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瑾聽罷,面色愈發難看。
璎珞寶珠算什麽東西?區區第二怎麽配的上她的身份?她要簪的是冠群芳!
永嘉大長公主爲了她今日能奪魁,專門請人替她作了一首《早春》。而後,她根據此詩作了一副《永安春色圖》。
她自诩畫功一流,加之今日所作之畫,事前她早已反複修改過。她完全有自信,無論是畫功,立意,還是詩句都是可以輕松入了國子監那群老頑固的眼,一舉奪魁。
可眼下,她卻隻得了個第二?
甯瑾咬牙,緊緊盯着最後托盤裏面,系着金色絲線的那個錦囊。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壓下了她的風頭,壞了她的好事。
安平郡主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但還是給了甯瑾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永嘉大長公主打開最後那個系了金色絲線的錦囊,名箋上那幾個鐵畫銀鈎的字幾乎刺穿了她的眼。
——甯氏六娘,甯玖。
怎麽會是她!永嘉大長公主氣得咬牙,手中小小的名箋幾乎被捏得變形。
她下意識朝甯玖看過去,發現對方眉眼明麗,唇畔含笑,瞧着和婉得不得了。永嘉大長公主的呼吸一緊,扶着紫檀憑幾的左手在上面狠狠撓出了幾道印子。
什麽和婉?都是假象,都是裝的!此時甯玖眼底那若有似無的譏諷,讓她恨不得不顧身份親自下去撕破她的臉。
數日來的籌謀在這瞬間化作虛無,不但沒讓甯六娘跌入谷底,給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出氣,反倒還爲這個小賤人搭了橋鋪了路,讓她一舉奪魁,名利雙收。
永嘉大長公主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平日裏隻有她收拾别人的份,哪裏輪到到他人對她半分不敬!可如今這個甯六娘,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居然将她堂堂一個大長公主耍得團團轉,這叫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忍?
一股邪火猛然湧入心口,永嘉大長公主隻覺喉間一甜,猛然咳嗽幾聲,咳出幾口鮮血。
盧賢妃和安平郡主見狀面色一變,她們阿娘的身子本就不是很好。眼下竟被這個甯六娘逼到肝郁化火,以至吐血的地步。
既已咯血,永嘉大長公主自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隻好以身子不适由安平郡主攙着退下了。
永嘉大長公主離了席,現場隻好由位份最高的崔淑妃繼續主持。
于是崔淑妃拿着方才永嘉大長公主未能公布的名箋,面前揚起得體的笑容道:“今日奪魁首之人與去年一樣,乃是同一人。”
此話一出,衆人視線齊齊聚集在甯玖身上。
崔淑妃有心要賣甯玖的好,于是言辭間也多了幾絲贊賞,“沒錯,甯六娘才滿京華,今日奪魁,乃實歸名歸。”
“什……麽?”甯瑾愕然。
甯六娘的詩詞是遠高于她,但她的畫技豈能比的過自己?今日要求的是詩畫結合,甯六娘怎麽可能會奪魁?
“怎麽是她?”崔婉咬牙,眉頭一皺。
鄭娴态度冷淡,語氣很是懷疑,“甯六娘奪魁?王五娘才居第三?我沒有聽錯?”
鬥詩結果呈上之後,接下來便是品鑒環節,眼下有很多人心中對此結果不服氣,以崔婉爲代表的一些人便道:“既然結果已出,那便快些進入品鑒的環節吧,好教我們賞一賞,今日奪魁的幾位娘子的風采。”
鄭娴和崔婉是在此上面是一緻的,她故作調笑的附和道:“崔四娘子此言甚是,我等實在心癢難耐,還請速速進入品鑒環節,好教我等輸得個心服口服呀。”
鄭娴素來是個外放的性子,眼下這番話别人來說或許會被認爲不服氣,但由她說來,他人隻道這是她真性情。
“準備一下。”崔淑妃一個眼風,旁邊的宦官立時拊掌,尖聲道:“來人,呈上詩畫。”
很快,便有着清一色青色襦裙的宮女魚貫而入,二人一組,将方才那些娘子所做的詩畫卷軸攤開,呈現在衆人面前。
前三的作品排在最前,此外,還有奪得前十的詩畫,也由二人一組的宮女展開,從左至右分别站在前三的後面。
能夠獲得展示資格的隻有前十,旁的沒入圍的人,便是展示露面的機會也沒有。
諸位娘子的詩畫作品一展示出來,便有人圍了上去。
甯玖所做的乃是一幅寫意山水圖。畫卷之上,濃墨勾勒出了一片蒼翠蔥茏,綿延不絕的群山。
那山山勢極險,遍布嶙峋的怪石。
山間煙霞密布,霧氣缭繞,很是有幾分出塵的感覺。
在茫茫白霧和蒼翠綠色中,有零星的幾點玄黃,細下一看,才知竟是一古刹一角。古刹的最前,一片桃林嬌豔欲滴開得正豔。畫面的最右側有一道垂直的棧道,僅僅觀之便覺極難攀援,棧道上一個身形羸弱,不辨男女的鬥笠客正艱難行走着。
而那蒼郁的山林中,隐隐有幾絲斑白黃色交織,細細一看,竟是猛虎。
險山之下,是一處開闊平坦的平原,同樣也有一片綿延的桃林,比之古刹前面的那幾株桃樹規模大得多。可惜卻全已開敗,零落成泥,化作一地香塵。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這畫整體格局有之,深意有之,便是細枝末端也處理得很是到位,不得不說,由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娘子作出,簡直是叫人吃驚至極。
山下的桃花,看似繁盛,卻已然開敗,化作塵泥,化作虛無。
山上的桃花,開得正豔,但若要賞得此景,需要經過垂直險要的棧道,一路披荊斬棘,才能賞得。而在此途中,或許還未賞得桃花,便會被那山間竄出的吊睛虎給撕碎,又或許會因爲一時失足而墜入山崖……
但那身形羸弱的鬥笠客,背脊卻是挺得極直,仿佛不管前路如何,哪怕是跌個粉身碎骨,哪怕隻有形單影隻的一個人,他也要一直走下去。
直到,能登上這險山,将那嬌豔花收入眼中。
薛珩眉頭不由微皺,這幅畫,這首詩……仿佛在暗示着什麽他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莫名的給他一種壓抑之感。那鬥笠客的最終目的看似是繁盛的桃花,卻無端讓他覺得他這一路如同行走于刀尖火海之上,叫人膽戰心驚。
想着昨日夜裏甯六娘自請加入玄衣衛的事情,薛珩的目光更沉。
甯六娘……你到底是什麽人?
很快,薛珩便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唇畔抿起一個自得的弧度。無妨,管你是什麽人,隻要是狐狸,總歸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倘若是那小狐狸不願露出尾巴,那麽便由他親自來……揪出她的尾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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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昨天【92夜子】小仙女的99朵花花!四四表示受寵若驚,真的太開心了,謝謝小仙女的喜歡,麽麽哒~(づ ̄3 ̄)づ
PS: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大家應該都很熟悉了,還是那句話,情節需要嘛,你們就當做這是玖玖作的就好(: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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