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已停下好久,奚曦仍然不見出來,阿穗忍不住要上前掀簾,楚瀚,陡然一把将阿穗的手拽住,目光示意阿穗别去。
阿穗莫名其妙,心系奚曦的楚瀚卻是聽出,馬車裏的氣息,有些不正常!
一時,黑甲衛的統領青崴驚愕凝眉,眸光往馬車一轉,顯然也是聽出。
青崴示意候在馬車外的所有人,悄然離的馬車遠一些。直到肉耳聽不到裏面的聲息。
……
馬車裏,奚曦面色蒼白,呆若木雞地背靠着車壁坐着。
她不想去回想她剛剛做了什麽。
她也不願屈從,她也反抗過!可是虞浚息将她禁锢在他懷裏,捏住她的手,主導,迫使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也想呼救,她也想喊人,先不論虞浚息的威壓之下,沒人幫襯的了她,此事鬧開了,丢臉的,反倒是她。
得到纾解的浚息,喘息着背靠軟墊,泛着情絲的深沉黑眸,看着他身側,臉色泛白的奚曦。
這些年來,他行事我行我素,情事上也喜歡放浪形骸的女人,床笫之間往往荒誕不羁。曦曦卻爲他真心相待,他非但不敢辣手摧花,從前更有将她再養兩年不碰她的打算。快五個月了,她在他身邊快五個月了,哪怕今日難以忍耐之下,曦曦這樣替他纾解欲望,他現在事後也是小心翼翼。
浚息就着自己的下袍,去擦拭奚曦兩隻手心沾染上的污穢,他黑眸幽深看奚曦一眼,伸手握住了奚曦的手,十指緊扣的親密。
他想說點什麽,卻又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出聲反倒遭她嫌。他于是緊握着奚曦的手,目光幽深看着她。
他不說話,奚曦也不說話。
外面想必等很久了,浚息不得不道:“下馬車。”
“不。”他們在馬車裏耽擱這麽久,随行都是習武之人,瞞得過他們的耳力?
奚曦肯出聲,浚息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氣。她又是倔強逆反的口氣。浚息笑看奚曦,終于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到我身邊快五個月了。他們隻怕早以爲我們什麽都做過了。”
奚曦還是不願下車,聞言更是眸色羞憤地看着浚息。
浚息一笑,将奚曦打橫抱起,下去馬車。
剛剛他迫使她做了那樣的事情,現在又這樣親密抱她下車,奚曦羞苦地捶打着浚息,低斥道:“放我下來!”
浚息悶聲低笑,顧自将奚曦抱回玉苑的繡樓。
将奚曦放置在床上,浚息俯身,眸光幽深溫柔地看着她。
雖然隻是那樣幫他纾解過欲望,還是在他的主導和強迫之下,可浚息卻有一種曦曦已是他的女人的臆覺。那種感覺,真好。
然而奚曦回想馬車裏做過的事情,此刻又置身床榻,潛意識裏,忌諱跟浚息再有親密接觸的她,卻覺得懼怕。目視着奚曦不知在恐懼煩郁什麽的眼眸,浚息不想吓到她。見好就收。恰好阿穗終于趕了過來,進來了卧房,“我先走了。好好照顧小姐。”浚息看了奚曦一眼,又觑了阿穗一眼。
浚息走後,奚曦呆愣愣地抱膝坐在床上。
“小姐?”阿穗還是第一次看到奚曦這個樣子。南安侯跟小姐在馬車裏做了什麽?小姐被南安侯從馬車裏抱回來這副樣子?小姐失身了嗎?不會吧?那夜小姐醉酒主動投懷送抱,南安侯都沒有占小姐的便宜。今日大白天的在馬車裏,南安侯當不至于如此急色吧?何況小姐的衣着完好,不像是跟南安侯有什麽什麽的樣子。
阿穗正要想破腦袋的時候,奚曦的眼睫動了動。
奚曦眸中掠過幽異之色,吩咐阿穗道:“打盆水來,我洗洗手。”
“哦。”
水打來了,加了花汁,又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溫水,泡手養膚是極好的,但阿穗隻見奚曦,将兩隻手心搓啊搓,搓啊搓……
……
當晚,浚息在雪玉軒的外寝批閱過軍中折子,不過去浴房洗浴過,一身寝衣再回來寝房的時候,他的寝房裏,卻是多出兩個女人。
“侯爺。”兩個舞姬跪地行禮。
“我好像沒有召女人侍寝。”浚息看着兩個姬人。
其中一個舞姬戰戰兢兢道:“是福伯……令賤妾……”
“下去。”浚息吩咐道:“叫福伯過來。”
“是。”兩個姬人退下。
……
“侯爺。”過來浚息寝房的福伯,有些不愉地喚浚息。
浚息從書卷上擡頭,看福伯道:“何意?”
