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随身帶着軍要機密,浚息沒有先去玉苑,而是回了他的雪玉軒。
“這幾天,曦曦還安分嗎?”浚息坐在他的外寝裏,一邊斟酌着軍中布防圖,一邊問道。病愈後的曦曦,在他面前的溫婉乖覺,不過是冷漠和韬光養晦而已。他清楚的很。
福伯躬身道:“老奴正想給侯爺回禀此事。不過三日,整個荊州的百姓,已都知道,小姐是侯爺您的外室。”
浚息微微訝異愕笑,看着福伯。
福伯回禀道:“侯爺去到軍營三日,小姐帶着賀畢逛了三天的街。然後偌大的荊州,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姐跟侯爺您的關系了。”
曦曦跟他的親密關系,曦曦是他的外室,公諸于衆,浚息心中有着隐秘的甜蜜。浚息以手支鄂,隻是,小丫頭居心不良呀!
“我也沒有打算隐瞞她的存在,和隐瞞跟她的關系,她公諸世人了也好,省的我開口。”浚息魔唇勾笑,目光又看起軍中布防圖。
福伯繼續回禀道:“小姐逛街三日,買了很多東西,老奴将那些名錄都審視過,沒有什麽可疑的。隻除了望舒公子的十幅字畫。”
“曦曦買了望舒的字畫?”浚息驟然擡目看着福伯。
“是的,在秦記書畫老字号鋪子裏買的。”福伯想起一事,補充道:“小姐在那家書畫店裏,還買了十六本樂譜。”
浚息擱下軍中布防圖,問道:“曦曦今天又逛街去了?”
福伯回禀道:“沒有,小姐今天沒有出門,一直待在玉苑裏。”
……
玉苑,繡樓上,傳出優美的琴音。
奚曦在撫琴。
一曲畢。奚曦停了撫琴,她拿起《無憂曲譜》凝看着。
其實八本《無憂曲譜》,每一章,每一節,每一段音律,她都早已熟記于心。之所以令阿穗将它們從青州帥府帶來給她,隻是想從這些原譜上看出點别的什麽,參破《無憂曲》的玄機。
“侯爺!”繡樓上的丫鬟婆子對浚息福身。
奚曦擡睫,浚息已經向她走了過來。
“浚息。”奚曦對浚息溫婉一笑,将手中的《無憂曲譜》随意地擱置在琴案上。
浚息過來琴案,他看了看奚曦,拿起奚曦剛剛放下的《無憂曲譜》翻看着。
禮、樂、射、禦、書、數,是每一個貴族男子必備的修養。音律樂曲上,浚息亦有着頗深的造詣。
奚曦瞧看浚息,因爲《無憂曲》,他果然會對出現在她琴案上的樂譜審查。
奚曦一點兒也不憂慮心虛,她淡定含笑,任由着浚息審查着他手中的樂譜可是《無憂曲譜》。
浚息翻看着《無憂曲譜》,他看不出異樣來,大約,真是福伯和他想多了,曦曦真是買了十六本樂譜打發時光而已,而不是将《無憂曲譜》擺上琴案的障眼法?畢竟,世人都追逐的《無憂曲譜》,曦曦不太可能就這樣随意地擱置在琴案上,放在他的眼皮底下。
對于《無憂曲》,浚息也沒有他人那樣的執着,奚曦琴案上的樂譜他看不出異樣來,便也不去理會它們。
浚息擱下《無憂曲譜》,他将奚曦從琴凳上拉起,他自己在琴凳上坐下後,将奚曦拉進他的懷裏。
浚息簪過奚曦發鬓上有些松了的珠花,黑眸深沉地凝視着奚曦,質問道:“你買了望舒的字畫?”
奚曦不解地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浚息目光深沉地看着奚曦,曦曦買樂譜的事,大約真是他想多了。可是有關于望舒的事,他必須撫平他所有憂慮的想法,他必須将奚曦所有不利于望舒的心思扼殺在萌芽裏!
浚息注視着奚曦,無視奚曦表現出的茫然不解,直接挑明,威懾道:“不要打望舒的主意,否則……”
“否則怎樣?”奚曦略微有些針鋒相對,她對視着浚息道:“再将我罰去城隍廟一次嗎?”
浚息注視着奚曦,他斷然不想再罰她第二次。上次罰了曦曦後,曦曦形同活死人,他崩潰煎熬的内心不比她好過。他不會再罰她。哪怕她再謀刺他,他也不會再罰她。他不想再經曆那樣的痛苦。他會索性結果了她,然後陪她下去十八層地獄!
他真怕奚曦再做出任何令他失控的事情!他該安撫她的。無論是奚曦想他死,還是對付望舒。
浚息糾眉看着奚曦,他懇切道:“你也知道我幾乎是不死之身,你拿我莫可奈何。不要打望舒的主意!——讓我愛上你!對我用美人計!不管是嫣然媚惑我,還是溫婉冷漠地對待我。讓我愛上你!等到我愛上你的那一天,你便是要我死,我也會依從你!我會心甘情願地,爲你撤去天罡訣。讓你結果我的性命。所以,讓我愛上你,來達到你的所有目的!”
奚曦凝眉看着浚息,“你不是愛我嗎?”
浚息目光複雜地看着奚曦,他承認道:“我喜歡你。”浚息目光溫柔憐惜地看着奚曦,又道:“可還不到愛的程度。”
浚息凝瞳看着奚曦,深愛玉奴的他,可能,永遠也不可能愛上奚曦。可是,他必須給她希望。來安撫她那顆仇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