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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兵戈難休,亂世烽煙綿延三

時間流逝,如今已經是一片深沉的夜色了,偶有稀疏的星辰在天邊閃爍,卻十分的黯淡,看的并不真切。

顧舊年此時正站在禁軍之中,先是思量了片刻,然後道:“我們現在就進攻江淮。”

“現在?”郁博軒不由得有些疑惑了起來,看向顧舊年,此時應該正是士兵守衛最森嚴的時候,因爲誰都知道在夜裏黑燈瞎火的襲擊是最有效的,所以他們必定都十分警戒的戒備着周圍,若是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隻怕是沒有什麽用處的。

顧舊年不是沒有想到這些,但是她依舊是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堅持要在這個時間選擇進攻江淮。

郁博軒雖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想來顧舊年定然是有辦法的,這幾次以來顧舊年的決斷都十分的正确,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于是便立刻下令,讓所有人都跟上,然後向江淮前行。

江淮不同于皇城,江淮是沒有城牆圍築的,畢竟江淮的河流衆多,想要讓城牆圍築太過麻煩,更何況江淮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戰略地點,所以就并沒有城牆,這也爲顧舊年的行動提供了有利的因素。

而江淮的河流衆多,這既是敵軍的優勢所在,卻也可以是顧舊年的優勢所在,所謂天時地利,天時和地利都是對兩方共同的因素,敵軍可以用的,顧舊年也一樣可以用。

其實顧舊年也并不确定現在進攻江淮的話,是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但是她看着白日裏景長煙的神情,就知道景長煙隻怕今夜也會心緒不甯,行軍作戰,若是将軍心态調整不好的話,隻怕也會影響到底下的士兵。

所以最好的時機就是今夜,若是在拖延下去,景長煙應該就可以調整好心态了,顧舊年就是要抓住這麽一點的時間,給景長煙緻命的打擊。

禁軍的十萬人向着江淮挺進,十萬人的蹤迹,自然是掩藏不住的,所以在禁軍快要接近江淮的時候,景長煙的人就已經看見了禁軍了。

于是連忙前去禀報景長煙,而景長煙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着實震驚了一下,他想不到顧舊年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進攻,他之前有研究過顧舊年和江旭以及徐安成交戰時候用的手段,按照景長煙的推測,顧舊年應該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才對。

但是無論如何,既然敵方已經來了,那麽景長煙自然就要準備應戰了。

于是他從營帳之中走了出來,聽見外面喊殺震天的聲音,景長煙的眉頭就微微的皺了皺,然後從一邊拿起他的長劍,走到了健馬的旁邊,一躍而上,騎着馬便向前而去。

前面已經開始交戰了。

隻不過禁軍雖然來勢洶洶,而且将景長煙的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禁軍的綜合素質到底是不如景長煙的人,所以在最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景長煙騎着馬而來,剛準備要開始指揮作戰的時候,忽然聽到對面一個清冷優雅的女聲傳了過來,隻聽她道:“景将軍,不知現在可否一叙?”

景長煙聞言,便一拉缰繩,讓健馬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站在一邊,同樣騎在馬上的顧舊年,于是景長煙便騎着馬向顧舊年的方向走了幾步。

兩個人隔着的距離不遠,但是也不算近,隻是顧舊年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若是景長煙對顧舊年出手的話,隻怕就能立刻将顧舊年殺死,但是出奇的是景長煙并沒有動手。

他隻是睨了顧舊年一眼,然後問道:“你孤身一人在此,就不怕我會對你動手?”

“将軍喜歡這樣勝之不武的方式嗎?”顧舊年笑了笑,問道。

周圍的人在交戰,但是兩軍的統領卻在這裏暢談了起來,場面着實是詭異之極。

“我喜歡簡單快速的方式,如果抓了你就能解決這一切的話,我又爲什麽不做?”景長煙冷笑了一聲,然後反問道。

顧舊年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然後又問道:“白天的事情,不知道将軍想的怎麽樣了,覺得我說的還對嗎?”

