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夫人是琴中國手,那日她聽聞瑾夫人的琴音,雖頗有靈感,她之後參悟《無憂曲譜》,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此時聽着那歌姬婉轉吟唱,纏綿悱恻的歌聲入耳,奚曦心中卻豁然一亮!
奚曦下來床鋪,去到了琴案旁。
她離開荊州沒有帶琴,此時擱置在她艙房中的琴,乃是數日前到江南時,江南巡撫爲巴結浚息,特意奉上的。浚息見那琴是名琴“綠绮”,便收下了。
奚曦在琴凳上坐下,她閉了目,腦海中浮現出《無憂曲譜》的音符。那些音符依據奇門遁甲五行之術重組排列,再重組排列,變化無窮。演變出的每一篇樂譜,都才是真正的《無憂曲譜》。她從前隻以爲将排列重組後真正的無憂曲譜音符,指間蘊含梁門的内力撫琴便是了。她以此所撫的《無憂曲》,雖和蘊含内力撫的任何曲子一樣,雖聲音傳播較遠,内力在她之下的人聽着難受,卻并沒有殺傷力。甚至聽着難受之人,也是因爲她的内力,而非《無憂曲譜》本身!
幾年來,她參悟着《無憂曲譜》,一直當局者迷,執着于曲譜本身,而從來沒有想過撫奏《無憂曲譜》的先人撫奏此曲譜時的感情基調。換言之,即内息的波動!
她撫奏《無憂曲》時,一直,是按照梁門内功心法口訣的先後順序撫奏的!或者,需要以奇門遁甲五行之術排列的,不僅僅是譜曲,還有梁門内功心法的口訣?
《無憂曲譜》共八本,分音殺,音令,音魅,音愈四部分。音殺即殺人之音;音令即号令世間生物;音魅則是制造世間幻象,使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音愈則是治愈之音。
奚曦閉目,腦海中浮現出重組過的《音殺》中的音符,撫琴的指間蘊含着組成音符的,奇門遁甲五行之術所對應的梁門内功心法口訣。
奚曦撫奏《無憂曲》以來,指間第一次流瀉出殺氣!
雖然奚曦邊對照音符和内功心法口訣,邊試着撫琴,琴音斷斷續續,甚是生疏,但是,床鋪上她的玉箫,還是遽然蹦跳起來。
蹦跳掙紮的,不是玉箫,而是,裏面的漠蛇!
……
與此同時,畫船三樓,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打坐的浚息,睜開了眼睛。
明明撫琴之人的内力,相比他而言,不算精深,且琴音還斷斷續續,卻令的他體内汪洋大海一般浩瀚的内息,微微波動着。
琴音從畫船二樓奚曦的卧艙傳來,今年始,奚曦常常蘊含着内力撫琴,侯府中的仆婢甚至侍衛心裏往往叫苦不疊。但他對她向來嬌縱,内力高深如他,更感覺不到奚曦以内力撫琴帶給他的痛苦。所以從來随之任之。此刻,曦曦的琴音,卻連他浩瀚的内息,都起了波動……
這代表着什麽?
浚息眸色沉暗,曦曦,她在撫奏《無憂曲》嗎?
其實,奚曦今年自“買”了那十六本樂譜之後,常常以内力撫琴,他就在懷疑她是在試撫《無憂曲》了,隻是侯府玉苑她卧房的琴案上,那十六本樂譜他并看不出異常,加之,奚曦每每以内力撫琴,侯府中的仆婢甚至侍衛不免在阿穗那裏埋怨讨饒,阿穗給出的說辭時,小姐心情不好!是啊,她毒殺他之後,她知道他幾乎是不死之身,她拿他這個仇人魔魅莫可奈何,她心情不好這個說辭絲毫沒有破綻。
浚息眸光幽深,曦曦,一直以來若真撫奏的是《無憂曲》,那麽,試撫《無憂曲》這麽久以來,她現在必然終于摸對了《無憂曲》的門路!——從前,她未能掌握《無憂曲》,他是知道的。不然,她早以此對付他了。而現在……
浚息眸光幽暗,他起身,下去畫舫的二層。
“咚!”
