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舊年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明月亭,初雨便就在這裏。
等到顧舊年邁步進了明月亭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幕。
初雨渾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頭發散亂,原本清秀的臉上也滿是傷痕,氣息奄奄的跪伏在地上,而在初雨邊上,則是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也同樣的跪在地上,滿身傷痕,面色發白,一隻手還緊緊的攥着。
顧舊年神色霎時一變,連忙上前走到初雨的邊上,彎下身子伸手扶住初雨,剛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尖銳而又諷刺的拖長聲音便傳了過來。
“喲,這不是永安殿的顧姑娘麽,居然還大老遠的跑來,找這個不知羞恥的宮女。”
顧舊年伸手讓初雨向自己身上靠了靠,初雨半個身子倚在顧舊年的身上,蒼白的唇艱難地翕動着,卻是一點兒的聲音也發不出來,顧舊年隻能從初雨的口型看出來一些。
冤枉。
初雨在喊冤!
顧舊年轉過頭看向那名宮裝女子,想起之前在賞花宴上似乎是有過一面之緣,于是稍稍的蹙起秀眉,繼而開口:“敬貴妃?”
那宮裝女子嘲諷一笑:“可不是麽,難得你還能認得我。”
顧舊年冷笑了一聲,半搭着初雨,揮手讓剛才帶領自己過來的宮人也一并扶着初雨,便想要先回到永安殿去,初雨身上的傷勢太過嚴重,隻是這麽看着都覺得怵目驚心。
隻不過還不等顧舊年站起來,敬貴妃便又開口了,聲音裏攜着十分的嫌惡和嘲諷:“這種不知廉恥的人你都要把她帶回去?難不成,你也和她一樣不知廉恥了?”
“何必張口閉口都是不知廉恥,她若是做了什麽,你大可以直說。”顧舊年轉頭過去,看向敬貴妃,墨黑幽深的眸子裏是如冰雪一般的冷冽,這些宮裏的人,都是将她當做随意輕侮之人嗎?
“哎喲,這你讓本宮如何好意思開口,你直接問她不就是了?”敬貴妃的尾音拖得極長,音調又十分的尖銳,聽來嘲諷的意味十足,更不要說她那擺明了就是看笑話的神情。
初雨的喉中艱難的發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顧舊年努力辨别,卻仍是無果,但是想來此事和敬貴妃絕對是脫不了幹系的,從她醒來開始,便是初雨一直照顧着她,初雨待她極好,如今初雨受此折辱,她也絕對不能坐看。
敢傷害她的人,無論是誰,都一定要付出代價。
于是顧舊年慢慢的站了起來,冰冷的眸子直視着敬貴妃:“你告訴我,初雨身上的傷是從何而來?”
“還能從何而來。”敬貴妃掩口而笑,“犯了錯當然要受到懲罰,她犯了這麽大的錯,本宮隻罰她挨了幾下,還是手下留情寬恕她了,要不然的話,你現在恐怕也沒這個機會在本宮的面前上演這主仆情深的一幕了。”
“犯錯?”顧舊年将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然後語氣陡然之間變得一寒,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而驟然降溫,她的雙眸緊盯在敬貴妃的臉上,然後一字一字的開口問道,“不知初雨犯了什麽錯?”
“這還不明顯嗎?和侍衛在明月亭私會,被本宮逮了一個正着,本宮便小懲大誡,給她留一個教訓,省的以後在犯錯。”敬貴妃扇了扇手中的團扇,半是笑着道。
顧舊年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弧度:“是嗎?”
“難道本宮還會騙你不成,你若不信,問她便是,看她能給你回答出個什麽花樣來。”敬貴妃滿是不屑的哼了一聲,又搖了搖團扇,道,“罷了,本宮今日心情甚好,便不将她送走處置,留給你處置便是。”
從顧舊年剛走進明月亭的時候,看見初雨和那名侍衛一并跪着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大概就是這樣和侍衛私會的罪名,但是初雨分明不是自己自願來此的,之前帶領顧舊年前來明月亭的宮人,可是說的是初雨是被人抓走的!
隻不過現在初雨的嗓子已經受創,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自然是無法辯解的。
敬貴妃語罷,正準備轉身離開,而在一邊扶着敬貴妃的宮女,也同樣嘲諷着拖長聲音道:“娘娘,您是寬宏大量的放過了那個賤婢,可是誰知道她會不會對您懷恨于心。”
敬貴妃笑了起來,道:“這讓本宮有什麽好擔心的,這種人天生就是賤骨頭,我隻稍給她一點小恩小惠,她還不得立刻湊過來過來巴結讨好本宮。”
“娘娘說的是。”宮女扶着敬貴妃,剛要走出這明月亭。
“慢着。”顧舊年忽地出言,聲音透着十分冰涼的冷意。
敬貴妃聞言,便轉過身來,嗤笑道:“怎麽?現在就迫不及待的要巴結讨好本宮了?”
“今日之事,要麽拿出證據,要麽就爲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顧舊年上前一步,幽冷的雙眸直視着敬貴妃的眼睛,敬貴妃被那雙眼睛盯在,一時之間隻感覺心底有些發寒。
隻不過敬貴妃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顧舊年面前弱了氣勢,便也上前了一步,冷笑道:“證據?本宮的話便是證據!誰敢讓本宮付出代價?”
顧舊年唇角陡地彎起一抹笑,手指微微的蜷起,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