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隻是乍一交手,時間還沒有過去多久了,景長煙的人便紛紛的繳械投降了,畢竟眼看就是一個敗局,而且景長煙也已經死了,沒有什麽信念可以支撐下去,倒不如直接投降好些。
顧舊年見狀,自然也不需要在打下去了,既然敵方已經繳械投降,那也沒有必要再殺俘虜,就命人将他們全部的都帶回去。
總算是将這些事情全部的解決了,如今景長煙已死,想來江淮附近的戰場是完全的幹淨了,這裏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時不時的來騷擾安甯。
于是顧舊年又帶着這些人回到了江淮,至于俘虜,顧舊年沒有打算将他們留在江淮,于是就派了幾萬人,将俘虜全部都押送回了皇城,交給厲承處理就好,若是他們能打散重新編制的話也行,若是不能的話,就直接處理掉也無所謂。
等到江淮的事情全部都處理了幹淨之後,顧舊年現在要面臨的問題就隻有一個了。
到底要不要去南方戰場援助明深。
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以及顧舊年這幾天來一直接收到的消息來說,應該是要去的,因爲如今的明深一直處于下風,倒不是因爲明深本身的能力又或者謀略有什麽不對的,所以比不過昭文太子,而是因爲明深手中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甚至連昭文太子手中兵力的二分之一恐怕都是沒有的。
這樣的交戰,若是不處于下風才奇怪的。
但是一直讓顧舊年舉棋不定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明深一定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是明深依舊選擇了這麽做,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在顧舊年沒有弄清楚那個原因之前,顧舊年也不敢輕舉妄動。
之前面對景長煙三番五次的進攻騷擾,顧舊年還沒有什麽心思去思考那些事情,但是現在景長煙的事情也已經徹底的解決了,顧舊年隻能去面對那個問題了。
到底是應該去還不去。
顧舊年思索了片刻,然後還是決定了,按兵不動。
如果真的應該去的話,想來明深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是對郁博安交代清楚的,讓郁博安告訴顧舊年,又或者在之後的戰鬥之中傳來消息,但是這兩件事情明深一件都沒有做。
所以顧舊年才會做一個這樣的決定。
而目前江淮的情況還算是穩定了下去,一來江淮現在的醫者還是有不少的,雖然傷者還是要遠遠多于醫者,不過也總比之前的情況要好的多,二來現在已經沒有了景長煙的威脅,所以今後的傷者數量應該不會在如之前那般,不斷連續的增加着,這樣的穩定了下來之後,江淮的情況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了。
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南方傳來了一個十分令人震驚的消息。
顧舊年一直以爲明深雖然處于下風,但是卻不至于敗給昭文太子,隻是這個忽然從南方傳來的消息卻太過令人震驚了。
原本明深的昭文太子的戰鬥一直都是膠着纏鬥着的,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顧舊年此時正坐在桌案之前,手邊上是一封剛送過來的書信,顧舊年之前還一直都沒有發現桌上還放着一封書信,剛剛才注意到,于是就伸手将桌上的書信拿了起來。
隻是等到顧舊年打開書信的那一刹那,臉上的神色驟然就是一變。
書信之上所寫的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明深失蹤了。
隻是——
明深爲什麽會失蹤?!明深身在南方戰場,在天策軍之中,天策軍如今雖然顯現了弱勢,但是還遠遠沒有到了那種要潰敗的地步,明深又爲什麽會失蹤。
當顧舊年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上就是一抖,無意之間就将手邊上的墨硯打翻,碎在了地上。
站在外面的郁博軒聽到從屋子裏傳出來的消息,連忙沖了進來,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顧舊年沒有說話,而是定了定神,然後将手中的書信交給郁博軒,郁博軒看到顧舊年臉上的神色是一片蒼白,就知道書信之上所寫的定然不是什麽好事情,隻怕會是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情,但也伸手接過了書信,隻是書信之上的内容剛映入眼簾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是一變。
陛下失蹤了。
陛下爲什麽會失蹤?!