“咚!”
“咚!”
每下一步台階,浚息心裏都在想,曦曦若真撫的是《無憂曲》,若真已經摸對了《無憂曲》的門路,他要拿她怎麽辦?
那樣天下無敵的殺伐之音,是需要内力去撫奏的,若真到了那一步,他,是要廢去她的内力,以絕後患嗎?她今日的琴音第一次帶了殺伐之音,且撫奏的斷斷續續,甚是生疏,他該在她對《無憂曲》的掌握還不爐火純青随心所欲的時候,先下手爲強嗎?
——數月來,他雖百般殷勤讨好她,亦舍命相救過她,更帶她遍遊了齊國,她雖也常常被他恍若天神般的俊美容顔魅惑怔忪失神,爲他每每的舉動和情話心跳加速,但他并不确定,并不敢就以此以爲,曦曦喜歡上了他,對他動了情!
何況,就算曦曦喜歡上他,對他動了情又如何,他并不以爲,對他動了情的奚曦,若完全掌握了《無憂曲》,會不對他大開殺戒,甚至放下家破人亡的仇恨,和他這個愛郎在一起。爲他放下宿仇,跟他沐浴在愛河裏。
殺了他,埋葬掉她覺得錯誤的這段感情,才像她的行事作風!
浚息猶在考慮,曦曦若真撫的是《無憂曲》,若真已經摸對了《無憂曲》的門路,他此去找她,要不要先廢去她的内力的時候,奚曦艙房中的琴音“铮”地一聲,戛然而止!
那聲琴音帶着莫大的殺伐之氣,聽着曦曦艙房中傳出的琴音,他一直波動的内息,卻沒有任何波動。
若那殺伐之音,不是針對聽者,針對的會是誰?
曦曦就算撫的是《無憂曲》,摸對了《無憂曲》的門路,也還掌握的甚是生疏!她被那殺伐之音反噬了嗎?
浚息陡然加快了去奚曦艙房的步伐。
……
奚曦确實被她撫奏的《無憂曲》反噬了!
她邊對照《音殺》音符和重組排列過的内功心法口訣,邊試着撫琴,門路雖然正确,卻撫奏生疏。《音殺》每一個音符又都是殺伐之音。撫奏得當,殺的是敵人;可一個旋律略有偏差,反噬的卻是自己!
浚息霍然推開奚曦的艙房,正看到奚曦伏倒在綠绮上,綠绮琴上,灑滿她受了内傷噴濺出的鮮血!
浚息過去将奚曦摟抱在懷,曦曦已經面無血色,有些意識昏沉。
浚息惱怒扶正奚曦的身體,掌心貼在她的後背上,替她運功療傷。
浚息浩瀚的内力遊走在奚曦的四肢百骸,替她修複着内傷和受損的筋脈!
好一陣之後,奚曦面色才恢複紅潮,清醒過來。
“你在幹什麽?!”浚息魔顔大怒質問清醒過來的奚曦。
奚曦眸色複雜看着浚息,他,又一次将她從生死關頭救了回來嗎?他可知道,她想殺他之心從來就沒有動搖過!
音殺,音令,音魅,音愈。她終于摸對了《無憂曲》的門路,可首先修習的,就是音殺!
“今天的琴音帶着殺機!”浚息眸色冷戾看着奚曦,等她給他答複!
不能,讓浚息知道她撫的是《無憂曲》!她現今雖摸清了《無憂曲》的門路,卻并沒能掌握那殺伐之音,做到爐火純青随心所欲。“我心情積郁,一陣亂撫。不想帶着内力的琴音,會傷到自己。”奚曦解釋着。
心中積郁,蘊含着内力的琴音,帶着殺機也在情理之中。曦曦适才讓他浩瀚内息都起了波動的琴音,許是巧合,她撫奏的并不是無憂之曲?奚家若真有《無憂曲》,曦曦是奚家唯一幸存之人,自然隻有她知道《無憂曲》的所在,能夠私下修習它!可若《無憂曲譜》确實是在兩百年前或者他去年春派人搜查奚濱帥府時,就和所有奇門遁甲的典籍一起化爲灰燼了呢?他難道要像對付别人一樣,甯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地對付曦曦,因爲他的猜疑,就毀去她十年來的内力嗎?
