有些影響,不過她卻并不在乎這個。
再過一年她便要及笄了,如今她在明文堂的表現出色,依照聖上性子,極有可能将她指給哪個王孫。她這一生于姻緣之事并未報什麽希望,她不想嫁人,若是能成功複仇,之後她隻想守着自己的至親生活。
甯玖這邊擺平了,王氏那邊依舊還僵持着。
王氏不滿,對刑部尚書道:“鄭林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我也敢關,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想要加害于我,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的想将我也押入你刑部大牢嗎?”
鄭林隻是荥陽鄭氏旁系的一個庶子,這麽些年來荥陽郡公鄭雍對他的确多有照顧,可以說鄭林能走到如今這刑部尚書的位置,沒少受鄭雍的照拂。
鄭琳面有難色,對王氏拱手道:“郡公夫人不必動怒,我也是秉公執法,你且放心,在真相查明之前,我們會提議安排你與甯六娘,不會與那些兇惡之徒關在一起,還請郡公夫人配合。”
鄭林在王氏面前伏低做小,這才讓她心中的怒氣平了一些。
王氏雖有些氣焰,但也不是那種蠢到無可救藥的人,今日這事的确屬她與甯玖二人嫌疑最大,如今既然驚動了刑部的人,這個鄭林必然要拿他二人回去交差,若是激怒了他,反倒不是什麽好事。
思忖半晌,王點頭道:“那好今日我便依你,你務必要好好審理此案,還我一個公道。”
鄭林道:“郡公夫人放心,此事關系重大,我已禀明聖上,待到聖上看過此案之後,我們再決定是否要進行三司會審。”
聽到三司會審王氏心中不由的微微放心。
若是三司會審,屆時聖上也會親臨,這是一種極爲公正的審核方式。
将兩位當事人的情緒都安撫好了,鄭林這才揮手示意他的下屬上前将甯玖和王氏帶走。
“且慢——”鄭林的命令剛剛落下,便有一道冷沉的男聲突兀響起。
聽到這熟悉的冷沉聲音,甯玖眉眼不由一動,随後下意識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隻見玄黑的屋脊之上,一玄袍男子右手扶着屋脊,左手執刀,身子微微前傾,正大馬金刀的坐着。
陽光微灑在他的身上,銀色的面具折射出來的光亮得幾乎閃花人的眼,他手中的那把鋒利的玄黑大刀也在陽光下也似泛着森冷的寒光,十分威風。
玄紅衣袍,腰配彎刀……這這,這是玄衣衛!
在場的衆人面色齊齊一震。
玄衣衛在朝中的品級或許不如許多官員,但其手裏行使權力卻是極大,下可斬百官,上可殺王侯。
玄衣衛的人平素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迹十分神秘,鮮少出現在人前。
據聞,玄衣衛每每現身人前,便意味又有人的生命将要被收割了。
鄭林瞧着即使被玄黑刀鞘掩住,卻依舊散發出森寒之氣的玄黑彎刀,心中不由一凜。
氣氛僵持了半晌,鄭林終于忍不住道:“吾乃刑部尚書鄭林,敢問足下何人,來此所爲何事?”
薛珩唇畔勾起一抹笑,語氣十分睥睨,“名字?無可奉告。”
“不過,聖上特賜我皇姓,世人都稱爲我一聲薛都尉或是玄衣都尉。”
這下,在場的衆人更驚了,尤其以鄭林爲甚。
他本以爲來的隻是玄衣衛的一個小角色,未想來人竟是率領玄衣三千,那個傳說中的玄衣第一人的玄衣都尉。
據聞此人手中斬下高官無數,十分殘忍嗜殺,十分嗜血。
說心裏話,鄭林十分不想同這種人打交道,但無奈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他隻得硬着頭皮對薛珩道:“原來是玄衣都尉,失敬失敬。”末了又道:“今日某還有要務在身,便不與薛都尉在此閑談了,某先失陪。”
坐在屋脊之上的玄衣男子忽而将手中的那把黑色的大刀握緊,身姿一展,悠悠而下,在鄭林的五步開外站定。
“鄭尚書聽力似乎有些不太好,你忘了,方才我叫你且慢嗎?”
鄭林後腦直冒冷很,隻好故意裝傻,“薛都尉此言何意?”