他有些震驚的擡起頭看向顧舊年,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顧舊年搖了搖頭,心底頓時就有些慌亂了起來,隻不過顧舊年強壓下心底的那一種恐慌的感覺,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平靜,然後問道:“這封書信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郁博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是我送過來的。”
的确不應該是郁博軒送過來的,之前就是郁博軒和顧舊年一起追查景長煙餘下之人的蹤迹,等到顧舊年回來之後,桌上就有了書信,而郁博軒從頭到尾都和顧舊年是在一起的,所以不太可能是郁博軒送過來的,那麽這封書信又是什麽人送來的?
“把郁博安叫過來。”顧舊年先是默了一默,然後道。
如果不是郁博軒的話,那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郁博安送來的,一直以來都是郁博安和郁博軒負責情報方面的事情。
不消片刻,郁博安便從外面走了過來,顧舊年将書信遞給郁博安,郁博安接過一看,臉上的神色就是大變,道:“什麽?!這不可能!”
顧舊年的眉梢就是微微的一揚,看郁博安的表情,郁博安似乎也是不知道這個事情的,那麽試問,除了郁博安和郁博軒以外,還有誰會将這麽重要的書信放在這裏?
顧舊年先放下書信的内容不論,而是道:“務必要查出到底是什麽人将書信放在這裏的。”
說罷,顧舊年又沉吟了一聲,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還要查證,這書信之上的内容到底是真還是假的。”
聽到顧舊年這麽說,郁博安和郁博軒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表情稍稍的緩和了一些,向來這樣的情報都是由郁博安和郁博軒掌管的,這麽突兀而來的一封書信,未必不會是僞造的。
如果是僞造的話,那麽明深就根本沒有失蹤,也不必爲此事擔心下去了。
于是兩個人便點了點頭,然後出去查證此事。
而顧舊年則是又坐回了桌案之前。
明深失蹤,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隻有可能是昭文太子做的,那昭文太子玩這一招又是爲了什麽?這樣的手段想來應該沒有什麽用處,因爲這麽大的一個事情,不是昭文太子想要僞造就可以僞造出來的,很容易就能查證出真僞的一件事情。
那由此而推斷的話,這件事情就是真的了?!
隻是就算是這樣的話,也有不少的疑點。
如果明深是真的失蹤,那這封書信就應該是用正常的方式送過來,也就是說先是由郁博安或者郁博軒接手,然後才會到顧舊年這裏,但是這封書信卻是用一種十分神秘的方式落在了顧舊年的桌案之上,這不得不讓顧舊年心中起疑。
還有就是,如今天策軍還沒有徹底的潰敗,雖然已經顯現除了敗勢,但是距離徹底的潰敗還差着很多很多,在天策軍潰敗之前,明深就失蹤了嗎?
如果是昭文太子讓明深失蹤的話,那未免有些不太可能,先不說明深本身不可能就那麽輕而易舉的被殺死,或者因此而導緻失蹤,就隻說還有那麽多的天策軍還在,也不會就這麽讓明深失蹤的。
顧舊年越想,越是覺得事情太過紛亂複雜,十分頭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後顧舊年心底就忽然有了一個猜測,也許這是一個早有預謀的失蹤?!
就在顧舊年還在思索的時候,郁博軒就帶着一個普通士兵從外面走進來了。
顧舊年擡起頭看向兩人,然後問道:“怎麽了?查到了?”
“那封書信就是他放進來的。”郁博軒指了指那個普通士兵,道。
顧舊年眉梢微挑,然後看向了那名普通士兵,問道:“是你放進來的?你從哪裏拿到的這封書信?”
那名普通士兵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是,是我放在這裏的,之前外面有人将書信傳了進來,那時候大統領和二統領都不在,所以我就直接将這個放在這裏了。”
顧舊年聞言,然後眸光微閃,問道:“那這封書信又是從哪裏來的?”
那名士兵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後才道:“就是以前傳遞消息的人送來的。”
顧舊年皺了皺眉,然後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名士兵便轉身出去了。
然後顧舊年才擡頭看向郁博軒。
郁博軒見顧舊年看向他,先是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道:“陛下的确是……失蹤了。”
之前顧舊年命人查證這件事情的真僞,郁博軒才發現,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雖然那封書信的來曆很值得探究,但是書信之上的内容卻是真的,并非僞造。
顧舊年聞言,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你說什麽?!”