“隻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而已。”景長煙雖然是這麽說着,但是眸子裏卻微微一閃,似乎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樣子,繼而又道,“如果你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勸我倒戈的話,你未免是想錯了。”

如果不是因爲現在顧舊年和景長煙的關系是敵對的話,景長煙或許就會相信顧舊年的話了,其實這麽多年,他也未必是沒有懷疑過,但是卻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證據,如今顧舊年忽然提出了這個,他心底的疑慮就更加的多了。

但是又想到顧舊年這樣做也有可能是挑撥離間之計,所以景長煙才如此的遲疑,并不能因爲顧舊年的三言兩語就會倒戈。

顧舊年似乎是毫不在意,反而繼續慢條斯理的問道:“将軍跟了昭文太子的時間應該不短吧。”

“不錯。”景長煙淡淡的道。

“昭文太子當年爲何要謀反?”顧舊年看向景長煙,然後一字一字的問道,這個問題是顧舊年一直都想要知道的,昭文太子不僅深受先帝喜愛,而且本身的能力又十分的出衆,又擅長拉攏人心,若不是因爲他要謀反的話,皇位就一定能落在昭文太子的身上,曾經的大臣們都一度以爲昭文太子是必定要繼承大業的,卻不料最後居然發生了那種事情。

但是昭文太子卻偏偏要謀反,也因此而失去了皇位,但是如今昭文太子卻是那麽的不甘心,想要奪回皇位,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昭文太子不得不謀反?

隻不過這個問題,就算是景長煙跟了昭文太子那麽久,卻也是不知道的,不要說景長煙了,徐安成也是不知道的,隻怕除了昭文太子以外,就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了吧。

所以對于顧舊年的這個問題,景長煙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初昭文太子準備謀反的時候,所有人都阻止過他,隻不過他卻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這麽做不可能,但是問及原因的時候,卻又諱莫如深,大概是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其實對于顧舊年的問題,景長煙根本就不必回答,兩軍陣前,又何必回答敵軍提出來的問題,但是想到顧舊年有可能知道當年之事,于是景長煙就不由得回答的清楚了一些。

顧舊年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隻不過看景長煙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不知道昭文太子當年爲何要謀反,于是顧舊年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又換了一個話題,道:“既然将軍知道昭文太子一早就想要謀反,那又爲什麽不相信當年景家的事情是昭文太子做的?”

“當年的事情自有定論,又何須你來多言。”景長煙似乎很不願意聽到顧舊年說這樣的話,這總讓景長煙覺得是在被顧舊年牽引着走,将他的思路一步一步的從昭文太子的身邊抽離,這種感覺是讓景長煙覺得十分不舒服的。

“既然将軍這麽想,那我便不多言了。”顧舊年笑了一聲,既然沒有從景長煙的口中問出關于昭文太子的事情,顧舊年也就沒有多少聊下去的興緻了,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拖延時間,爲郁博軒和禁軍多争取一些時間,于是顧舊年又漫不經心的接着問道,“我之前聽将軍說,琴妃是将軍的妹妹,那爲什麽琴妃後來又到了李丞相的家中呢?”

“你的問題未免太多了吧。”景長煙冷冷的道。

“問不問是我的事,回不回答就是将軍的事。”顧舊年淡淡的道,擡頭看向景長煙,這件事情顧舊年雖然好奇,但是并不是非要知道,左右琴妃和李丞相都已經死了,知道與否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問出來不過就是爲了拖延時間罷了,時間拖延的越是長,對顧舊年來說就越是有利。

“當年景家即将覆滅,她便被托付給了李丞相,當做李丞相的女兒養着。”景長煙皺了皺眉,隻不過還是說了出來。

在景家覆滅之前,景家和李家的關系十分的好,所以李丞相也願意照顧琴妃,不過大概是因爲景長煙自小就和琴妃不在一起,雖然琴妃是他的妹妹,但是他也未必有多喜歡這個妹妹。

顧舊年稍稍明白了一些,繼而又發問:“想必将軍不喜歡這個妹妹吧?”

