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見到奚曦,阿穗就撲了上來,上下看顧從紅帳回來,昨夜又侍寝了虞浚息的奚曦,有無遭受摧殘,有無缺少汗發。
然而小姐非但沒有她的那些顧慮,小姐的妝奁衣飾之高貴,猶勝過昔日的帥府千金!阿穗驚愕不解,“昨晚,聽說小姐侍寝了虞浚息,便是虞浚息事後嘉賞,小姐也該是虞浚息的妾室,可小姐的穿着打扮……”
奚曦看顧身後,“你們退下吧。”
“是。”丫鬟婆子們應聲告退。
奚曦望着阿穗道:“虞浚息嘉賞了我,不過不是妾室,而是侯府小姐的身份。”
阿穗摸不着頭腦地問道:“虞浚息是什麽意思?”
“昨晚我并沒有侍寝。”奚曦道:“因爲我昨晚并沒有侍寝,虞浚息說,不能白給我妾侍的身份。”
阿穗氣笑皆非:“小姐是二皇子妃,小姐還稀罕做他的妾室不成!”
奚曦笑道:“我當然不稀罕做他的妾室!不過他也委實莫名其妙了些。”奚曦走到一側的花瓶旁,花瓶裏插滿了錦繡小苑的侍女采摘來的曼陀羅花。據說曼陀羅花的花語代表着禁忌之戀。奚曦不以爲杵地一笑。
“——他是南安侯府的侯爺,是這侯府的主子,他授意我爲侯府小姐,給予我他之下的尊榮和權利。可是我是他的誰?妹妹?女兒?”奚曦拿起一支曼陀羅花,掐斷。
阿穗望着奚曦,确證問道:“小姐在紅帳的三日,沒有被齊軍侵犯吧?”
“當然。”奚曦笑道。
阿穗驚異道:“昨晚虞浚息也沒真的令小姐侍寝,爲何?”
“我謅了個我來了月事的借口,虞浚息冷笑明顯不信,但他也沒有求證。後來……”後來他讓她吹箫!奚曦眸色中的暴戾一閃而過,“後來他有事離去。我帶着快意,回避他早早睡了。他回來卧房後,一夜也沒有侵犯我。”
“然後今天起床後,虞浚息授意小姐爲侯府小姐,給予了小姐他之下的尊榮和權利?”
奚曦望着阿穗,隻見阿穗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點評道:“與他同寝的侯府小姐,多麽暧昧的尊榮和身份!虞浚息隻怕比我們以爲的,還要喜歡小姐。”
奚曦冷嗤笑道:“嗯,昨日蔺九桐在軍營現身,我與虞浚息坦誠了身份。虞浚息讓破軍星命格曾任魏軍幕後軍師的我,留在南安侯府,他承認他喜歡我。”
“小姐昨天見到了蔺九桐?”阿穗驚道:“小姐和他正面沖突過了?”
奚曦不快道:“虞浚息的阻撓下,我沒能殺了他。”
整個荊州軍營的人,于她都不足爲懼,唯有虞浚息……
奚曦垂眸。
再擡睫時,奚曦望着阿穗,明眸恢複笑意,“好了,别提虞浚息和蔺九桐了。你被囚錦繡小苑五個多月,現在随我離開這裏,跟我回雪玉軒。”
“遵命,我的小姐!”
……
錦繡小苑的門口,奚曦望着侯府中,那個手持拂塵的太監。
那個内監似乎專程在錦繡小苑外等她?
見到奚曦帶着阿穗出來錦繡小苑,賀畢手持拂塵上前,躬身見禮道:“見過小姐。”
奚曦揚眉,“賀管家有何貴幹?”
“不敢!”賀畢谄媚笑道,“小姐可是侯爺心尖上的人。咱家已将将爲小姐添置的衣服首飾脂粉,和供小姐玩賞的古玩珠寶等等的名冊送到雪玉軒,咱家候在這裏,隻是想請小姐前往過目。小姐可看看,咱家還有什麽遺漏想到之處?”
賀畢讓開道路,“小姐請!”
賀畢望着奚曦從錦繡小苑帶出的阿穗,亦滿臉堆笑道:“阿穗姑娘請!”
……
雪玉軒中,奚曦觑過那冗長的名冊。
“賀管家想的很周到,隻是這樣一筆龐大的開支,我以爲會是福伯經手。畢竟,福伯才是侯爺信重之人不是嗎?”奚曦嫣媚地笑視賀畢,“——賀公公出自齊國皇宮,是長公主的人。”
賀畢道:“福伯昨夜被侯爺差遣回了京。侯府的内務,暫且由咱家打理。”
奚曦微愕,昨夜虞浚息令她吹箫取悅他的時候,福伯都還在給浚息奉茶,何事令得虞浚息指派福伯連夜趕往齊國京城?
而賀畢已經阿谀獻媚她道:“雖說君臣綱常,可侯爺的權勢,皇上尚且避忌三分,何況長公主?咱家明白,誰才是咱家能夠真正依仗的主子。而侯爺的正房長公主,不過一介無寵婦人,白占着妻子的位置而已,小姐才是侯爺鍾意之人。所謂良禽擇木而栖,奴才願意效忠小姐!”
這是來對她投誠來了?
奚曦明眸睐觑着賀畢。
若非南安侯府的這隻蛀蟲,進入南安侯府之前,她豈得的到南安侯府的布局圖?
這隻蛀蟲貪婪愛财,又陰險狡詐,這樣的奴才收攏過來,原本也無大礙。她還可加以利用。
可他的見風使舵,背主棄義,卻犯了她的大忌,爲她所不能容忍!
奚曦淺笑回絕着賀畢的投誠,“長公主是侯爺的妻子,我是侯爺的新寵,長公主的内監來向我投誠,這樣的關系實在亂了些。”
奚曦目視着賀畢,“做好你的分内之事!我不會籠絡你,也不會因爲你是長公主的人而爲難你。不幸愛上虞浚息,不計獨守空房的恥辱也要做虞浚息名義上的妻子,你的主子,也是一個可憐之人不是嗎?”
——當今齊帝的胞妹,齊國長公主蕭寶柔,爲了虞浚息守身不嫁,二十二歲時還待字閨中,被傳爲天下笑話。
——終于被齊帝賜婚浚息,洞房花燭夜,浚息卻連洞房也沒入,連夜便遠赴了荊州,成婚七年,浚息從未回過京城。獨守空房的長公主,亦是天下的笑話。
聽說長公主貌美如花。
可是浚息不喜歡。
浚息喜歡,她這樣傾國傾城,卻也邪惡有毒的少女。
……
賀畢望着少女,臨退下時,依舊不忘奉承道:“長公主是很可憐,可是小姐有着盛世的美貌,又得侯爺極寵,身份尊貴,富貴潑天,小姐哪裏是可憐之人呢?”
奚曦笑嗤這位眼裏隻有富貴的内監。
不被浚息喜歡的長公主,是可憐不幸的。
被浚息喜歡的她……浚息明知她想取他性命,卻留她在身邊,他給她機會殺他,隻要殺得了他……她看似極寵,卻哪裏又是幸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