“是。”郁博軒的臉色也并不是很好,但依舊點了點頭,道。
也就是說之前的那封書信的内容是沒有錯的,明深的确是失蹤的,雖然書信來的有些蹊跷,但是書信之上的内容還是沒有錯的。
顧舊年伸手又拿起了剛才的那一封書信,仔細比對書信之上的字迹,之前來回傳遞消息的人都是同一個人,所以字迹都是一樣的,但是這一封信上似乎又有些什麽不一樣,顧舊年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發現似乎是一個人所寫的,但如今仔細的看去,卻還是能發現有些筆鋒的地方是完全不一樣的。
或者可以這麽說,這封書信是有人模仿傳遞消息那個人的字迹所寫,也就是說這封書信并不是真的從南方戰場之上寄過來的,但是上面的内容卻是真實無誤的。
這不由得讓顧舊年想到,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将這封信寄過來,想要讓顧舊年知道明深已經失蹤的消息。
毫無疑問那個人應該就是昭文太子了。
如果明深失蹤的消息一旦蔓延開來的話,那這個對于所有天策軍的将士的打擊是非常非常大的,若是連君王都失蹤了,那麽将士還爲什麽要繼續戰鬥呢?又該要爲誰戰鬥呢?
顧舊年的腦子裏一片混亂,隻是聽到明深失蹤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隻不過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亂,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神情是一片的冷冽之色,然後開始慢慢的分析了起來。
“首先,且不論這個消息到底是誰傳來的,又究竟是抱着什麽目的,就隻是這個消息的内容,是陛下失蹤。”顧舊年一字一字,字字清晰的道,與其說是分析給郁博軒聽的,倒不如說是分析給自己聽的,“如果明深真的失蹤的話,那現在南方的情況應該是完全的落入昭文太子的手裏才對,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說到這裏,顧舊年擡起頭,看向郁博軒,希望郁博軒能證實顧舊年所說的話。
郁博軒聞言點了一下頭,道:“現在南方戰場傳來的消息是陛下已經失蹤了,但是……”
“但是?!”顧舊年聽到郁博軒說了這個詞,不消郁博軒繼續說下去,就已經知道了郁博軒想要說的是什麽,于是有些加重了這個詞的讀音,然後接着道,“如果陛下都已經是失蹤的話,那麽天策軍爲什麽還沒有立刻的潰散,陛下都已經失蹤了,昭文太子爲什麽還沒有直接進攻群龍無首的天策軍?爲什麽不接手天策軍?天策軍爲什麽還會一直堅守在陣地之上,而不是另尋出路?”
郁博軒被顧舊年連續的幾個問題弄的有些措手不及,細細的思量了半晌,然後才道:“這個局是陛下布下的……?”
他問的有些遲疑,但語氣卻又有些肯定,因爲這樣的猜測十分的荒謬,但如果是這樣的猜測的話,那之前顧舊年的問題就可以解開了。
似乎這麽解釋這一切就完全都可以說通了。
顧舊年點了點頭,但是眸子裏卻還是有些憂慮之色。
“如果這個局是陛下布置的,那昭文太子爲什麽要将消息這麽快的送過來?”郁博軒不由得又問道。
眼前似乎是好像看到了問題,但又是疑點重重,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到底是因爲什麽事情。
顧舊年垂下眸子,心念電轉,然後才道:“昭文太子或許知道陛下失蹤的原因不一般,而且很有可能這件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握之内,所以他就想要先借助這個事情,讓江淮這裏,以及西北的軍心潰散。”
不錯,如果是這麽解釋的話,那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明深計劃之中的一部分,而昭文太子雖然發現了這件事情,但是昭文太子卻沒有辦法将這件事情解開,他明知道這件事情也許很難面對,所以就先利用了一番此事,将這件事情作爲潰散天策軍軍心的一個手段。
當顧舊年分析到這裏的時候,基本上就可以松一口氣了,因爲這個局既然是明深所布置的,那麽就根本就不用擔心明深了。
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這個局真的是明深所布置的,那事實上,真的會是如此嗎?
如果事實并不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還能說的通嗎?