景長煙冷笑了一聲,但是卻并沒有接顧舊年的話,隻不過,就是在這時,邊上兩軍交戰的情況似乎更加激烈了起來,于是景長煙聞聲看去,然後神色就是一變。

顧舊年身後并沒有郁博軒,此時的郁博軒在指揮着禁軍進攻,而景長煙方面除了景長煙以外便沒有可以獨擋一面之人了,而景長煙卻在和顧舊年交談,根本就沒有插手他們之間的戰鬥。

畢竟景長煙一出來的時候,他的人可是站穩了上風,而顧舊年的人卻一直都處于下風,顧舊年既然沒有指揮,那景長煙也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卻就是因爲這樣,而讓景長煙的人手損失了大半。

郁博軒身爲天策軍的二統領,想要指揮好禁軍也是易如反掌之事,更不要說郁博軒的身手,在尋常的士兵之間遊走,手起刀落之間,就是一條人命,翩然來去,身上都沾染不上一分一毫的痕迹。

其實原本郁博軒對于顧舊年的這個提議是十分不贊同的,若是景長煙突然要對付顧舊年的話,而郁博軒又不在顧舊年的身邊,那麽顧舊年就沒有人保護,顧舊年定然不能是景長煙的對手。

隻是顧舊年一直堅持,郁博軒才隻好作罷,現在一心就隻想要盡快結束戰鬥,然後回到顧舊年的身邊,斷然不能讓顧舊年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

而郁博軒也不會選擇直接殺景長煙,原因很簡單,景長煙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赢得了的,自白天郁博軒射的那一箭被景長煙接了下來之後,郁博軒就知道景長煙定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雖然郁博軒有把握可以殺了景長煙,但是郁博軒不可能一下子就殺了景長煙,如果在他和景長煙交手的過程之中,而另有人想要對付顧舊年,那顧舊年就是危險了。

景長煙看到他的人手損失如此之多,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到是郁博軒在指揮,隻以爲是禁軍的綜合實力要強于他的人,便立刻騎着健馬回頭,若是景長煙在不參戰指揮的話,隻怕這十五萬的人手可能就真的要被十萬禁軍給全部殲滅了。

于是景長煙便立刻回到了戰鬥最是激烈的地方,想要挽回現在處于下風的局面。

而在景長煙剛回去的時候,郁博軒便道:“所有人撤退!”

郁博軒語罷,禁軍便紛紛開始撤退。

不過景長煙又怎麽會任由郁博軒帶着人回去,于是便立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追上去,這一場追逐戰就這麽拉開了帷幕。

江淮地區多是水路,所以禁軍的撤離路線就是在河岸邊來回的繞,所以景長煙的人一時之間也難以追上來,兩方的人馬就這麽追逐了起來,禁軍卻并非是一直的撤退,偶爾也會突然地回來,和景長煙的在再一次的交戰,這樣措手不及的回來,有時候也會讓景長煙的人吃了一個大虧。

雙方的人數都不算多,景長煙的人手隻有十五萬,而禁軍卻更少了,隻有區區的十萬人。

在這樣接連的戰鬥之中,雙方也不斷的損失着人手,如今禁軍隻怕是隻有五六萬的樣子,景長煙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約莫隻有七八萬的人。

看起來似乎是禁軍占了優勢,能夠有效的削弱敵人的戰力,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景長煙的人就算是全部都戰死了,對于昭文太子來說也隻不過是戰力的損失,但若是顧舊年的人全部都死了,那損失的就不僅的戰力,包括皇城在内的所有的一切,隻怕都會被奪去。

所以這一場戰鬥最後顧舊年無論是将敵軍全部殲滅還是沒有,其實都算得上是一場敗仗。

但是顧舊年非打不可,若是不打的話,景長煙便可以恣意的在南北之間遊蕩,給明深又或者顧舊年造成的威脅也是十分巨大的,所以顧舊年就算不能将景長煙的人全部都處理掉,也要重創景長煙的人。

然而,就在這一場追逐着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突然從景長煙的人後方傳來了戰馬嘶鳴的聲音。

竟然還有第三方加入了這一場戰鬥!

顧舊年不由得十分的驚訝,聽到了這個聲音,然後就轉頭看向郁博軒,問道:“你聽到了嗎?”

郁博軒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但是郁博軒的表情也是十分茫然的,在這種時候還會有第三方加入戰場嗎?郁博軒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問道:“應該是陛下派來的人。”

顧舊年點頭。

也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解釋了。

畢竟如今的天下分爲了三個戰場,從南向北推進的話分别就是南方明深和昭文太子之間的戰争,中間是顧舊年和景長煙之間的戰争,在向北,就是華陽王和西漠之間的戰争。

那既然敵人是從景長煙的人後面而來,就是來自于南方戰場的,若是昭文太子的人,必然就會直接加入了景長煙的手中,或者是和景長煙的人合并在一起,但是對方來的時候卻是戰馬嘶鳴的将戰模樣,應該就是明深派來的人了。

