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擔憂自己此舉會橫生枝節,決定還是先回府與自己的父親商量一番後再做行動。
回到韓府後,韓母見韓嫣回來忙喜滋滋的迎上了去。
明文堂成績公布後,韓嫣便差了自己的丫鬟回家将這消息第一時間告知了她母親,免得她擔憂。
韓母笑道:“我兒真是厲害,你有什麽想吃的,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阿娘好吩咐廚房加些菜。”
“都可,阿娘你瞧着弄便是。對了,阿爺回來沒有?”
韓母搖頭,掩着唇笑,“你阿爺還未下朝。怎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此好消息與你阿爺分享麽?”
韓嫣欲言又止。
她本想将此事告訴她的母親,但她母親身子素來不好,自從她阿兄出門遊學後,她阿娘便慣愛胡思亂想。
若是告訴她,也是平添一分擔憂罷了。
所以韓嫣決定閉口無語。
同時她給了青梅一個眼神,青梅頓悟,暗暗點了點頭,與她達成共識。
韓嫣道:“是啊,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阿爺。”
韓母一邊說一邊拉着韓嫣,“有問題也要等你阿爺回來再說,女孩子就該多玩玩,平日裏埋在那些個書本裏頭也不是辦法。我昨個兒新繡了些花樣,你幫阿娘瞧瞧。”
于是韓嫣便被韓母拉去瞧花樣了。
這花樣瞧得韓嫣很是心神不甯,一個多個時辰後,聽說韓父回來了,韓嫣立時從塌上坐起,“阿娘,我去找阿爺了。”
說罷,韓嫣行了一禮就邁着步子往外去了。
韓母見此不由嗔道:“你瞧瞧,都說女兒是做娘的小棉襖,瞧瞧嫣娘黏她父親這勁兒。”
旁邊的老婦慈祥笑道:“二娘親她阿爺這是好事。”
韓母點頭點頭,剪掉手中最後一個線頭。
老婦見狀道:“算上這個香囊,這已經是您爲大郎做的第三個香囊了。這還不說旁的衣服鞋襪。”
韓母想到兒子,面上浮起一抹慈祥的笑意,“大郎遊學在外,我這個做阿娘的也幫不上忙,隻能爲他做些貼身衣物了。”
*
韓嫣扣響了書房的門,随後裏面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進來。”
韓嫣道:“阿爺,女兒有要事與你商量。”
韓父正忙着處理手上的公文,聞言擡頭瞧了韓嫣一眼,“可是又遇到了什麽不解的詞句了?”
言罷,韓父埋首繼續動作。
韓嫣道:“不是功課,是很重要的事情。”
聽韓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韓父不由得下意識擡頭看她,停了手中的動作,示意她繼續。
韓坐到韓父旁邊的塌上,詢問道:“上次兄長給家裏寄信是多久?”
韓父思索一番後道,“三個月前吧。”
随後韓父面露了然的看着韓嫣,“莫非是想你兄長了?”韓父拍額,“說起你兄長,昨日我還收到了他的一封信呢。”
說罷他從一旁我的架子上取出一封信遞給韓嫣。
韓嫣連忙接過信,待看過之後面色十分難看,就連嘴唇也有些哆嗦起來。
韓父見她面色有異,擔憂道:“嫣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韓嫣搖了搖頭,将手中捏着的那個觀音玉墜遞到了韓父的跟前。
韓父見此面露驚色,接過觀音玉墜,确認此玉乃是自己的兒子韓修的平安符後,韓父的面色很是難看。
方才韓修的那封信的大意便是,前些日子他在外遊曆期間,不幸碰到了一群匪徒,不過好在有他的護身符保護,所以他才能平安無恙。眼下他說他在吳郡,讓韓家的人不要擔心。
韓嫣忍不住咬牙道:“此玉是我昨日與朋友在西市的一個當鋪裏面發現的。”
與此同時,韓嫣從頸脖上的紅繩裏拽出自己的那塊彌勒墜子。
韓嫣和韓修二人是龍鳳胎,二人小時候身子不好。
直到有一日求了這護身的玉墜後,二人的身體便漸漸好轉。
當時那位大師曾說過,二人未滿二十之前此玉不能離身,韓豔和韓修二人從小帶慣此玉,就連洗澡的時候也會帶着,自然不會輕易離身。
所以韓嫣看到此玉的第一眼才會那般震驚。
韓嫣将自己的疑問說出,“這個觀音玉墜明明就在我們手裏,可那信上卻說多虧了護身符保他平安,這……”