浚息無奈放軟了些語氣,問奚曦道:“爲何心情積郁?”
爲了徹底釋去浚息心中的疑慮,奚曦看着浚息,眉目憂愁,愁中帶情,“你不知道嗎?”
奚曦眉目間憂愁的情絲啊……
他一直是不能确定,一直不敢以爲,曦曦喜歡上了他,對他動了情!而此刻,他卻終于确定了。
浚息心中仿佛流過電流,神魂都是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真的對我動了心,而不是迷惑我的嗎?”
她是在迷惑他,卻也真的爲他動了心。連真的爲他動了心,她對他的迷惑,他都在懷疑。這樣高地,警惕性啊。
從前,他讓她對他用美人計,讓他愛上她,他心甘情願地爲她撤去天罡訣,讓她結果他的性命。因爲對浚息心中無情,奚曦并不采納。此刻,她對他心中已然生情,加之爲了釋去他心中對于她撫奏的是《無憂曲》的疑慮,在她才摸清《無憂曲》的門路,對付不了他的這個時刻,恐他毀去她的内力,奚曦,卻對浚息用起了美人計。
奚曦,唇覆往浚息的唇上,輕輕地,親了親他。
“我還是不相信!”浚息蓦然抓住奚曦的手腕,幽深的黑眸逼視看她。
奚曦明眸含情看着浚息,“上一次是在黑虎山,你救了我的性命。今天,我被琴音中的殺伐之音所傷,你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浚息黑眸幽深地逼視着奚曦,終于,唇重重地覆上了奚曦的唇,反客爲主,親了下去。
……
自摸清了《無憂曲》的門路,浚息聽到她琴音中的殺伐之音後,奚曦并不敢再輕易撫琴。隻是那日爲了釋去浚息的疑心,她那樣對他表白了情意。浚息數日來心中歡喜。浚息心中歡喜之下,雖沒有看重肉體之歡,卻将她當作真的已經喜歡上了他的女人。爲了不令浚息起疑,她自然也隻有将戲演下去,如是,每每應付起浚息,她心中很是疲累。
好在,他們已經走過草原,走過了大漠,甚至抵達江南數日,不日便回去了荊州。
甫時已是寒冬臘月。
浚息離開荊州已半年有餘,回來荊州後,有些不舍離開奚曦,卻還是不得不去了荊州軍營檢視軍務。
終于不再與浚息形影不離,和應付他的感情,奚曦松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浚息不在身邊,終于摸清《無憂曲》門路的她,卻是要開始習練《無憂曲》。
隻是,她已然摸對門路,琴音中帶了殺伐之音,卻是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在侯府中随意撫琴了。
奚曦将墨迹未幹的一張紙,交給楚瀚,吩咐道:“我要在玉苑布置一個七級的幻音陣,幫我準備這些布陣的東西。”
高級陣法并不是想布置就能布置的,越是高級别的陣法,布陣所需的材料越多。
“是。”
楚瀚退下時望了眼奚曦,少女常常以内力撫琴,阿穗隻說小姐是心情不好,但出身楚閥的他卻知道,少女絕不隻是心情不好。聽說,藏有完整奇門遁甲典籍的奚家,真正的利刃是《無憂曲》,隻可惜兩百年來奚家竟無人習得。而少女常常以内力撫琴,他出身門閥大家,從小便有名師指點武藝,他聽着少女以内力撫琴,其實并不算難受。然而月前在江南,畫舫之上,他聽聞少女撫奏的琴音,卻難受之極!