隻不過在戰場決戰這樣的關鍵時刻,明深竟然還有多餘的人手補充過來,倒是真的要顧舊年覺得驚奇了。

想來明深和昭文太子這一仗是絕對不容易的,雖然近來顧舊年一直忙着各種戰事的處理,但是也還是密切關注了南方戰場的動向。

南方的戰場之上,明深和昭文太子這兩個人之間的兵力是旗鼓相當的,就算是稍有不對,也相差的不多,兩個人現在比拼的不是兵力的多少,而是論排兵布陣的謀略,所以他們兩人就一直膠着的難分難解。

但是這種時候的兵力也是極爲重要的資源,有時候,可能就是因爲一個部隊的離開,而導緻全盤崩毀,這樣的事情也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聽到那樣成片的戰馬嘶鳴聲音,顧舊年就知道來的人定然不少,隻怕沒有個幾十萬,都絕對沒有這樣浩大的聲響,于是顧舊年的心底就越發的疑惑了。

明深是準備做什麽?

準備把戰場從南方拉回到中間來?

這樣做是絕對不可取的,因爲皇城便是在中部地區,明深也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是明深卻依然這麽做了,這倒是讓顧舊年非常的想不明白了。

在戰馬嘶鳴過後,從景長煙的兵身後襲來的人就開始了一路混亂之極的砍殺。

景長煙的人一路追逐着禁軍,已經是筋疲力盡了,但是那些人卻是氣勢洶洶而來,雙方隻是剛一碰面,高下立判,一陣混亂的砍殺之後,便将景長煙的人斬殺了一個七零八落。

景長煙見事不妙,于是心下就一沉,也顧不得這些人了,騎着健馬,然後就殺出了一條血路,向着一側騎馬而去。

已經覺得事不可爲,所以就想要逃走了嗎?

“郁博軒!”顧舊年喚了一聲。

郁博軒知道顧舊年想要說的是什麽意思,于是也立刻躍身上馬,追着景長煙而去。

看着郁博軒去追景長煙去了,顧舊年就擡眼看向之前從後面襲來的那支軍隊。

果然是明深的天策軍。

隻不過顧舊年的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因爲眼前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之前在戰鬥之中,顧舊年光顧看着他們之間的戰鬥,卻沒有真正的注意來的江淮軍到底有多少人,但是這樣一看之下,顧舊年就完全的懵了。

因爲就隻是粗略的估計一下,來的人至少有一百萬這麽多。

一百萬兵馬?這是一個什麽概念?!

明深是不想在南方戰争之中赢了嗎?将一百萬的兵馬送到這裏來?

隻不過時間卻容不得顧舊年在多想,這一次天策軍前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策軍的大統領,郁博軒的哥哥,郁博安。

郁博安上前走到了顧舊年的身前,然後道:“依陛下所言,這一百萬天策軍,現在就歸姑娘所有了。”

顧舊年雖然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什麽,但是聽到郁博安這麽說的時候,腦子着實被震了一下,想不到居然真的是這樣,明深到底想要做什麽?她怎麽完全都不知道?

依顧舊年來看,将兵馬盡數拖到這裏來無疑就是兩個原因,一則是想要将戰線拖到這裏,但是這麽做的話是沒有任何益處的,想來明深也不會這麽做,這麽做的話也隻會便宜了昭文太子而已,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這麽做的,二則是爲了故布疑陣,也是爲了讓昭文太子心中起疑,從而久久不敢進攻,但是這樣做對于明深自己來言危險也十分的大,應該也不至于是這樣才對。

所以顧舊年現在是完全的不明白了。

從郁博軒帶着天策軍來,到天策軍将景長煙的人盡數斬殺,也并沒有用多少的時候。

“郁博安。”顧舊年理了理思緒,想了半天,這才問道,“這當真是陛下做的決定?”

顧舊年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郁博安其實也十分的茫然,然後點了點頭,道:“是陛下的決定。”

其實郁博安也不明白明深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顧舊年聞言,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的奇怪了,然後顧舊年又問道:“那如今陛下那邊還有多少的兵力?”

“約莫還有六十萬兵力。”郁博安答道。

六十萬兵力留在南方決戰,餘下一百萬兵力撤回來?!顧舊年伸手揉了揉眉心,隻感覺腦子裏一片混亂,根本就不能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會這樣?!