先前沒有這玉墜還不覺得,可如今這玉墜到了他們的手裏,再來看這封信時,怎麽看怎麽透露着一絲古怪。
這封信,似乎處處都是漏洞。
韓父不由得再次拿起那玉墜湊到眼前看了看,透過淡淡的陽光,他看見玉墜裏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嫣紅。
韓複面色一震,不由得站起身走到陽光更濃的窗前,将玉高高舉起。
這下,便是連旁邊的韓嫣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碧綠玉墜裏面的幾絲血色。
韓父心中忽然浮出了一種極爲怪異的感覺,他将此玉湊到鼻端,仔細的嗅了嗅,竟從中嗅出了一絲血腥之氣。
玉養人,且具有靈性,傳聞若一塊玉跟人久了,久而久之主人的骨血便會滲透其中。
韓父清楚的記得,他當年爲自己這雙子女打造平安玉的時候用的乃是淡色翡翠,此玉雖算不上極佳,但勝在純粹,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可言。
可如今……
韓父瞧着這玉,莫名瞧出了一種血腥。
這讓他的心中直突突。
“阿爺,女兒問過,那掌櫃的說此玉乃是一年前一個木匠到他店裏典當的。”
“此事關系到兄長的安危,所以女兒便自作主張的将此玉贖回了,還請父親恕罪。”
韓父遷升到永安也不過才一年,根基尚且不穩,餘錢不多,并不富裕。
聽韓嫣說甯玖替他墊付了三十貫錢後,韓父笑着搖頭道,“你這個事情做的對。”
沉吟片刻,韓父道:“你說的沒錯,此事關系到你兄長安危,我們還是去那個掌櫃所說的陳木匠那裏瞧瞧吧。”
韓嫣想了想覺得不妥,“依我看,阿爺還是差人去那陳木匠家裏将人請過來吧,就說我們院中有些活計,需要一個木匠。”
韓父拊掌一歎道:“很好,就按你說的辦。”
于是韓府的管家便帶了幾個護衛去了西市那陳木匠的居所。
管家上前叩門,開門的是一個身着青藍襦裙的婦人,此婦容長臉,面容白淨。
婦人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管家道:“請問這裏是陳木匠的家嗎?”
婦人見這些氣勢不凡,衣着不俗,心道這是生意又上門了,忙道:“正是,他現在正在院子裏幹活,老叟等等。我我去叫他過來。”
韓家的管家道出身份後,便讓陳木匠帶着帶着工具上了馬車,一同去了韓府。
陳木匠起先見管事氣度不凡,還以爲是單大買賣呢,誰知道到了韓府後,頓覺有些失望。
不過也隻是有些罷了,韓家雖不富裕,可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五品大員,這宅子又是陛下賜的,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很快,管家便将陳木匠帶到了書房。
陳木匠心中覺得有些不對,不由問道:“管家,我們不做活嗎?”
管家道:“我家郎君有事情要與你先商量一番。”
陳木匠瞬間了然,有些時候客人的确是會有些特殊需求,必須要與他先商量商量才好進行的。
陳木匠進了書房,管家便将門帶上了。不知是不是陳木匠的錯覺,那門帶上之後,外面好像一瞬間多了許多人。
韓父和韓嫣都在屋内,他們的身後站着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一看就不是善茬。
陳木匠被這陣勢吓到了,有些發慌。
韓父面上帶着笑意,“陳木匠不必驚慌,今日叫你前來的确是有事要商,不過不是木工的事情,而是——”
韓父将觀音玉墜亮到了他的眼前。
陳木匠一見此玉面上便浮出一抹驚色,随後下意識就反駁道:“我不知道,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韓父和韓嫣二人對視一眼,立時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這般慌亂,顯然是知道什麽事情!
韓父收了臉上的笑意,面色沉冷的道,“陳木匠,這個玉墜想必你很是眼熟,那麽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将玉墜當掉之前,這個玉墜從何而來?”