于是顧舊年又反向推測了一下,如果包括明深失蹤的這件事情都是因爲昭文太子的策劃,也就是說,是因爲昭文太子的某一個計謀,而導緻了明深的失蹤,那麽這樣的話,明深如今的處境恐怕就十分的危險了。
于是顧舊年低下頭,又慢慢的道:“如果說是昭文太子所做的話,那他要傳遞出這個消息來,又是爲了什麽?”
如果是爲了想要讓天策軍的軍心潰散的話,那與其說明深是失蹤還留在了一點希望在,倒不如直接說明深死了來的好。
郁博軒聽到顧舊年的問話,也陷入了沉思,雖說他們都希望是第一個猜測,但到底都是猜測,郁博軒仔細思量了許久,然後才擡起頭看先顧舊年,有些試探着的問道:“他是爲了要控制天策軍……?!”
郁博軒的聲音壓的極低,而且不确定的口氣十分的濃重,就這麽看着顧舊年,問道。
郁博軒的想法,實際上顧舊年也想到了,于是面對着郁博軒的疑問,顧舊年稍稍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如果明深死了的話,那麽對于現在還在南方戰場之上的天策軍來說,意味着什麽呢?君王已經死了,他們還需要爲誰賣命,還要爲什麽戰鬥?但是有一點,不可能是在一接到明深失蹤或者更嚴重一點是死亡的消息,就會立即潰散,而天策軍的反應也未必就是會立即潰散又或者會繳械投降。
若是起了哀兵之勢的話,對于昭文太子而言反而是一個更大的麻煩。
而如果他們得到的消息雖然很糟糕,但是卻相對而言比較溫和一點的話,至少還會留下一點點的希望,那麽昭文太子還可以慢慢的吞并蠶食天策軍,這對于昭文太子而言,是一個有利的事情。
那說到這裏,也就是說其實兩個說法都能說的通,而明深的失蹤是已經被證實的事情了,那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明深的失蹤是主動還是被動,是明深自己布置下來的局,還是因爲昭文太子的謀劃而導緻明深陷入了如今的局面。
這些目前爲止還都不得而知。
郁博軒看向顧舊年,他第一次覺得竟然會如此的迷茫,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但是顧舊年的神情語态卻是如此的冷靜,想來顧舊年應該是會有辦法的。
看着郁博軒投來的目光,顧舊年隻好苦笑,她現在又哪裏有什麽好辦法,隻能說是在困境之中尋找一點點的線索了。
明深失蹤,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了。
讓顧舊年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她認爲應該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居然就這麽發生了。
顧舊年不由得想到無緣無故就被明深派郁博安帶到江淮的天策軍,這也是顧舊年一直以來都萦繞在心頭不知道其中原因的謎團之一,明深爲什麽要讓郁博安帶着這五十萬人前來。
如果說是因爲明深早就知道他會突然失蹤的話,似乎就可以解釋了,因爲明深早就知道自己要失蹤,所以才想要郁博安帶着自己手中的一百萬的兵力前來,以免得到時候都會被昭文太子吞并蠶食。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問題還是又回到最初的第一個問題上。
明深提前就預料到的,到底是他自己的策劃,還是昭文太子的策劃?!或許除了明深和昭文太子這兩個人以外,都沒有任何的人會知道。
顧舊年依舊是什麽都不知道,似乎是推測了一大圈,最後又回到了一個起點,有一種十分無力的感覺。
顧舊年皺了皺眉,然後又皺了皺眉,實在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解決,于是伸手将之前拿到的那封書信直接撕碎了開來,然後将碎屑扔在了地上,神情十分的冷冽。
郁博軒不由得就是一愣,不知道顧舊年爲什麽突然要将這封書信撕碎。
顧舊年擡頭看向郁博軒,接着十分幹脆的道:“既然現在陛下已經失蹤,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處于什麽原因,不過我們就直接去南方戰場,肯定能找到其中的原因。”
“去南方戰場?!”郁博軒明顯有些跟不上顧舊年的死路了。
顧舊年點了點頭,道:“對,現在就動身前去南方戰場,不管陛下是真的失蹤還是假的失蹤,昭文太子都一定會想要對付明深那裏還餘下的幾十萬的天策軍,如果我們不去的話,那幾十萬的天策軍很容易就會被昭文太子所利用。”
