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留在南安侯府,雖以色相侍南安侯,他至少,還能日日看到少女。可若少女回了魏國,做了魏國的太子妃,入了那深深宮門,他這一輩子,再難見到少女了……
真的,想她走不了啊!
正祈願着,飛花陣外,打鬥聲中,傳來福伯半是恭謹,半是威脅的聲音——
“小姐,玉琛大人今日一回荊州就來了侯府見小姐,侯爺見玉琛大人旅途勞頓,将他請去了雪玉軒喝茶,小姐是否要一起?”
已走到阿穗身畔的奚曦,駐步,過了半響問道:“若我不去呢?”
——“玉琛大人與侯爺政見不合,又對侯爺有殺姊之仇。侯爺看在小姐的面上,才沒跟貶官荊州的玉琛大人計較。小姐若執意離開侯府,侯爺自然也不會顧念舊情。朝中,是該少一位侯爺的政敵了。”
“奚曦小姐!”靳鋒見狀急忙喚道。
奚曦閉目。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若她不曾見過玉琛,此刻,或許不會顧念娘親口中的寶貝弟弟。可是,她到底是見過玉琛了!
“我不想去雪玉軒喝茶。也不會離開侯府。告訴虞浚息,讓他安心吧!”奚曦一字一字地道。
“是,小姐。”福伯得到滿意的答複,退下。
……
飛花陣中。
奚曦望着靳鋒,她牽唇,抿笑道:“你們,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們回魏國。”
靳鋒急道:“屬下臨行前,與殿下保證過,一定要将小姐帶回去!”靳鋒站起身,他看着奚曦道:“小姐,得罪了!”
不等靳鋒有所動作,奚曦手中玉箫敲了下身側的杏樹,飛花陣重新啓動,奚曦屹立于杏花花雨之下,她看着靳鋒道:“置身陣法之中,我若不肯,誰人帶的走我?”
是知道奚曦的手段的。靳鋒被迫站立不動,他轉而求肯道:“小姐不跟屬下回去,屬下無法向殿下交差。”
奚曦看着靳鋒,半響道:“我有一物,代我轉交給元恪。他收到後,必不會爲難你。你等我片刻。”
……
繡樓上,奚曦取下脖子上的鳳墜。
魏帝賜給她和元恪的定親信物,她脖子上的鳳墜,她終于是要還給元恪了!
——此次不回去魏國,便是他年再見,元恪就算還是原來的元恪,她也不會還是昔日的奚曦。羅敷有夫。雖然她最親密的枕邊人,也是她最恨的仇人。
倒是相見不如不見了。
奚曦将鳳墜裝進一個匣子封好。
奚曦望着匣子。
再見了,元恪。
再見了,她夭折的愛情。
……
靳鋒和風雲三十六騎離開後,奚曦懶得動一動身軀,她仍然仰躺在飛花陣中的搖椅上。
“啊——”阿穗終于睡飽伸着懶腰醒來,她看了眼遍地的杏花,飛花陣被啓動過?“密宗的人攻了進來嗎?”阿穗問道。
奚曦不想說話。楚瀚看了眼阿穗,說道:“嗯,攻了進來,不過已經敗退了。”名聞天下的風雲三十六騎離開後,攻進侯府的密宗人馬,于南安侯府的防守和南安侯而言,當真不足爲懼。
剛睡醒的阿穗喜滋滋地道:“我布下的飛花陣真是厲害!”
阿穗話畢,就見浚息帶着南宮赟,施施然地走進飛花陣中。
一個二級陣法而已,南宮赟和浚息如履平地。
阿穗閉住了嘴,目光不愉地看着南宮赟和浚息。
楚瀚卻是對二人行着禮,“侯爺,軍師。”
南宮赟點頭應聲,目光帶笑看着阿穗。
浚息則過去了奚曦的身側。
“今天,你做的很好。”浚息帶笑褒獎道。今天,他當真是被風雲三十六騎纏住了,奚曦若狠下心來離開的話,沒人能阻攔的了她。
“舅舅玉琛呢?”奚曦望着浚息,問道。
浚息笑了,“他還在回來荊州的路上,過幾天就能到荊州了。”
奚曦也笑了,她望着浚息,道:“很好。”
她被騙了!
奚曦笑望浚息。這個人,她真是,恨不能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啊!
……
是夜,雪玉軒的外寝待客廳裏,坐着浚息,南宮赟和鬼畜道人。
浚息給自己倒着酒。
他心情很好。不是因爲擊退了風雲三十六騎和密宗的人馬。而是因爲奚曦沒有随風雲三十六騎離開。
浚息品着酒。病愈後,溫婉仿佛磨平了的銳器的曦曦,雖韬光養晦随時可能鋒刃出鞘,教他防不勝防。卻是,有着軟肋啊。
“風雲三十六騎能纏鬥的侯爺分身乏術,果然名不虛傳!”南宮赟開口贊歎道。他雖是聞訊才從軍營回來,沒有親眼目睹浚息跟風雲三十六騎的戰鬥,然而作爲戰場,侯府的閑月閣毀于一旦,足可想見那一場惡鬥的戰況。
浚息品酒道:“和我打鬥的,隻是風雲三十六騎中的十八人,若是風雲三十六騎三十六人齊上,組成風雲劍陣,我亦不是他們的對手。”
南宮赟俊雅笑道:“在侯爺駐軍的荊州,在侯府,他們不會有機會組成風雲劍陣。侯爺親自應戰,已是給了他們極大的體面。”
浚息看着鬼畜道人,“從來不曾有勢力敢攻闖侯府,今日攻闖侯府的密宗人馬,道長怎麽看?”
鬼畜道人與浚息一揖,“今日攻闖侯府的密宗人馬,在密宗中職别都不高,武藝也不拔尖。屬下覺得,密宗此舉可能隻在試探侯府的深淺。”
浚息冷笑,“如此的話,在荊州的密宗人馬,倒是能消停下來了!”
鬼畜道人請示道:“今日攻進侯府的密宗人馬,沒有一個活口。玉苑的飛花陣外,與風雲三十六騎那十八人打鬥,侯府侍衛和黑甲軍也是死傷過百。那些屍體……”
浚息看着鬼畜道人道:“侯府侍衛和黑甲衛的屍體,本侯自當令人厚葬,再撫恤他們的家人。密宗人馬的屍體,就賞給道長了。”
鬼畜道人歡喜道:“謝過侯爺!”
“侯爺。”福伯是時進來外寝禀報道:“玉苑的花嬷嬷奉命來見侯爺。”
浚息道:“讓她進來吧。”
“是。”
花嬷嬷入内見禮後,浚息看着她問道:“今日你一直待在小姐的繡樓上?”
“是的,侯爺。”
“密宗的人馬攻進侯府後,小姐有沒有去看顧她琴案上的那堆樂譜?”
“回禀侯爺,小姐一直待在那片杏花林裏,期間倒是回了趟繡樓,隻是不是去看顧琴案上的樂譜,隻是将脖子上的墜子取了下來,用個匣子裝了,然後便又回去了杏花林子。”花嬷嬷望着浚息,“小姐晚上沒怎麽用飯,入夜時分問楚護衛要了酒,現下喝醉了,侯爺快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