陳木匠很是慌亂,冷汗直冒,瞬間就打濕了了他的一大片衣襟。
明明是涼爽的九月,他卻覺得比盛夏還要難熬。
陳木匠的手也止不住哆嗦。
“我……不……知,道!”
陳木匠心想,眼前這些人莫不是知道了這玉不幹淨的來曆,所以想要抓他告官?
陳木匠講沒讀過書。近年來,雖憑着一門手藝也和不少富豪打了些交道,但他的骨子裏對于爲官之人有種畏懼。
陳木匠支支吾吾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韓父隻好給了身後幾個護衛一個眼風。
見護衛上前,陳木匠頓時大駭,以爲自己小命就要不保了,連忙吼道:“我說,我說我全說!”
他用手指着那觀音玉墜,吞了幾口吐沫,顫顫巍巍的道:“這個玉墜……是我,是我從一個死人的身上拉拔下來的!”
韓父和韓嫣二人面色齊齊一面,瞪大雙眸。
“什麽?你說死人?!”
陳木匠退下後,韓父和韓嫣二人神色茫然,雙目失神,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忽地,韓嫣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忙叫韓父拿出他兄長以往寄回的信件。
這一年多來,韓修一個共往家裏寄過五封書信。
韓嫣一封一封的找,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瞧,急于尋找一個答案。
終于,翻到其中一封提及韓嫣姓名的一封信時,韓嫣停住了動作。
韓嫣下意識伸手撫過那個‘嫣’字,眼中已然噙了淚花。
韓嫣喃喃道:“不是,不是,爲什麽不是呢?”
終于,韓嫣忍不住落下了眼中的淚水,對着韓父道:“阿爺,這不是,不是阿兄的信。”
其實韓嫣打從心裏多麽希望,這些信就是她阿兄些的啊。
可現在事實告訴她,這信極有可能不是她阿兄所寫。
而陳木匠拔下玉墜的那個屍首,極有可能是……
韓嫣不敢想了。
韓父的面色也很難看,問道:“嫣娘,這字迹分明就是你阿兄的字迹,爲父怎可能認錯?”
韓嫣搖頭道:“阿爺,字迹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的習慣是無法改變的。你瞧,這個‘嫣’字,阿爺可還記得阿兄以前所寫的我的名字?”
韓嫣小的時候比較胖,他兄長便嘲笑他是個胖妞妞,所以每次寫她名字的時候故意故意使壞,将她的名字寫的又肥又圓,久而久之這個習慣就有些改不了了。
是以,韓修寫嫣字的時候總會比旁的字肥大的多,即便是有心克制,也總會透露出幾分别樣的怪異。
可眼下這些家書裏面的嫣字卻是寫的行雲流水,和旁邊的字沒什麽兩樣,看起來在正常不過了。
但正是這種正常,對于韓修而言才是不正常。
韓嫣道:“若剛才那個陳木匠說的全是真的,那兄長他……”隻怕是兇多吉少。
後面的話韓嫣說不出口。
韓父面色沉默了半晌才道:“此事不要告訴你母親。”
韓嫣點頭,想起她娘,喉間又是一陣酸澀。
古人都說死者會托夢。
難怪有一段時間,她的母親總是夢見他兄長,說他好冷好難受。
她母親說夢見她兄長被困在一個逼仄的環境裏,無法翻身,無法動彈然後窒息而死……
那段時間韓父和韓嫣都以爲他母親念子成疾,所以才會如此,直到後來收到了韓修家書,他的母親才放下心來。
如今看來……
韓嫣和韓父的心中都有了種不好的預感,而越回想過去那些被他們忽略的事情,他們便越覺得自己的預感越真實。
韓父道:“現在我要出門一趟,你守着家裏。至于那個陳木匠,就說我們家的活計太多,要連夜做,先差人去陳木匠家通知他的妻室。”
韓嫣點頭。
永安皇宮,禦書房内。
身着明黃圓領龍袍宣德帝和一身紫衣的薛珩正談着事情,門外陳德便稱中書舍人韓源有要事求見。
宣德帝道:“他來幹什麽?”