郁博軒覺得顧舊年說的在理,但是有一點卻是郁博軒有些擔憂的,于是郁博軒道:“今日恐怕是不能動身前去了,如今要去南方戰場的話,包括兵器糧草裝備都要準備好,若是這麽倉促的前去,隻怕還不等接手到南方餘下的幾十萬天策軍,就會被中途半路遇見的昭文太子的人所攔截。”
顧舊年聞言,也知道是剛才自己太過急躁了,于是道:“那就先整頓一下吧,盡量能快一點前去就好。”
郁博軒點頭,既然顧舊年都這麽說了,那他自然要出去準備一下,隻是郁博軒才剛剛走出去,就看到郁博安卻突然進來了,兩個人就這樣擦肩而過。
顧舊年擡眸看向剛剛走進來的郁博安,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郁博安是天策軍的大統領,顧舊年從來沒有帶過一百多萬人這麽大的軍隊,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是郁博安來處理的,顧舊年雖然有心,但是在是有些不懂,如若不是郁博安的話,顧舊年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之前被請來江淮的醫者,有七十多名,無故暴斃。”郁博安道,聲音有些低沉,更多的卻是疑惑和不解。
殺人的那個人,顯然是要對付天策軍,但是殺什麽人不好,偏偏殺醫者,這就讓郁博安十分的奇怪了。
顧舊年的神色就有些微的變化。
七十多名醫者同時無故暴斃?!
如果是隻有一個兩個醫者的話,在這樣的時候,顧舊年連明深的事情都考慮的不清楚,是根本就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情的,但是居然有七十多名醫者,這顯然就是有人想要故意策劃什麽事情,而顧舊年現在還完全的不知情。
或者是說,是有人想要阻擋顧舊年前去南方的腳步。
因爲正常的情況,在知道明深失蹤之後,顧舊年最應該有的反應就是立刻帶着天策軍前往南方戰場,接手南方戰場餘下的那幾十萬的天策軍,但是卻恰好在這個時候發生醫者暴斃的事情,無疑就是想要拖慢顧舊年的腳步,讓顧舊年不要那麽快的就前去江淮。
隻不過就算是有人想要阻攔顧舊年,顧舊年也不可能就這麽停下不去。
于是顧舊年稍稍的思量了一下,然後心下就有了想法。
反正天策軍暫時也不能立刻就這麽前往南方戰場,還要整理整頓兩三天,這段時間裏倒不妨看看那些人是因何而死,又是誰動的手腳。
如果到了可以出發的時候這件事情還沒有了斷的話,顧舊年也不會爲了這件事情就耽誤在這裏的。
她一樣會帶着天策軍直接前往南方戰場,至于醫者暴斃的事情,就隻能延後調查了,至于要延後到什麽時候,那就得看這一場天下之間的紛亂戰争要到什麽時候才可以停止。
因爲現在明深雖然失蹤,但是留在南方戰場的幾十萬的天策軍還沒有那麽快的就潰散,如果顧舊年現在帶着人過去,有郁博安這個大統領和郁博軒這個二統領在,是完全可以接手天策軍的,但若是顧舊年沒有及時的趕到的話,昭文太子絕對是有無數的手段,能夠讓天策軍受道重創,甚至直接讓天策軍潰散。
所以顧舊年不可能因爲區區醫者的事情,就讓整個天策軍都付出代價。
至少顧舊年是這麽想的。
于是顧舊年的神色隻是稍稍的有些變化之後,繼而就恢複了一貫的冷冽之色,看向郁博安,問道:“有調查嗎?”
郁博安點了點頭,道:“那七十多名醫者都是在不同的地點,但是卻是在同一時間無故暴斃的,具體的死亡原因,還不知道。”
“不同地點,但是同一時間。”顧舊年又重複了郁博安的話,接着道,“既然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他們應該都是在相同的時間,中了相同的毒,那也就是他們曾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被人一并下了毒,所以在分開了之後,才會在同一時間都暴斃身亡了。”
郁博安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屬下也是這麽猜想的。”
顧舊年又接着問道:“那在此之前,什麽時候是他們七十多名醫者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
“那就隻有一個時間段了。”郁博安道,“就是在他們被送來江淮的時候,在來之前,他們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隻有在押送過來的時候,他們是身在一處的,等到所有人都到了江淮之後,人就又被分開了。”
“在押送的路上中毒?!”顧舊年的眉梢微挑,繼而又發問,“那他們是中了什麽毒,可有查清楚了?”