而數月來,少女每日不僅在指點他兵法戰術,朝堂謀略。奇門遁甲之術,少女也在漸漸傳授于他。他曾聽少女講授過幻音陣,作爲七級高級陣法,幻音陣顧名思義,以幻音殺敵自是不提,幻音陣卻還有一個别的陣法沒有的功效,那就是——隔絕世間之音。
南安侯終于離開了少女的身邊,少女不想陣外之人聽到陣中的聲音,她是終于,要開始撫奏,月前在江南的畫舫之上,那殺伐之音嗎?或者,《無憂曲》?
隻是,少女從前習練試撫《無憂曲》,欲緻南安侯于死地自然是最主要的目的。從前少女撫奏《無憂曲》,琴音并不帶殺伐之音。顯然沒有摸清門路。如今卻像是得了頭緒。然而事易時移,從江南回來荊州的一路,少女似乎是對南安侯表白了感情,喜歡上了南安侯?如此一來,他心上的少女即便掌握了《無憂曲》,她會真的對南安侯出手嗎?
……
布置幻音陣所需的材料雖然稀缺,但以侯府之力,當日便都準備完全。
翌日,布置好的幻音陣中,奚曦坐在臘梅樹的樹桠之上,持蕭吹奏着《無憂曲》的《音愈》之音。
一個月來,浚息常伴左右,又沒有這個幻音陣,她并沒有再撫奏《無憂曲》,但是,她卻爲此做着準備。以奇門遁甲五行之術重組排列後的《音殺》,《音魅》,《音令》,《音愈》之音,和各自對應的,排列重組後的梁門的内功心法口訣,她都已然熟記于心。不會,再像初次摸清《無憂曲》的門路,吹奏曲譜的那一日,斷斷續續生疏不已。
但她到底是要避忌,旋律偏差,再反噬自己的那種情況。
所以,她并沒有再急于功成,爲了緻浚息于死地,而首先去習練《音殺》的殺伐之音。而是從《音愈》開始嘗試。治愈之音呵,便是日後她再被《音殺》的殺伐之音反噬,她亦可以治愈之音療傷自己。
……
奚曦和浚息是臘月初七回來的荊州。當日晚上,浚息便去了荊州軍營。浚息再從軍營回來侯府,已然是臘月十五。
雖知奚曦在玉苑布置了個陣法,但跟浚息一起回來侯府的軍師南宮赟,因爲在陣法上相差奚曦甚遠,都不知道奚曦所布置的幻音陣是個什麽陣,更别提知道那個陣有什麽功效。何況陣法上并沒有多少涉獵的浚息?
雖聽福伯言說,奚曦常常待在那個陣中,浚息也沒有多想。
浚息回來了侯府,奚曦一時間倒是甚少再去到幻音陣中習練《無憂曲》。她又愁苦起應付浚息的感情來。
“阿穗,今晚跟我睡。”就寝時分,奚曦道。她怕浚息晚上過來找她。
“好啊,小姐!我最近晚上老是做噩夢,跟小姐一起睡,半晚上醒來就不至于那麽怕了。”
“你做什麽噩夢?”
“夢到元恪太子派人追殺我!”
元恪……奚曦對元恪的感情本就不到生死相依的地步,又被浚息強霸地擠兌,她也不知道,她心裏還有多少元恪的位置了。她能肯定的是,快将她整顆心塞滿的浚息,她對他的感情,早已逾越了元恪。“元恪爲何追殺你?”奚曦怔忪地問道。
元恪太子問她,爲何沒有幫他守住小姐的感情?元恪太子問她,是不是她做紅娘,給南安侯和小姐牽的線搭的橋?可冤枉死她了!元恪太子還問她,小姐真的喜歡上了南安侯?額,她也不知道,不太确定啊!“别提了,元恪太子夜夜入我的夢,我都要神經衰弱了!”阿穗揪着頭發。
奚曦瞧着阿穗,終于是笑了一笑。
阿穗揪了陣頭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姐對南安侯表白了,小姐真的喜歡上了南安侯嗎?”
奚曦的眸光煩郁而幽異,“你猜?”
這個問題似是而非!和小姐一起長大的她,也猜不到,不能确定啊!
