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年!”明深連忙喚道,然後上前一步,握住顧舊年的素腕。
這一次顧舊年沒有躲開,而是轉過頭去,看向明深,兩個人對視着,然後顧舊年才道:“我記憶裏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其實那個人和明深真的很像,但是那個人的溫和優雅是從骨子裏的,而明深卻隻是表面上的,他的冰冷肅殺是和那個人截然不同的,隻不過,顧舊年還是不能确定下來,明深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明深聽到顧舊年這麽說,忽地就覺得心底一緊,顧舊年終于意識到了……也就是說……
“我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明深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這麽淡淡的道。
曾經他是那個人的陪襯,後來他作爲了那個人的替代品,但是現在他不想要了,他就是明深,不是别人,他希望顧舊年喜歡的是明深這個人,而不是和那個人很像的人。
顧舊年的表情也沒有變化,卻是再一次甩開了明深的手,向裏走去,但是顧舊年的心底卻不是表面這樣的平靜,這大概是讓顧舊年最爲意外的一點,從落雲宮一醒來的時候,就是明深在她的身邊,明深的深情她并不是不知道,她也一直以爲她曾經是喜歡明深的,隻是因爲失去了記憶,所以才沒有辦法去喜歡明深。
但是現在已經很清楚了,那個人不是明深,如果是的話,明深又怎麽會是這樣的回答,她沒有問明深那個人是誰,因爲明深是不會告訴她的,這一點她很清楚,若是明深想要告訴她的話,明深早就會告訴她了。
那個人?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
果然,這樣也隻有那個人才可以。
而明深看着顧舊年的背影,這一次,他沒有在上前去抱住顧舊年了,因爲在顧舊年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
然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轉身而去,離開了永安殿。
片刻之後,明深出現在了慕雲兮的面前。
慕雲兮被明深安置在了皇城河畔的一處宅子裏,當明深忽然出現的時候,将慕雲兮吓了一跳,卻因爲雙腿暫時還不能行走,無法行禮。
慕雲兮剛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被明深極其不耐的打斷了。
“朕現在要你,讓顧舊年失憶,無論是什麽樣的代價都可以!”明深的眸子裏幾乎泛着血色,這句話的聲音雖然極力的壓低,但是尾音還是不經意的提高了一個調子。
“陛下……”慕雲兮呆了一下,然後連忙道,“還請陛下三思啊,這……”
“朕不需要三思!”明深冷冷的道,“你現在就去想辦法!立刻!若是沒有辦法的話,那朕也不必留你在這裏了!”
慕雲兮呆住了,讓顧舊年失憶?這可是有很大的風險的啊,先不說慕雲兮本身并不希望顧舊年就這樣失憶,再者,若是一個不好,出了什麽纰漏,到時候要爲此負責的還是慕雲兮自己啊,但是明深的态度也擺在這裏了,于是慕雲兮咽了一口唾沫,十分艱澀的道:“微臣……微臣盡量做到。”
明深的神色這才稍稍的緩和了一點,道:“朕待會就讓人接你到宮中,你隻需要讓顧舊年失憶即可,其餘的事情,你都不必管。”
“陛下,微臣有一事禀報。”慕雲兮連忙道。
明深皺了皺眉:“什麽事?”
“這個過程需要一段時間,還是有點漫長的,希望陛下能耐心等待。”慕雲兮小心翼翼的道。
“需要多久?”明深冷冷地開口,然後又拂袖道,“罷了,你自己看着辦吧,但若是有了什麽意外的話,朕唯你是問!”
語罷,明深轉身而去,他實在是心煩意亂的很,其實這個決定對于明深來說也是非常痛苦的,但是看着顧舊年對他越來越冷漠,越來越疏離的樣子,明深就不能不來找慕雲兮了,顧舊年暫且還隻是意識到了那個人不是明深而已,也許過不了多久,顧舊年就會想起曾經的事情。
所以明深一定要在那之前讓顧舊年再一次失去記憶。
而此刻,永安殿裏,琴妃從皇後那裏出來之後,甚至都沒有回到自己的含香宮,就直接去了永安殿。
琴妃十分直截了當的開了口:“皇後今天對付你,你就沒有什麽想法嗎?”
“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麽想法?”顧舊年蹙了蹙眉,道。
琴妃笑笑:“你不想報仇嗎?”
“報仇?”顧舊年心底一冷,這件事情雖然表面上看來很有可能是皇後所爲,但是隻要仔細思量一下,便可以知道,琴妃就算不是幕後之人,也絕對和幕後之人脫不了幹系。
“是啊。”琴妃淡淡的笑了笑,“皇後今天這樣對付你,難道你就不想對付皇後嗎?”
顧舊年忽然覺得琴妃這個人十分的有意思,将所有的話都坦白明說,看似十分的坦誠,但是隐藏的那一部分卻是讓人猜測不到的,于是便問道:“你既然這麽說,那你是有什麽好主意不成?”
“學婉修儀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琴妃笑道,她根本不介意顧舊年又或者皇後心底到底是怎麽想的,到底有沒有懷疑到她,她隻想做一個導火索,引起顧舊年和皇後之間的争鬥而已。
“婉修儀的手段,我做不到。”顧舊年秀眉揚了揚,像婉修儀那樣子的事情,顧舊年還真是做不出來,雖然這種辦法的确是很管用,但是顧舊年還是不屑于用這樣的手段。
琴妃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然後才悠然道:“那既然如此的話,那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裝病,你覺得如何?”
“裝病?”
“對。”琴妃道,“明天晚上,你隻要說你頭疼就好,其餘的就什麽都不需要考慮了。”
“宮中的太醫難道還會看不出是裝病還是真病麽?”顧舊年冷冷的道。
琴妃輕輕的搖了搖頭:“太醫的說法根本無所謂,其實除了你,其他人裝病自然也是一樣的,但是我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讓陛下重視的人,自然就可以讓皇後受到最大的打擊,若隻是一般人,陛下并不喜愛的話,皇後也不會受到什麽實際性的懲罰。”
顧舊年聽罷,沉吟片刻,道:“好,我答應你。”
琴妃微微一笑。
琴妃每一次都不會拐彎抹角,而是将事情直接挑明,卻偏偏讓人看不出什麽問題來,看似真摯卻比誰都要來的狡詐,這大概也是琴妃這麽多年來可以屹立在宮中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