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正值夏秋相接,一年中最熱的季節,内地七月流火,花草也不耐炎熱,早已開到荼蘼花事了。草原地處齊國之北,這個時節卻極爲涼爽。入目一望無際的香花爛漫,芳草依依。芳草上,成群的羊馬牛駝,或疾馳,或漫遊,或進食,放牧人哼唱着最直白熱烈的歌謠。
這裏的天空,寶石一般地湛藍,雲朵仿佛牛乳般潔白,翠綠的芳草是山巒最純淨的衣裳,清澈多情的湖泊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仿佛珍珠瑪瑙,那是造物主給草原戴上的首飾。
天空,雲朵,芳草,湖泊,這塊土地純淨的不染纖塵,一如朝慕的聖地。奚曦忍不住下來馬背,如同阿穗那樣撒歡兒似地在草地上奔跑四顧,奚曦追逐美景,浚息追逐奚曦。奚曦展顔歡笑,浚息天神般俊美的容顔上,亦綻放着爽朗熱烈的笑容。神雷一動不動地站立在山巒之上,看着成群成片的同類異類,看着追逐着奚曦的它的主人,表情陡然有些孤獨。
奚曦不知展顔奔跑了多久,她停下來對浚息道:“真正的草原風光,真美!”
“看見那成片的蒙古包了嗎?那裏就是這片大草原的月牙灣,那裏居住着蒙古族最純血最古老的一支部落。那形似月牙的湖泊就是月牙湖!”浚息對奚曦指道。
“那裏好像在舉行什麽盛事?”奚曦看着月牙湖邊,圍繞着篝火舞蹈的蒙古族人。
“今天是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浚息黑眸情深地凝視了奚曦一眼,他望着月牙湖邊,圍繞着篝火舞蹈的蒙古族人,對奚曦道:“在月牙灣這支古老的蒙古部落的傳說裏,月牙湖是牛郎織女相會的鵲橋落到凡間化成的。”
“今天是七夕?!那裏是在舉行七夕盛會!難怪其中年輕人居多!他們的七夕盛會挺熱鬧的,我們也過去瞧瞧吧!”奚曦望一眼浚息,提議道。
“走吧。”浚息黑眸情深地凝看着奚曦。
……
月牙湖邊,年紀長些的蒙古族人坐在一旁,觀看着屬于年輕人的浪漫盛會。爽朗熱烈的蒙古漢子,爽利多情的蒙古姑娘,或吹拉彈唱,或圍繞着篝火舞蹈,其中不乏奔跑嬉鬧湊趣的孩子。七夕盛會開幕的舞蹈還沒落幕,盛會中的許多人,就看到從山巒上下來的,往他們徑自而來的少女。
少女嬌美宛若天人,她穿着輕紗漫飛的衣裳,行走間裙紗飄渺宛如雲霞。
“織女!”
“她穿着雲霞織就的衣裳!她有着九天玄女的容貌!”
“真的是織女!”
月牙灣這支古老的蒙古族人沸騰了!其中爽朗熱烈的蒙古漢子們,尤其歡欣鼓舞!
緊接着,爽利多情的蒙古姑娘們,也臉紅心跳起來——
但見織女剛從山巒上下來,那個俊美威武的男子緊接着就出現在她們的視野裏。那個穿着他們民族衣服,恍若天神般俊美的男子,是他們民族傳說中的戰神蒙納可汗嗎?
“蒙納可汗!”有大膽的蒙古女子歡叫了起來。
……
“他們爲何稱我爲織女,又叫你蒙納可汗!”走近月牙湖這支古老蒙古族年輕男女的浪漫盛會,奚曦看着浚息,問道。
“他們在誇你美貌宛如天人,宛如織女。”浚息看着奚曦,勾唇笑道:“那些美麗的蒙古族女子們,則在傾慕我長的好看。”
奚曦看着浚息,他可能是天下僅有的,說起實話來,也讓人覺得不要臉的男人!她承認,他的形貌無可挑剔。威武的身材,俊美的容貌,玉侯的雅稱不是浪得虛名,他可能是很招女人的喜歡。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非他不嫁,琴中國手的瑾夫人亦爲他誤了終生。可是……“你魔聲在外,又久經沙場殺戮嗜血,位高權重,便是有女子思慕你,近一年來,我也不見有哪個女子對你表白過。”
浚息勾唇看着奚曦,不要臉的道:“内地的女子比較含蓄,草原上則民風粗犷,這些美麗的蒙古族女子,直言快語,大膽爽利!”