薛珩整張臉都被銀色的面具遮擋着,是以鄭林也瞧不清他的神情,他露在外面的唇勾起了一個邪肆的弧度。
薛珩左手時不時的将手中的黑刀頂出刀鞘,右手悠悠指着甯玖的方向,“今日我正好湊巧在這東陽侯府附近轉悠,正好瞧見她進了這間院子。”
鄭雍遲疑道“薛都尉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盧氏的毒在她進去之前便已發作了,這點我可保證。”
鄭林有些疑惑着,此人這番話究竟是爲何意?莫非她是在替甯六娘說話?
冷血嗜殺的玄衣衛替人說話?怎麽想鄭林都覺得不太可能。
思索無果,他隻好試探出聲,“那依薛都尉的意思,今日之事要如何處理?”
薛珩道:“簡單,你隻需将王氏捉回去審問便是,至于她,我可以玄衣衛的聲名保障。她絕不可能是殺害盧氏的兇手。”
鄭林面色略帶擔憂。
薛珩有些不耐煩的擺手道,“鄭尚書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會親自向聖上禀明,至于那個暗中潛伏的兇手,我已經派了玄衣衛的人前去捉拿了。”
聽此,鄭雍這才不由得放心,臉色微亮,“如此便麻煩薛都尉了。”如今既然玄衣衛肯出手,相信那背後之人必然很快就能捉拿歸案。
今日這樁案子對于鄭林來說着實難辦,一邊是東陽侯府,另一邊是荥陽郡公府,雖然他如今已官至刑部尚書。可這兩頭都是他輕易得罪不起的主啊。
很快,鄭林便将盧氏的屍體,以及今日涉事的一幹人等都帶回了刑部。
甯玖正要向薛珩道謝的時候,才發現他竟已不見了蹤迹。
刑部和京兆尹的人都走後,東陽侯将甯玖拉到一邊,問道:“六娘,你和那玄衣都尉有何關系?”
甯玖裝傻,故作不解,“孫女與他并無任何關系。”
東陽侯看了她一眼,表示不解,“是嗎?這就奇了怪了,既然他與你并無關系,怎會替你解圍呢?”
甯玖笑道:“興許是我走了好運吧。”言罷,甯玖轉移話題,“說來這侯府的防守……”
東陽侯點頭,“你之所言沒錯,今日這事說明我們府中防守實在是不足。若是守備森嚴,如何能讓那不知名的歹徒潛入?”言罷,東陽侯因出來的時間太久,又咳起了嗽。
甯玖見此連忙勸他回屋。
臨走之時,東陽侯也沒有忘了提點鄭氏等人幾句。
“你們身爲六娘的長輩,兄姊,大家同爲東陽侯府的人,可是在她出事之際,你們不向着他,胳膊肘卻向外拐,真是……咳咳……”
似乎是說不去下去了,東陽侯不由的搖了搖頭,随後眼神定定的落在正甯璋身上,神色有些失望,“尤其是你,你身爲六娘兄長,卻一點作爲兄長的氣魄,哎……你們好自爲之吧。”
說着東陽侯便往前走,走到一半他忽然回首對鄭氏道:“待到盧氏的案子查明之後,便由你負責替她辦這喪事吧。”
鄭氏點頭。
很快,東陽侯便由人攙扶着走了。
甯玖,甯璇等人也連聲告辭。
最後僅剩二房的幾人還留在原地,他們瞧着甯玖離去的背影,神情不由憤憤。
本來他們想借着今日的機會落井下石,不敢殺害盧氏的兇手是不是甯玖,都先讓她背上這口黑鍋,讓她嘗嘗聲名盡毀的滋味。
可沒想到就在甯六娘被押往刑部的前一刻,事情居然發生了轉機。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居然還能讓甯六娘逃脫過去,這個甯六娘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吧!
甯珊不甘心,“阿娘,這都能讓她逃過此劫,真是好不甘心。”
鄭氏眸光微沉,“無妨,逃得過這次,逃不過下次。如今盧氏沒了,這大房的氣數也就這樣了,我兒放心,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
甯珊點頭。
甯璋想着方才東陽侯的那番話,心情有些低沉。聽了鄭氏的話後,心情才緩和一些,笑道:“是啊,來日方長。”
“……”
甯玖回到自己的瓊華院,正想要到床榻上去歇一歇,便見一身着玄紅衣袍之人雙手交疊,翹着腿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見她進屋,那人原本閉着的雙眸忽然睜開,定定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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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應群衆号召,放某人出來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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