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珏見甯玖的神色軟了下來,當下如小雞啄米一般,乖乖地侯在一旁。
“她的賣身契是捏在誰的手中?”如今當家的是安平郡主,按理說這東西是由她把控。不過這劉妪乃是老夫人李氏的人,所以這春桃的賣身契在具體在哪裏,甯玖确實是需要先問上一問。
連翹想了想道:“應當是在老夫人的手裏。”
甯玖思忖半晌笑了笑,以食指和中指扣了扣右側的額角,目光暗示道:“很好,你現在就去老夫人那邊說,就說春桃這賤婢居然膽敢公然勾引大郎,事後多次出言不遜,還不服管教,且仗着有她老人家撐腰,在言語間對我以及梁國夫人多次不敬。我心疼祖母今日操勞的事多,便代她将春桃這個賤婢發賣了,還請将她将春桃的賣身契交給我。”
春桃聽甯玖這般氣定神閑,漠然的吩咐連翹,心中不由發虛,但想着自己的阿娘在老夫人面前時如何得臉,便覺得甯玖隻是在虛張聲勢。
春桃不以爲然道:“六娘子想要唬我,也應當尋個好點的借口。憑你一個閨中的娘子,如何要得來我的賣身契?你——”
甯玖皺眉,厭煩地擺了擺手,“聒噪!”
沉香立時心領神會,先是啪啪給了春桃幾個巴掌,而後随便扯了塊巾子将春桃的嘴巴塞住。
甯玖一笑,“憑什麽?就憑你隻是區區一個賤婢,而我,卻是這東陽侯的主子。”
奴婢犯了錯,身爲主子的甯玖自然有處罰的權利。何況這春桃态度桀骜,出言不遜,頂撞主子……一犯就犯下了這麽多條。這上面的任何一條都足夠她喝一壺了,遑論這其中還有勾引主子這種大罪?
眼見連翹還未動身,甯玖道:“連翹?”
連翹有些膽怯,“娘子今下午打了劉妪,晚上若是對上春桃,老夫人那邊……”
甯玖的手扣了扣桌案,連翹的擔憂她自然也是思量到了。
經過下午那遭,李氏顯然已有些惱羞成怒。如今若是想拔除春桃,直接對上李氏并非明智之舉。
某些時候,做事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出手,若是能借勢成事,實是再好不過。下午的時候,她外祖母梁國夫人燒得那把大火餘威尚在,她正好可以借着這把火,将一些礙眼的東西清楚個幹淨。
但連翹似乎沒懂甯玖的意思。
不過沉香卻是個機靈精怪的,一雙大眼一轉,站到了連翹的前頭,“娘子有事,盡管吩咐。”
甯玖瞧她一眼,便知她已然覺察到自己的意圖,複又對着連翹道:“有了今天下午那遭,祖母不會遷怒與你的。你隻需替沉香引路便是,旁的事情,交給她去做。”
沉香面上帶笑道:“此事交給奴婢便是。”沉香是輔國大将軍府的人,這連翹懼怕李氏,她卻是一點也不懼的。
甯玖又道:“沉雪,你先進來候着。”
沉雪一聽甯玖吩咐,瞧了眼旁邊哆嗦的綠衣丫鬟,便入了屋内立在甯玖身後。
很快,沉香便面帶得色的回來了,她道:“老夫人說,似這等不知羞恥的賤婢,讓娘子随意處置便是,這是春桃的賣身契。”說着便将一個匣子奉上。
甯玖挑開那匣子,裏面規規整整地放着幾張紙。
春桃一見,雙眼不由瞪大,一個勁搖頭,卻因口不能言隻能發出一陣陣嗚咽。
甯玖卻是聽懂了她的意思,“不可能,有什麽不可能?”
沉香下意識瞧了眼甯玖,見對方點了點頭,她才笑道:“想來你在這邊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怕是不曉得下午的消息。如此也好,便由我同你說道說道。今日下午你那口中的阿娘劉妪。對六娘子出言不遜,被梁國夫人打了二十闆子。現在還人事不省,哪裏有功夫來管你這攤子爛事?”
春桃聽罷,面色煞白,現在終于明白,此時自己的生死全然握在在對面的甯玖手中。她的阿娘在老夫人面前那般得臉,不也着了六娘子的道?
現在她的阿娘乃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如何救得了她?春桃沒了依仗,再也不傲了,直直地在原地磕起了頭來。一下一下,磕得極重,足見是用了狠力的。
甯玖眼角餘光掃了門口那個躲着的綠色身影,面色淡淡,眼神示意連翹将春桃口中的巾子撤了。
春桃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六娘子饒命,奴婢不該勾引大郎,六娘子饒命!”
甯玖瞧了眼已經磕出血印的春桃,淡淡地道:“生得這般标志,額頭都磕除血來了,瞧着叫人……”
春桃一喜,以爲是甯玖生了憐憫之心,正要再次磕頭,便因甯玖下句話僵在了當場。
“覺得愈發惡心了。”
春桃如受穿心一箭,僵地話都說不出來了。
春桃這人煙視媚行,眸中滿是算計,不是個安分的。眼下這番作态,隻是爲了保命而做的戲,自然不是誠心認錯。
甯玖又道:“既然春桃對自己的容色如此自信,想必一定想吸引更多的兒郎,引得他們爲你折腰。如此我倒是替你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春桃這下完全是被甯玖那種雲淡風輕當的蔑然态度給震住了,她未想到,甯玖一個閨閣娘子,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居然這麽狠毒。好去處?若是真被弄到那種地方去了……
春桃臉色煞白,渾身哆嗦起來。
甯玖說完這句話後就不語了,修長的手指輕輕扣着桌案,隻在一旁微微偏頭,笑着看她。
春桃也是個聰明的人,當下就明白了甯玖的意思。春桃連忙哆嗦着道:“是,是老夫人和二夫人!是她們讓奴婢勾引的大郎!”
甯玖笑意更濃,“哦?你說是老夫人和二夫人讓你這般做的?”
春桃激動點頭,“六娘子心下雪亮,想必自不需奴婢多說!若非他們逼迫,奴婢一個小小的丫頭哪裏敢做出這種事情來!現在奴婢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你的手中,奴婢自無半句虛言!”
甯玖掃了春桃一眼。
雖然穿着一襲青色的丫鬟服制,手腕上戴的卻是上好的赤金手環,頭上簪的琉璃钗是出自珍寶閣的上品,身上用的香粉也是凝香堂的頂尖兒貨。她一個丫鬟一月不過兩貫錢,如何用得起這些?
逼迫?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罷了。
事到臨頭春桃還把她當傻子耍,那就怪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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