陳德道:“沒說,不過他面色沉沉,像是有什麽大事。”
薛珩道:“既然有要事,那我先退下。”
宣德帝點頭,“你去一旁的偏廳等着,方才的事還沒有說完。”
等薛珩退下後,韓源一進來便撲到地下,面上淌了幾滴淚哭喊着,“陛下,臣有冤啊。”
宣德帝皺眉道:“你有何冤屈?”
韓源跪在地上,擡首看着宣德帝道,“臣懷疑吾兒慘死淨明庵!”
宣德帝面露驚色,像是聽到了什麽荒唐至極的話,“你說什麽?”
韓元再次重複道:“臣懷疑吾兒慘死淨明庵!請陛下爲臣做主。”
宣德帝道:“凡事都要講證據,且這淨明庵安一直都是永嘉大長公主在管理,韓源,你可知你這樣一句話會惹來多大的禍事?”
“據朕所知,你與永嘉大長公主之子盧偉的關系還不錯,在你們一家未到永安前,你的嫡子先行一步來了永安,并且寄住在盧家。”
韓源道:“臣自知此事輕重,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陛下,就算抛了臣這條命,臣也要替吾兒尋一個公道。”
宣德帝道:“好,那你便将此事細細道來。”
韓源先給宣德帝說了今日韓嫣出門遇到的陳木匠一事。
韓源又道:“陛下,自從臣的兒子到永安不久之後,吾妻便有好幾次夢見吾兒托夢給她,讓她替他報仇,當時我們隻想她念子心切,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且後面我兒來寄了家書回來,說他和盧家大郎一同南下遊學,一年多後便歸,所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臣這個兒子從小便有主見,決定了的事情旁人都無法動搖,是以對此,我們自然也沒有意見。”
“在這期間,他會給我們寄回家書,久而久之,我們也以爲他出去遊學了。”
“方才臣進宮之前先去了見了範陽郡公詢問吾兒和盧大郎的情況。”他頓了頓又道:“以前心中沒有事情,所以并未覺得。可方才臣心與範陽郡公談及吾兒時,便見他神色閃躲,似乎有事隐瞞,心中便越發覺得不對勁。”
“臣推測,犬子十之八九遇害了,且屍首就藏在那淨明庵内!”
聽罷,宣德帝沉吟半晌,“你如何确定那佩戴玉佩的屍首就是你兒子?”
“犬子年幼貪玩,左手小拇指斷了一截,據那陳木匠所言,當時那藏在淨明庵牆縫裏的男屍左手也缺了小指。”
韓源道:“若一件事情巧合,那臣無話可說。但若這麽多件巧合撞在一起,這便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韓源又道:“正是因爲此事涉及到大長公主殿下,涉及皇族威儀,所以臣才會先将此事告知陛下。”
話雖然這麽說,其實韓源的心中還有另一份思量。
之所以先将此事告知陛下,怕的就是打草驚蛇。
若他兒的屍首真的藏在淨明庵,加上範陽郡公那等閃爍的态度,韓源已經猜到此事十有八九跟盧家人又密不可分的關系。
韓源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雖然爲官清明,但并不意味着他是個什麽都不懂傻大頭。
這世間,殺人者,無非皆因有所求。
或求财,或求權,或求色……又或者是很簡單的四個字——殺人滅口。
韓源懷疑,他兒是撞見了盧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會被殺。
當然,這一切隻是他的猜測。
近些日子,聖上對永嘉大長公主冷落的态度韓源也有所耳聞,所以他才會冒這個險來求見聖上。
韓源道:“臣懇請陛下搜查淨明庵,若此事冒犯了永嘉大長公主,臣自願辭官謝罪。”
淨明庵,永嘉大長公主……
若韓修真是永嘉大長公主下的手,那她也留不得了。
先是甯六娘,再是這韓修,日後又會是誰?
宣德帝的面上不可察地閃過一抹厭色,近些日子來他對永嘉大長公主的不滿已然到了頂峰。
不得不說,韓源來的正是時候,他也的确是猜準了宣德帝的心思。
宣德帝沉吟片刻後道:“你先不要打草驚蛇,至于那陳木匠你先在家裏拘着,免得橫生枝節。”
“朕會派人去查。”
韓源忙五體投地,“多謝陛下。”
宣德帝所說的查,必然不會是查那麽簡單。
韓源聽說宣德帝的身後有一批無所不能的玄衣衛,他們出手,還怕有查不到的事情?
