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情節有一部分戰争場面,中間可能會有些白描非常血腥或者惡心,建議接受不了的親跳訂,這一段情節結束之後我會在評論區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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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灏此回南征,做的準備不可謂不足。
因梁炯本是廣信軍中老将,手下兵卒也飽經戰事,爲少生波折,也擔心會引得廣源州、交趾生亂,陳灏不但抽調了保安軍中精銳,便是兵器也是精挑細選。
神臂弓乃是神兵利器,慣來十分稀罕,竟硬生生被他從軍器監中搶來了三百餘張,另有荊湖廂軍中神臂弓一百九十七張,并保安軍、廣信軍中原本便有的兩百餘張,總計将近八百張,再加上邕州城府庫本來便有的一百餘張,一城之中,已是接近千張。
這是軍器監兩年前才研制出的武器,射程三百四十步,每一張都彌足珍貴,其威力之大,并不需要任何說明,在延州時已是用無數北蠻的首級來證明過。
一千張神臂弓,在一場大型戰役中,隻要利用得當,已是足夠改變形勢。
眼下因爲大晉與交趾之間兵力相差太過懸殊,神臂弓的木羽箭也有限,是以簡單靠着這一件兵器,并不可能做到長久拒敵。
然而邕州的目的是拖延時間,等待朝中援兵抵達。
顧延章在軍中待的時間并不短,也聽許多老将說過,遇上城堅牆厚的州城,隻要三天之内不能一舉拿下,十天之内沒有有效進展,那便從急攻轉入了長久拉鋸,隻要敵軍不是突然聲出什麽厲害手段,城中又糧秣、兵器充足,兵力足夠駐守城門的話,守上兩三個月,并不困難,便是守上半年的例子,也不是沒有過。
換而言之,前三日最爲要緊,隻要撐了過去,想要等到援兵,并不是沒有可能。
顧延章從前便用兩百神臂弓全殲過北蠻,心中對這兵器的效力十分清楚。
他看了一眼城牆上的守兵,掃了一圈,挑了個眼熟的開口喚道:“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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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七憋屈得很。
王彌遠點兵點将,出城救援,挑的盡皆是精銳,卻獨獨把他一個人給留了下來。
縱然知道這是正常的安排,他還是氣得夠嗆。
來廣南已經數月,自家連一回打仗的機會都沒有撈到,平日裏想要張弓射箭,都隻能挑演兵的時候,眼下好容易能正面打一回交賊,偏偏被丢在了城牆之上。
比起兩軍對壘,從萬千敵軍之中帶回己方同袍,在城牆上頭對着下面的交賊射射箭,砸砸石頭,實在是半點意思也沒有。
衛七盯着下頭。
王彌遠一聲令下,已是領着兩百精銳策馬而出,不過幾息的功夫,一條長長的騎兵便飛奔出了城。
衛七看着下頭的場景,眼中滿是幽怨,便似個被冷落的小媳婦一般。
他識字不多,不曉得什麽叫做“薄情寡義”,可心中已是忍不住泛出濃濃的酸味來。
王軍将……簡直是太三心兩意了!
前兩日還誇自家機敏來着,這才過了多久,連點兵都不肯加上自己了!有好事統統想着别人,自家這個“心腹”,轉眼就被抛到了一邊。
日子簡直過不下去了!
他羨慕地看着兩百騎兵閃電一般沖到陣前。
兩軍相間早已沒有百步,這樣的距離,已是白刃相交,王彌遠帶着騎兵沖殺進去,衆人手舉大刀從上往下一砍,沒有來得及防備的交趾兵頓時成片地倒在了地上。
雖然帶不走頭顱,也沒法記功,可這樣順手的殺敵已經足夠叫他嫉妒心酸了。
如果換自家上,憑着他衛七的臂力,想要一刀斬首,也是有可能的罷?哪裏像他們那些娘坯一樣,手上半點力氣都沒有,連薄甲都劈不開!
正這樣想着,卻忽然聽得後頭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衛七愣了一下,轉得過頭,卻見得顧延章立在身後。
“顧勾院!”
雖然不清楚對方叫自己作甚,他卻是下意識地咧嘴露出一個笑臉,連忙上前行禮。
顧延章吩咐道:“去把用過神臂弓的弟兄們都點出來。”
“勾院要點多少人?”
聽得“神臂弓”三個字,衛七心頭一喜,隻覺得自家的手指都發起癢來。
顧延章道:“九百人。”
衛七一驚,隻覺得刹那之間,連心跳都變快了,不敢置信地望着顧延章,喃喃道:“勾院這是……”
顧延章并沒有直接回複他,而是催道:“快去。”
衛七心中砰砰直跳,再顧不得多問,幾個大步往後走去,邊走便叫道:“會使神臂弓的弟兄們都給我站出來!!”
***
王彌遠身上濺滿了不知是哪一個人還是那幾個人的血,右臂隐隐作痛。
他左手持一方盾牌,右手握刀,身上披着厚甲,便是偶爾有幾支沒有擋住的流矢落在身上,雖然有些痛,卻都沒有到穿透甲胄的力度,索性懶得理會了,隻在交賊舉刀砍來的時候,才會拿盾牌護一下。
他捏着刀柄,不僅右臂痛,便是肩膀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軟。
這是長時間使力之後的短時脫力的征兆。
沒給他休息片刻的機會,一丈開外的一個交趾兵便舉着長槍捅了過來。
王彌遠打馬往左邊一閃,順勢便将長刀向下劈去。
交趾的國力,還不足以給兵卒佩戴頭甲,他一刀下去,正正卡在那交趾兵力道使盡,控制不住平衡的時候,沒有任何阻擋,随着“哚”的一聲悶響,澀得叫人牙齒都發魯發麻,那刀就這般硬生生剁進了對方的腦袋當中。
王彌遠其實最開始并不打算劈頭,隻是倉促之間,壓根來不及去調整角度,便直接砍了下去。
人的頭骨最硬,這一刀下去,想要抽出來,便難了。
他多年征戰,知道武器隻要卡在骨頭裏頭,想要重新取出來,要比卡在肉裏費的力氣至少翻上兩倍。
而戰場之上,沒有兵器在手,幾乎等于把頭伸到敵軍的刀下。
他一刀才劈下去,立時就從手中感覺到不妥,便把盾牌放在馬背上,騰出左手扶住刀柄,“咔”地一聲,用力把手中大刀從那交趾兵的頭蓋骨中抽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