……
當晚,與奚曦分别八日的浚息,果然一身寝衣過來了玉苑的繡樓,欲在玉苑就寝,但聽到奚曦的卧房裏,阿穗和奚曦似乎蒙着被子在嘀嘀咕咕,知道阿穗跟奚曦歇在一榻,浚息思慮之下,到底還是敗興而歸。
一連三日,奚曦和阿穗都宿在一起。
臘月十八的晚上,玉苑繡樓奚曦的卧房裏,浚息坐在貴妃椅上,黑眸幽深觑着懷裏奚曦,指出道:“你在逃避我。”
奚曦低目不語。
“我明天要回京城了。”浚息道。
奚曦仰首望着浚息,“回京城?”
“年終了,回京述職。也回去拜祭一下列祖列宗。我有八年沒有回京了。”去年就該回京的,曦曦那時候剛病愈,他不放心。今年怎麽都該回去了。浚息的幽深黑眸判研地看着奚曦,“當日你對我表白,我被歡喜沖昏了頭腦,現在冷靜了下來不禁在想,你……真的喜歡我嗎?”
奚曦怔怔地看着浚息,問他,“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浚息黑眸幽深看着奚曦,吐出幾個字道:“今晚,陪我。”
自然是知道浚息口中的陪他是什麽含義。浚息言下之意,她今晚陪他,他便相信她是真的喜歡他。反之則不喜。奚曦怔然發笑,她,好像,根本就無法拒絕。
……
奚曦有過兩次幫浚息纾解的前科,去往草原的路上,那一夜在氈帳裏,浚息也脅迫她,令她得到了快慰。照理說,陪伴浚息過夜,奚曦有了些微的經驗。但如今浚息以爲她喜歡上了他,她也在努力做到令浚息以爲她喜歡他,再做這些親密之事,奚曦心境卻全然不同。
說不出來的心情。
浚息則不一樣。和他喜歡的,亦喜歡他的人如此親近,浚息還是人生頭一次。隻覺得什麽都是新鮮的。
他本攻勢強勢,何況有了新鮮之感?奚曦很快就意識到,無奈陪浚息過夜,她簡直就是在玩火!可是爲了不令浚息疑心“她喜歡他”,她别無選擇。
她被浚息的火熱,和她自身的内火燃燒的旺旺的。
她隻能保持着最後的一點清明,牢牢死守着最後一道防線。
浚息情不自禁,箭在弦上,是想連他心愛之人,亦心愛他之人的最後一道防線都攻破的。
但奚曦卻機智地抱住浚息的身體,悲恸大哭——那些私密的快樂,于她是天堂,更是地獄。她跟他的感情,于她更是一場無法善終的孽緣。
浚息就不敢逼迫奚曦了。
他,是令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啊!
曦曦沒有解開心結前,他不敢去突破她的最後一道防線,不敢逼的奚曦真的崩潰了!
……
一夜,浚息雖得到了數次的慰藉纾解,但不曾真的經曆那種馳騁的快感,到底是不滿足。
“什麽時候,才肯真的給我?”臘月十九的清晨,臨别之際,不避諱奚曦屋子裏滿屋子的丫鬟婆子,浚息攬了奚曦入懷,咬着奚曦的耳朵問道。
奚曦做出羞臊的表情看着浚息。
浚息唇角上揚,依舊在奚曦的耳邊道:“爲免玉琛再被劫匪劫了,今年我約了玉琛一起回京。玉琛怕我滞留着欺辱你,心裏雖不願跟我同行,倒也同意了。”
奚曦看着浚息,“你怕你不在荊州,沒人看得住我,我跑回魏國嗎?”又拿玉琛來威脅她!
浚息笑了,“現在啊,你也許會跟人跑了,也許不會。但我不敢去賭。”
他還是那樣不折手段!但如今心境不同,奚曦望着浚息,她雖然蹙眉,心裏卻并沒有氣恨和煩郁感。
“等我回來。”浚息附在奚曦的耳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