“她們是很美。”奚曦看着爽利多情的蒙古族姑娘們,對身側的浚息道:“今日又是七夕!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草原上民風粗犷,恭喜你,你今日會有很多的豔遇。”
“我贊譽她們美麗,你是在吃醋嗎?——在我心中,當然還是你更美。”浚息黑眸幽深看着奚曦,話裏有話道:“七夕的今日,我便是有什麽豔情,也是跟你。”
消停了些日子,虞浚息這是又在發情了嗎?奚曦看了浚息一眼。
……
草原上的居民熱情好客,浚息和奚曦,又各自俘虜了所有異性的目光。“蒙納可汗”和“織女”,被奉爲上賓。
月牙湖邊,古老的蒙古民族載歌載舞。浚息和奚曦坐在篝火旁,他們身邊的托盤裏,放着瓜果,豐盛的烤肉和馬奶酒。
奚曦品嘗着馬奶酒。
浚息不禁囑咐:“淺嘗即止,不要喝醉了。”馬奶酒雖然性溫,但曦曦根本就沒有酒量,又酒品不好。他雖巴不得她醉酒了對他投懷送抱,但他惱,她又将他認作元恪。
馬奶酒味道酸辣,加之亦知自己酒品不好,奚曦嘗嘗即止,她剛放下馬奶酒的碗,一個英俊爽朗的蒙古青年即過來了她身邊,側跪下身體,對她道:“織女一般美麗的姑娘,請接受我爲你采摘的薩日朗花吧。”
陌生異族青年獻花,奚曦本來不想接的,但人家竟然對她跪下!她便不好不接。
奚曦接下薩日朗花,那蒙古青年滿面歡欣。浚息卻将奚曦手中的薩日朗花奪去,還給蒙古青年,浚息攬了奚曦入懷,對蒙古青年說了一句蒙古語。
蒙古青年似覺得失禮,亦回了一句蒙古語,道歉退下。
“你跟他說了什麽?”奚曦問浚息。
“我說——你是我的女人。”浚息解說道:“薩日朗花在草原上寓意早生貴子,草原上的男子,皆以送此花給心儀的女子求婚。你剛剛接受蒙古青年送出此花,無異于接受人家求婚。”
奚曦放眼看去,七夕佳節裏,果然有許多蒙古族年輕男子,對族内年輕女子正贈送着此花。
然而浚息剛趕走奚曦身邊的蜂蝶,立即又有芬芳花朵來情投他。
一個年輕美麗的蒙古女子,給浚息斟着馬奶酒。
“我喜歡你。”蒙古女子大膽直接地對浚息表白。
浚息對蒙古女子道:“我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浚息低首,黑眸情深萬丈地看着懷裏的曦曦。
蒙古族女子亦望着奚曦,她問浚息:“她是你的妻子嗎?”
正如浚息昭示奚曦是他的女人,對奚曦示愛的蒙古族男子道歉退下。蒙古族女子望着奚曦,若此女是她心儀男子的妻子,她是萬萬不能涉足毀人姻緣的。
他的妻子?
曦曦不是。上陽長公主亦不是。他心裏的妻子已經死了。
懷裏,曦曦正望着他。浚息不敢流露絲毫沉痛哀悼之色,引曦曦疑心。浚息黑眸幽深凝視着曦曦,對蒙古族女子道:“她不是我的妻子,但我此生不會再有她之外的任何女人!”
蒙古女子豔羨地望着奚曦。少女不是她心儀之人的妻子,但她心儀之人,此生不會再有少女之外的任何女人,少女也等同于是她心儀之人的妻子了。她雖是傾慕那個天神般的男子,卻也隻有敬而遠之了。
“打擾了。”蒙古女子退去。
……
篝火旁,奚曦往火上添着柴火。浚息黑眸幽深凝視着懷裏的奚曦。
不知是浚息回絕向他求愛的蒙古女子的對話,還是烤着篝火,或者浚息幽深凝視着她的眸光……奚曦覺得有些熱。
浚息黑眸幽深凝視着懷裏的奚曦。
方才,被别的女子當面撬牆腳,曦曦絲毫不見不愉!她偎依在他的懷裏,八卦甚至是賞識地看着那蒙古族女子!
浚息摟緊懷裏的奚曦,眸光中微見不愉。
奚曦本來就覺得熱,又被浚息刻意摟緊,奚曦更加覺得熱!可明明身處涼爽的草原,加之日落後溫度驟降!……呀!不知不覺間,天色都這麽晚了!都已經黃昏時分了!也是,他們策馬離開軍寨時就已經下午過半!
“我們回去了!”奚曦催促浚息。
浚息别有意味地道:“七夕盛會,這裏這麽熱鬧,回去做什麽?”浚息眸光幽深地看着奚曦,示意她和他一起,去看夜色降臨後,這個七夕盛會!
奚曦随着浚息的目光看去。
這個草原上的七夕佳節,月牙湖畔,芳草地上,白日裏,成功贈送出薩日朗花的蒙古族青年,已經和與他們各自情投意合的蒙古族女子,糾纏在了一起。這支最純血古老的蒙古族部落的青年男女們,跟各自的愛侶,幕天席地,做着最原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