等韓源走後,宣德帝讓陳德喚薛珩進來對他說明了此事。
薛珩聽罷,眉頭不由微皺,“竟有此事?”
難怪小狐狸要故意将自己的玉佩在那家當鋪當中,之後又飲故意引了韓嫣陪她一同去當鋪,原來竟是爲了此事?
莫非她知道什麽?
宣德帝見他神色有異,不由問道:“如何?此事可是有什麽不對?”
薛珩搖頭,“沒事,這個淨明庵的确卻很是有幾分古怪,我本打算等手中事情空閑過後好好的查一查。如今這韓源的事情既然提上日程,那正好便好查一查吧。”
宣德帝點點頭,“切記不要打草驚蛇。”頓了頓,眉眼一沉,“若此事真和盧家脫不了幹系,那正好借此事朝永嘉大長公主開刀。”
再過一年便是三年一度的恩科了,而韓源身爲曾經的探花郎,又出身寒門,對于寒門學子的影響力自是不一般。
借着此事,正好給寒門學子一些盼頭。
宣德帝已經受夠了所謂世家門閥了。
但他知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是以一直都在暗地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削弱世家的計劃。
*
薛珩回楚王府後,玄六便将女主下午去當鋪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他。
玄六原本以爲會換來主上的贊賞,誰知對方隻是淡淡的道:“嗯,此事我已經知曉了。”
玄六有些驚訝,“主上已經知曉了?”
薛珩擺擺手道:“準備一下,今晚夜探淨明庵。”
玄六幾乎流淚滿面了。
終于不用鬼鬼祟祟地去盯梢,正兒八經地出一回任務了。
是夜。
永恒城如一匹沉睡的巨獸,柔和的月色灑下,爲沉睡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幾個身着黑色勁裝的人影都從房頂掠過,踏雪無痕,悄無聲息。
寂靜夜色中,有人低聲發令,“記住,今夜隻是探看情況,務必不要打草驚蛇。”
玄二沉聲應道:“放心。”
薛珩道:“記住各自的任務,現在分頭行事。”
說到分頭行事,玄二心中就來氣,他道:“主上?”
今夜夜探淨明庵的除了薛珩外,還有玄二,玄五和玄六和玄七。
其中薛珩負責防守最森嚴的中軸區域,玄二則負責整個西南區域,玄五玄六,以及玄七三人則分别負責剩下的區域。
據聞那陳木匠所說,淨明庵的西南處的牆縫裏面藏有一些屍體,所以玄二不光要查探,若有需要他還要挖牆扒屍,這實在是……
薛珩瞪了他一眼。
玄二摸了摸鼻子,隻好道:“好吧,我愛西南,我這就去。”
随着玄二話音一落,幾人的身影飛快消失在原地。
寂寂夜中但凡有絲毫風吹草動,都極爲明顯,遑論此時這佛門禁地忽然傳來這一陣起伏且綿長的喘息聲。
薛珩循聲而去,揭開房梁上的瓦,用身子擋在上面,免得月光透了進去引起下面人的注意。
做好這一切後,他才往下探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薛珩面色忽變,一雙含情的眸子不由得微微眯起,泛着冷寒的光。
借着月光從縫隙望下去,依稀可見一對人影,
屋内點了一支蠟燭,燭火映襯下二人交疊的身影被放大數倍投射在屋内的紗帳之上,随着二人的動作顫巍巍地動着。
薛珩怎麽想都想不到,這下面的竟是熟人——
宣陽公主。
薛貞好似很不滿意,忽地反客爲主,與那男人的位置瞬間就調了個順序。
這下,薛珩看清楚了。
方才壓在宣陽公主身上的竟是一個胡人。
薛珩眼眸微眯,悄無聲息地順勢将瓦片蓋上,心中不住冷哼。
千算萬算,怎麽也算不到這所謂的佛門之地竟是這樣一個藏污納垢的所在。
更有意思的是,這淨明庵裏居然還出現了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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