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甯璇第一次來甘泉宮,去年那一遭安平郡主隻帶了甯玖和甯瑾二人,便是連鄭氏,都因爲甯濮隻任了四品的戶部侍郎都未能前來。
今年,卻是由安平郡主那邊做了安排,甯璇等人是以東陽侯的家眷名義來的。
暮色四合,天色漸暗,天地皆是一片蒼茫的墨藍,唯有甘泉行宮處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繁盛得不得了。平日裏沉寂的甘泉行宮因爲這一次的春蒐而變得很是熱鬧。晚膳過後,宮人們忙着收拾殘羹冷炙,忙着爲貴人們準備晚上洗浴用的熱水,貴人們也已至各自的院子,準備好好安歇,爲明日的祭祀做準備。
如今雖是春日,卻因甘泉行宮位于半山,天還帶着些涼意,加之聖上設有禁令,入夜後任何人都不允許随意走動。所以用了晚膳後,原本喧嚣的行宮終于沉靜下來,道路之間隻剩下來回巡邏的士兵和手持利刃,身着玄色袍服的玄衣衛。
燈火通明的殿内,一男子正斜依在一張漆木雕花憑幾上,他右手持卷,處理着桌案上的公文。
忽的男子擡首,對門口道,“何事?”
男子乍然一擡頭,便将他那豐神如玉的面容露了出來。男子一身玄衣,裏面的交領中衣領口極高,将他的肌膚掩地嚴嚴實實,除了那張容色極佳的臉,便再也窺不見一絲半毫的肌膚。瑩瑩燭火中,絕佳的容色在夜色裏竟莫名地有種神秘感,仿佛暗夜之魅,勾人至極。
男子話落後過了幾瞬,便有一人行至門口。隔着重重帷簾,玄衣護衛的身影被阻隔在外,他道:“方才屬下四處巡邏,發現有一婢女形迹可疑,便拿了她來詢問,結果那婢女卻說,她家主人有要事邀請主上相商。眼下那婢女已被扣留,主上可要親自詢問?”
男子道:“她可有說明她家主子是何人?”
玄衣護衛微微蹙了蹙眉,而後道:“那婢女先說了個六,而後又說了個九,旁的便沒再多說。”
男子一聽,忽而挑眉一笑。
這六,說的自然是甯六娘的排行……至于這九和玖同音,說的便是她的名字。是了,他記得那個甯六娘的閨名正是叫甯玖來着。“我知道了。你先将那婢女放回去,順便暗中派人觀察她的動靜。”說罷便埋首繼續處理手中的卷宗。
他剛剛拿起手中的毛筆,又突然頓了住。他突然想起上次寶華寺一行,正是因爲那個甯六娘的一番話,他順着端王那條線查下去,才查到了好些有用的東西……在玄衣護衛走到大門的時候,男子又擡首道:“且慢,那人可有說相商約在何時何地?”
“并無。”
“哦?”這個甯六娘倒好,明面上說着相約,可是這約時間也無,地點也無。敢情這是吃定了他一定主動前去?随即一想,心中了然,不由啧了一聲,這小丫頭的心思,果然缜密。
甯玖這般傳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若是确實是他本人接受到這消息,必然會通過這個訊息知道甯六娘的身份。若是接受到這消息的并非他本人,就算到時候消息被他人得知,光憑六和九這兩個線索,别人就算聯想到她身上去,隻要她甯六娘不主動現身,屆時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能夠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原本玄衣男子對此事并沒什麽興趣,此時想到了這層,又憶及寶華寺那晚她那雙明麗大眼裏蘊含着的複雜情緒,忽然便牽扯出了幾絲名爲好奇的情緒。
好奇心一旦被挑起,便很難止息。
外面的護衛正要告退,便聽玄衣男子道:“且慢。”
他随手取下桌案上的銀色面具覆于面上,起身道:“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這幾日甘泉行宮的一切動靜務必要好好注意,有任何異動都要來向我彙報。今晚上這事情做得很好。”
玄衣護衛拱手一禮道:“多謝主上。”
燈影幢幢,燭火晃動,甯玖姣好的身姿透過重重燭火投在一道道帷幔之上,身姿朦胧,卻在這夜色中無端地惹人遐想。
沉雪挑了挑燈芯,又擔憂地往外瞧了瞧,“沉香怎的還未歸來?還有,娘子你等的人真的會——”
話未說完,燭火一陣晃悠,緊接着一道玄色的身影閃動,一人便已從未關的窗戶外翻身而入,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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