但是想來明深既然這樣做,就應該是有他的打算才對,所以顧舊年就看向郁博安我,問道:“那陛下還有說了些什麽沒有?這件事情他是怎麽打算的?”

郁博安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問了明深好幾次此事的原因了,但是明深卻一直都沒告有訴他,他還想着顧舊年有可能會知道事情的始末,隻不過等到帶着天策軍到了顧舊年面前的時候,看顧舊年的樣子,似乎也是什麽都不明白。

那陛下到底是爲了什麽?郁博軒一點都不能理解。

顧舊年也十分不理解。

既然想不明白的事情,顧舊年也就不逼着自己胡思亂想了,于是就問道:“那如今南方的戰況如何?”

郁博安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道:“在這一百萬人撤回來之前,基本上是和昭文太子的叛軍勢均力敵。”

顧舊年聽到這句話,隻感覺腦子裏更加的混亂了。

撤回來之前是勢均力敵,那這言下之意就是撤回來之後明深的天策軍就已經是完全處于下風了,畢竟這之間可是損失了一百萬的兵力,不是一個兩個人。

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爲什麽還要這樣做?

顧舊年一臉茫然的看着郁博安,郁博安也同樣看着顧舊年,他也是什麽都不明白的。

除非明深是爲了自尋死路,否則又爲何要這樣做?

正是這時,之前追景長煙的郁博軒騎着馬又回來了。

顧舊年立即擡頭看向郁博軒,問道:“景長煙呢?”

郁博軒的神色有些不好看,道:“屬下失職,并沒有追到景長煙。”

當時景長煙看着他的人手被從後面突然襲來的天策軍襲擊,第一反應就是離開,想想也是,以百萬人圍攻他餘下的幾萬人,那定然是必死的結局,趁着敵軍還沒有将他們完全的包圍的時候,當然要及時的沖出去了。

而郁博軒雖然一直跟着景長煙,卻還是慢了景長煙半步,所以将景長煙跟丢了。

但是料想現在的景長煙又沒有兵力,就算讓他逃出去也無所謂,這裏距離昭文太子的地方,還有着很長的距離,就算景長煙能夠逃回昭文太子那裏,也無濟于事。

所以,顧舊年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默了一默,稍稍思量了一下之後的對策,然後道:“現在既然景長煙的人已經都死傷大半,暫且應該是沒有人會進攻過來了,所有人先到江淮那裏休息吧。”

天策軍來的人有一百萬,而禁軍原本的十萬人已經死傷的隻有四萬人了,這合共一百餘萬人便向着江淮的方向而去。

等到一切都整頓完畢的時候,竟然都已經到了第二天的天明,衆人都是一夜未睡,更何況昨夜又是一場激戰,所以顧舊年就讓他們所有人都休息了。

郁博安此刻正站在一邊,看着邊上的天策軍,郁博軒走了過來,走到了郁博安的身邊,然後問道:“你跟着陛下在南方戰場的情況如何?”

郁博安歎了一口氣,然後道:“一直都和昭文太子的神策軍勢均力敵,沒有什麽突破,隻怕這一場戰争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平息的。”

郁博安說罷,然後又看向郁博軒,問道:“你呢?”

“還好。”郁博軒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道。

其實在戰争之中,哪裏還能說好,就算是不受傷,但是看着那些人一個接着一個的死去,心底也會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那些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人,最後卻還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了。

所以兩人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隻希望這場戰争能過快一點的結束,但是看現在的情況,卻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正在這時,一名士兵走上前來,将手中的書信交給郁博安和郁博軒兩人。

郁博安先接過書信,然後打開一看,臉上就湧起了喜色,然後立刻将書信給郁博軒看,郁博軒隻是掃了一眼,臉上就既是驚訝又是興奮,道:“華陽王成功的平定了西北戰事?!”

書信上所說,便是如此了。

華陽王已經将西北的戰事平定,隻不過因爲西北的戰争才剛剛結束,很多事情都還要收尾,所以暫且還不能及時趕來援助顧舊年又或者昭文太子。

兩人接到這封書信,便立刻的前往顧舊年處,将書信交給顧舊年。

顧舊年看到兩個人的臉色,不由得心下有些好奇,如今處處都是戰争,這是來了什麽好消息不成?

