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遙遙對峙,或者這麽說并不恰當,因爲如今的天策軍隻怕完全不是神策軍的對手。
天策軍剛駐紮之後,神策軍忽然又有了異動。
神策軍并不是在全部的蘭山之上,而是全部轉移到了蘭山的後山,前山完全的空了出來,似乎在留出什麽位置一樣。
顧舊年手中拿着地圖,低着頭,眉頭緊緊的鎖住了。
“昭文太子是想要做什麽?”郁博軒站在一側,也看着地圖,十分不解的問道。
郁博安的視線也落在了地圖之上,然後道:“看樣子,他似乎是想要讓我們的人也到蘭山上,所以才會刻意空出這一部分。”
顧舊年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這一次卻不能和之前一樣在跟着昭文太子走了,否則距離就太近了,于是顧舊年沉吟了一下,然後才道:“就先在這裏吧。”
就是這時,外面忽然來人送了一封書信進來。
顧舊年伸手接過,書信之上的字迹十分清逸,寫着的是顧舊年三個字,但是并沒有署名,隻不過無須署名,顧舊年也能知道,隻怕這就是昭文太子命人送來的。
于是顧舊年看向将書信送來的那個人,問道:“這封書信是怎麽來的?”
“是神策軍的人送來的。”那人答道。
顧舊年心底有數,然後将書信打開,裏面的字不多,寥寥幾行而已。
顧舊年看罷,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然後将書信遞給了郁博軒和郁博安兩個人。
書信之上的内容很簡單,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了。
威脅。
大概的意識就是讓顧舊年在後日出現在蘭山的前山,但是不需要閑雜人等跟着,否則的話神策軍就會包圍天策軍。
而天策軍包圍神策軍的後果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郁博軒看完之後,立刻道:“絕對不能如此!”
郁博安也點了點頭,怎麽可能讓顧舊年孤身一人前往蘭山,那不是送死嗎?而且昭文太子顯然是别有所圖。
顧舊年稍稍的思忖了一下,然後道:“不,我想去。”
顧舊年的想法很簡單,就算她不去的話,也是一樣的結果,但如果主動去的話,還可以和昭文太子有一個對話機會,若是能借機掌握主動權倒好,若是不能,也就是和不去一個結果,沒有什麽是不能接受的。
郁博軒還準備再說什麽的時候,顧舊年擡眼看了他一眼,語氣十分的堅定,不容反駁,道:“我會去。”
郁博軒隻得啞然,半晌,才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顧舊年的眉稍微挑。
郁博軒搖了搖頭,有些苦笑的意思:“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他的故人吧。”
當年的蘭山之上,郁博軒同樣也在,隻不過那個時候他不叫郁博軒就是了。
顧舊年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郁博安,道:“那天策軍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麽情況的話,就立刻帶着天策軍離開吧。”
郁博安的臉色就是一變。
顧舊年擺了擺手,沒有給郁博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左右也隻是一個猜測而已,到時候再說吧。”
郁博安見顧舊年口氣堅定,也隻好作罷。
時間流逝,如今已經到了昭文太子說定的時間了。
顧舊年便和郁博軒兩個人一起出發,并沒有要其餘的人跟上,隻不過在顧舊年和郁博軒前腳剛走,還沒過多久的時候,郁博安就收到了一個消息。
華陽王已經平定了戰亂,如今正在向南方趕來。
郁博安的臉色就是一變。
然後他又仔細的看了一眼日期,竟然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了!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将這封書信攔截了下來!知道這個時候才讓他們收到了消息!
那要是這麽推算的話,如今華陽王應該就快要到了這裏才對。
郁博安這才意識到,若是最一開始就沒有順着昭文太子的路線一路向南的話,如今應該是已經和華陽王的鎮西軍彙合了才對!
隻不過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于是郁博安立刻就命人回頭去找華陽王,若是發現了鎮西軍就蹤迹,就立刻要鎮西軍前來。
或許華陽王的到來,還能爲戰争添一點希望。
不過郁博安并沒有派人攔住顧舊年和郁博軒,因爲現在若是再去的話,就太過明顯了,昭文太子也絕不會放過的。
……
蘭山前山。
周圍是茂林的深林,耳邊卻傳來淙淙流水之聲,擡眼看去,眼前正是蜿蜒清流的溪水,綠苔在周圍的石壁上蔓延,光影順着葉間縫隙灑落,眼前便是江南水鄉一般的景色。
顧舊年站定。
眼前的場景讓她忽地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當年大概就是在這樣的地方。
“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
忽地從身後傳來了一道溫和優雅的聲音。
顧舊年立刻回頭,這個聲音竟然是那麽的耳熟,但是最讓顧舊年在意的是這一句詩,那是當時蘇青裳常常會說的一句話,顧舊年雖然有些記不清,但是卻絕不會忘。
當視線交集的那一刹那。
顧舊年的手指猛地攥緊了。
她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聲音淡淡問道:“昭文太子?”
對面的人正是昭文太子無疑了,他笑了笑,卻并沒有接顧舊年的話,而是轉頭又将視線落在了站在顧舊年身旁的郁博軒身上,輕笑了一聲,道:“我似乎沒有叫多餘的人跟來吧。”
自從昭文太子的聲音傳來的那一刻,郁博軒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繃緊的,一直盯着昭文太子,片刻都不敢放松。
他是深深了解昭文太子的可怕的。于是他十分警惕的看着昭文太子,當聽到昭文太子開口的時候,卻還不等郁博軒有什麽反應,就見昭文太子的手裏不知道是拿着什麽,緊接着就脫手甩向郁博軒。
郁博軒大驚失色,但是卻依舊沒能躲開。
血色忽地濺染開來。
“郁博軒!”顧舊年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