郁博安搖了搖頭,道:“已經讓軍醫去查了,但是軍醫沒有任何的頭緒,甚至連他們的死因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是什麽毒了。”
顧舊年不由得想到了慕雲兮,這種時候要是慕雲兮在這裏的話,那一切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至少顧舊年相信若是慕雲兮在這裏,以慕雲兮的醫術,面對這樣的問題,是必然可以查出到底是什麽毒了。
但是顧舊年也沒有命人去請慕雲兮過來的意思,畢竟等到慕雲兮過來之後,顧舊年說不準都已經帶着天策軍走了,根本就沒有心思在考慮醫者無故暴斃的事情了。
而且顧舊年之所以将慕雲兮留在皇城之中沒有将郁博軒帶到這裏來,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爲皎月郡主,皎月郡主如今懷有身孕,十分的重要,而原本皇城之中的太醫幾乎都已經死了,所以顧舊年才想要将慕雲兮留在皇城,就是爲了照看皎月郡主。
所以顧舊年不會去命人将慕雲兮帶過來,但是似乎眼前這個局面,慕雲兮不在的話,又無人可以處理。
于是顧舊年站了起來,道:“先帶我過去看看吧。”
“這——”郁博安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後才道,“那個場面十分的血腥恐怖,還是沒有必要前去看了。”
顧舊年卻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醫者的無故暴斃到底有什麽隐情,有多麽的重要,顧舊年還是覺得要親眼一見,心裏才能有底。
郁博安見狀,也知道顧舊年是打定主意要去了,于是也就并沒有阻止,就帶着顧舊年向着最近的一個地方而去。
走了沒有多遠,就走到了一個屋子裏面。
這裏似乎是專門爲病人診治的一個地方,屋子不大,但是十分的整潔,一個人就這麽靜靜的趴在了桌子之上。
顧舊年之前看到郁博安的表情,還以爲死者會是多麽的恐怖,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就是安安靜靜的趴在桌子之上睡覺而已,并沒有什麽特别的。
顧舊年稍稍沉吟了片刻,然後道:“你把他翻過來。”
郁博安上前一步,伸手搭在死者的肩上,然後将他的身子翻了過來,讓他的身子倚靠在椅子之上,後腦墊在椅背之上,臉仰着正對着屋頂。
隻是這麽一翻過來,顧舊年的臉色就是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無他,隻是因爲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駭人。
顧舊年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她自從皇城的攻城戰開始,就一直不斷的見到無數的死人,每一場戰役之後,都是成堆的死人,顧舊年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爲常了,但是這一次,卻讓顧舊年的臉色都霎時間變得蒼白如紙。
那場面實在是太過于駭人驚悚,顧舊年甚至都不知道該這麽描述,隻看着臉上一片一片潰爛下去的皮膚,泛着青色的瞳孔,臉上還有斑斑的血迹滲出,隻怕就算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厲鬼也不過如此了。
顧舊年的手微微的握緊了,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慢慢的問道:“他們是一死就變成這樣的?”
“不是,他們是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然後臉上就慢慢的泛着青色,接着才開始皮膚潰爛,變成了眼前的這個樣子。”郁博安道,轉頭看到了顧舊年臉上稍顯蒼白的面容,于是連忙道,“我先将他翻過去吧。”
“不必了。”顧舊年搖了搖頭,如果隻是這樣的程度的話,她還是可以承受的,隻是她實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什麽人會用這樣駭人的手段,如果真的隻是爲了拖延住顧舊年的腳步,何必要用這樣的手段,隻是簡簡單單的毒死他們不好嗎?
這種毒軍醫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想來也是很稀少難尋的毒,用這麽珍貴的毒藥,就隻是爲了讓這些普普通通的醫者死去,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顧舊年的神色有些難看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