于是接過書信打開一看,然後顧舊年就不由得十分的欣喜了起來。

華陽王已經成功的平定了西北的戰事,這天下亂世,也終于稍稍的平息了一點。

顧舊年将書信放了下來,然後擡起頭看向郁博安和郁博軒兩人,道:“這封信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就是剛才剛到這裏來。”郁博安答道。

顧舊年在心裏算了一下,若是快馬加鞭的送來的話,應該不消五六天就可以送來了,想來如今華陽王在西北的後續事情應該也處理了不少,很可能現在都已經處理完畢,帶着大軍回歸了。

想到這裏,顧舊年就覺得十分的欣喜,若是這樣的話,擊敗昭文太子是指日可待了。

隻不過,說到了華陽王,顧舊年又想起了另一個人。

自然就是皎月郡主了,不知道若是華陽王知道皎月郡主和厲承的事情之後,會有怎麽樣的反應,說不準真的會一怒之下将厲承斬殺。

再怎麽說,厲承也是跟着顧舊年的人,隻不過,這件事情如果真的發生的話,顧舊年也是不好解決的。

但是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時候,所以顧舊年就先将書信放到了一邊,然後又擡頭看向郁博安和郁博軒兩人。

昭文太子和明深之間的戰争還在繼續,但是看現在這樣的情況,隻怕明深是堅持不了多久的,畢竟兵力相差了那麽多,但是這個局面居然是明深自己一手促成的,這就讓顧舊年完全不明白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帶兵去南方?還是按兵不動?

似乎怎麽做好像都不對,顧舊年便問道:“你們覺得現在應該怎麽做?”

郁博軒和郁博安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樣也是十分的茫然,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畢竟明深讓郁博安帶兵而來之後,也是什麽都沒有交代的。

若是明深能将事情交代清楚,甚至就算隻有隻言片語也行,總要比現在這要毫無頭緒要來得好。

顧舊年默了一默,又看着邊上華陽王的書信,思慮了片刻,然後才道:“不如就先按兵不動吧,等到華陽王來了之後,在和華陽王的鎮西軍一起向南方戰場而去。”

顧舊年這麽考慮是有道理的,一則這以百萬人既然已經被明深拖了回來,或許暫且就不應該在向着南方戰場而去,但是若是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什麽長久之計,明深失去了一百萬人的兵力,那接下來的戰鬥定然是十分的危險的,動辄就可能是全軍覆沒的局面。

正好此時華陽王也已經平定了西北的戰事,那麽就不如等到華陽王回來之後,天策軍與鎮西軍一起,向南方而去。

這樣大軍壓境,想必就算昭文太子手中還有兵力,還有謀略,也抵不過兵力之上的差距。

郁博軒和郁博安聽到顧舊年這麽說,郁博軒先是問道:“那現在南方戰場的情況還能支撐的下去嗎?”

的确,原本是勢均力敵的狀況,但是明深卻在此時驟然失去了一百萬的軍隊,想必昭文太子應該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很有可能就會趁此機會,想要将明深餘下的天策軍一舉擊潰。

但是……

顧舊年皺了皺眉。

顧舊年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隻不過這一百萬人的兵力是剛才南方戰場撤回來的,難道要立刻就送上去不成?怎麽看似乎都覺得十分的不對勁。

顧舊年歎了一口氣,隻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複雜,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頭緒。

郁博安反而是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等到華陽王歸來之時,就是前往覆滅昭文太子之日。”

于是這話就是這麽說定了,想來距離華陽王回來的時間應該不算長了,若是華陽王加緊趕回來的話,也許十餘天的時間就能到了江淮,等到了那時,那鎮西軍就一并和這一百萬的天策軍禁軍前往南方戰場,一舉擊潰昭文太子即可。

不過,這件事情是有一個前提的。

那就是明深手中餘下的天策軍一定要在這之前不能被昭文太子擊潰。

顧舊年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是細細的想了想,這個決策是明深做的,明深自然是有把握能夠穩住局面,否則應該也不會這樣自尋死路。

不過說起來,這一百萬人的軍隊倒是讓顧舊年有些不知道該這麽應付了,十萬人和百萬人之間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是區别還是很大的,幸而郁博安和郁博軒分别的天策軍的大統領和二統領,指揮起軍隊來是如魚得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滞澀,否則顧舊年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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