“侯爺已有一年多沒有床笫之事了。長此以往,陰陽失調,于身體無益啊。”
“你很喜歡管人的床帏之事。”浚息氣笑道。
福伯谏言道:“侯爺打算将小姐再養兩年,可也不能不碰别的女人啊。”
“我對她們原本就沒有興趣。從前爲何會召幸府中姬人,你知道。現在玉奴已逝,我不會再因爲想到她在誰的身下婉轉承歡而心生嫉狂,沒有再召幸府中姬人的必要。”浚息直接道。
“可長夜漫漫,侯爺如何打發?”侯爺昨晚就因爲欲求不滿沒有睡好!
“是啊,長夜漫漫。”浚息擱下書卷,起身道:“去跟曦曦培養培養感情吧。”
……
玉苑,繡樓上,奚曦将阿穗也擯退了,獨自坐在琴凳上撫琴。
白日裏聽過瑾夫人的琴音,她有了些撫奏《無憂曲》的靈感。然而此刻她的心情顯然不适合撫奏無憂之曲。她遊着神,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琴弦。
“心不在焉,在想什麽?”浚息手撐琴案,俯在奚曦背後,聲音低沉地問道。
奚曦受驚,琴弦“铮”地一聲顫抖着回音,奚曦側首看浚息,失色問道:“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有一陣了。”
浚息俯在她的身後,高大偉岸的身體完全籠罩着她。奚曦回避着這樣的威壓,她站起身來,退後一步,手撐琴案,面對浚息問道:“已是深夜,你過來做什麽!”
浚息觑着奚曦,她的精神有些緊張,身體也是繃緊。初入侯府,她對他嫣媚逢迎,巧笑避寵,應付他起來遊刃有餘;她毒殺他,他罰過她,她病愈後,溫婉冷漠地待他,吝惜因他而生任何的情緒,連與他有床笫之歡也無所謂,甚至激将嘲諷他不碰她。而現在?他親近她,她在驚慌害怕?
“你不會想留宿玉苑吧?”浚息身上穿的是寝衣。奚曦失色問道。
浚息判研着奚曦的神色,勾唇笑道:“你要我留下來的話,我不會推辭。”
“你不要得寸進尺!”今日在馬車裏才迫使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奚曦羞憤看着浚息。
浚息看着奚曦。今日他得了甜頭,雖然那小小的纾解慰藉完全滿足不了他,但他實在不宜逼的曦曦太緊。他是要擄獲曦曦芳心呢,得不償失就不好了。
“我還睡不着所以過來玉苑,你不也還無心睡眠嗎?”浚息握住奚曦的手,“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浚息随手拿了件奚曦的外氅,拉着奚曦的手,便出去卧房。
奚曦以爲浚息不過是要拉着她在玉苑逛逛,直到出了玉苑,浚息拉着她徑自往侯府大門走去,奚曦道:“我還穿着寝衣!”浚息亦是!
“有什麽要緊!”浚息笑道。
出了侯府,浚息将手裏奚曦的外氅給奚曦披上,“夜裏冷,小心着涼。”
“侯爺。”一個侍衛牽了一匹馬過來。
“好神駿的千裏馬!”奚曦眼中一亮,她看浚息,“你的坐騎?”
“當然是我的坐騎,當世,也隻有我能騎的它!”浚息道。
“是嗎?”奚曦冷嘲。奚曦看着駿馬,她實在是喜歡它的緊!忍不住握住缰繩,腳蹬馬登,翻身上了馬背。
“曦曦!”浚息一驚,待要阻止時,“駕!”奚曦已勒缰驅馬。
但見駿馬前蹄揚起到半空,便欲将奚曦摔将下來,奚曦俯身,身體緊貼馬背,牢牢附在馬背上。駿馬怒了,嘶鳴着揚蹄狂奔,一奔便是數丈之遠!
駿馬雷嗔電怒,魔性一如它的主人,奔跑中狂風怒号,欲将奚曦摔下馬背。奚曦在軍中長大,又有梁門密不外傳的内功護身,再烈的馬她也馴過,此番卻是使盡渾身解數也不能将胯下烈馬制服。心儀之物,她雖有着手段,卻斷斷舍不得如武皇一般,一鞭二錘三匕首似地馴服愛馬。但見浚息的馬蓦然一揚後蹄,卻是将她摔下馬背。
眼看奚曦要落将到地上,被狂怒中的駿馬踩傷,奚曦的腰肢被一隻手撈起,奚曦被撈回到馬鞍上。浚息同時亦落座于馬鞍,勒着缰繩,擁着奚曦。
駿馬在浚息的胯下臣服安靜下來,奚曦喘息着,浚息擁着奚曦,囑咐道:“以後不要獨自騎它。汗血千裏馬爲西域豢養。‘神雷’在千裏馬中也是頭馬。隻有我能騎它。”
看出奚曦極喜歡他的坐騎神雷,浚息将缰繩交給奚曦,“你來禦馬。”
奚曦心中歡喜地接過缰繩,駕馭神雷,夜深街道上無人,便是快意地風馳電掣,神雷每一下奔騰都是數丈之遠,不一陣便奔出了荊州城。出得城去,神雷過溝壑而飛騰,過密林如梭電,奚曦雖未能馴服神雷,神雷更已經有主,奚曦駕馭着它,卻也有如獲至寶的感覺。
“駕!”坐擁心愛之物,風馳電掣又暫時驅散了一切的煩郁,奚曦性情本來明媚陽光,此時不覺恢複真性情歡笑了起來。
擁着心愛之人,看到心愛之人臉上的歡顔,浚息亦是歡笑了起來。
直到神雷奔馳到一座山巅之上,前方已無路可走。奚曦勒馬,問浚息道:“這是哪裏?我們到哪裏了?”
“已是雲川縣境内。”
“雲川縣距離荊州,有八十餘裏。”奚曦微驚。
浚息笑道:“神雷日行千裏,我們出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
奚曦聞言擡首望着夜空,下玄月月上中天,已是午夜。“回荊州吧。以神雷的腳程,我們還能在大雪下降前趕回去。”
“大雪下降?”浚息擡首看了眼晴好的夜空,“都已經二月下旬,天氣轉暖,今春還會降雪?”
奚曦道:“我說會降雪就會降雪。”
浚息不在氣象問題上跟占卦之術到扶乩境界的奚曦分辨,他笑道:“好,我們回荊州。你來時禦馬也累了,又是午夜該困了,返程我來禦馬。”
今夜,他本來是要帶奚曦去田莊看昙花一現的,不料奚曦看上了他的馬。曦曦禦馬而行的方向,又與田莊南轅北轍。現在已是午夜,又遠離荊州,奚曦更預言一個時辰之後将大雪下降,他今夜是不能帶她看“月下美人”昙花一現的美景了。
返程的路上,浚息禦馬行了一刻鍾,便覺懷裏的奚曦軟軟地蜷靠在他懷裏。
睡着了?
浚息低頭看去,奚曦果然已經阖目。
浚息一笑,卻是放緩了神雷的腳程,以讓曦曦好睡。
因爲神雷腳程放慢,距離荊州還有十裏路時,天氣陡然轉冷,大雪下降。
饒是浚息用心遮掩,還是有雪花飄到奚曦的臉上。
奚曦被雪花冰醒。
“好美……”奚曦欲伸出手去接雪花,手卻被衣物束縛住。奚曦低頭去看,束縛住她的手的,是浚息的寝袍。奚曦側首去看浚息,浚息倒沒有赤身裸體,他的寝袍還是穿在身上的,然而他卻松開了腰帶,敞開了寝袍,以防她受冷用寝袍裹着她,她偎靠在浚息赤裸的胸膛上!
浚息内力深不可測不懼冷,大雪下,他雖僅着寝袍,且還敞露着,他的胸膛卻溫暖極了。奚曦側身去看浚息,臉頰正好貼着他胸前肌膚,眼睑之下,就是他大片健美厚實的麥色肌肉,鼻翼翕動,呼吸的亦是成熟男子陽剛的氣息。奚曦猝不及防心跳漏跳一拍,臉頰滾熱。
奚曦正欲側首,面迎風雪,清醒頭腦,冰冷臉頰滾熱的肌膚,一直看着奚曦的浚息,卻知機不可失,加之奚曦的嬌顔這樣親密無間地貼着他赤裸的胸膛,他已然情動,浚息蓦然俯首,吻住了奚曦的唇瓣。
近日來忌諱跟浚息再有親密接觸的奚曦,如常推拒着浚息。
但浚息的臂膀,卻如鋼鐵般緊箍;适才面頰與浚息赤裸的胸膛相貼,目中所見的,鼻中所嗅的一切又沖昏了奚曦的頭腦,她尚沒來得及被風雪清醒神志,冰冷那不該有的情愫,正吻着她的,映入她眼簾的那張禍世容顔,又猶如刀削斧刻俊美無鑄,成熟男人的魅力襲壓而來……推拒浚息的奚曦,隻覺雙臂漸漸無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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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第一天本來想多更的,但接下來的内容木有通過審核,愉悅先去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