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舊年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然後就側過頭去,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看向婉修儀,與人争論?她還真的是不擅長這種事情,是非曲直不是争論就可以争論出什麽的,既然婉修儀想要說,那就讓她繼續說下去好了。
見顧舊年不再理會她,婉修儀立刻轉頭看向明深:“陛下……”
明深擺了擺手,聲音十分的冷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聞言,婉修儀心底就是一喜,這事情其實是再簡單不過了,因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可言,兩個人的宮女證詞也沒有任何用處,隻能是兩個人的言語争論,這個時候,自然是誰更可憐一些誰更能有優勢。
所以,這一次顧舊年自然是死定了,肯定是要受到處罰的。
然而明深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婉修儀猶如墜入了地獄一般。
“将婉修儀帶到皇後那裏好好反省,若是皇後做不到,便由朕親自來。”明深十分厭煩的皺起了眉頭,然後道。
“陛下!臣妾……臣妾爲什麽要反省?錯的是她,不是臣妾啊!”婉修儀頓時驚慌失措的喊了起來,心底是十分的惶恐和不解,她做錯了什麽?爲什麽要受到處罰的是她?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啊,她額頭之上的傷口,現在還在流血,爲什麽明深還要護着顧舊年?
顧舊年看了婉修儀一眼,繼而又收回了視線,這個就叫做自作自受,若是剛才明深到來的時候婉修儀什麽都不做的話,又怎麽會落得這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可是無論婉修儀再怎麽聲淚俱下,明深卻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都沒有看向婉修儀一眼,眉間眼底全是顧舊年。
此時的顧舊年就猶如是冰雪一般,散發着冷冽的氣息,月白衣裙上沾染着點點桃花花瓣,素手握住那一枝折了一段的桃花,于是明深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将這樣的顧舊年擁在懷裏。
“陛下!”婉修儀又不甘的喚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哀泣,縱然她在其他妃嫔的面前可以張揚跋扈,但是在明深面前是萬萬不可以的,隻能看着明深和顧舊年兩個人并肩而立,然後被護衛和含翠流春兩個人帶出去。
看着婉修儀的離開,顧舊年擡起頭看向明深,眉頭有些不悅的蹙了起來,聲音也顯得十分清冷,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明深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一樣的難受,半晌,才用低沉溫柔的音色一字一字的慢慢道:“我想你。”
顧舊年的手指微微彎曲了一下,表情就有些複雜難言,這種時候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不喜歡明深,但是,這不代表她想看到明深的掙紮痛苦,那支離破碎的記憶裏,一定隐藏着她和明深的過去,若是不能找到的話,也許她永遠也不會喜歡上明深。
但是對于明深而言,若是那段過往被顧舊年找到的話,也許除了仇恨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氣氛大概有沉默了片刻,顧舊年才開口道:“婉修儀不會甘心的。”
“她不會再有機會了。”明深唇角勾起一絲淺薄弧度,然後語氣十分的肯定和認真,眸子裏含着深情,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你。”
顧舊年偏過頭去,依舊把這個話題給岔開了,道:“這一次她能闖進來,也會有下一次的。”
聞言,明深就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他隻是想和顧舊年好好談一談而已,每一次顧舊年都把他想要說的話岔開,轉到婉修儀的身上,難道他還不如婉修儀嗎?
大概是明深自己也覺得這樣的比較很沒有意思,他總不能去吃婉修儀的醋吧,這才沒有說什麽。
顧舊年的性子越來越是清冷了,這也讓明深越來越有些擔憂和不安,他真的很害怕有一天顧舊年會想以前那樣,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隻是這種事情他卻無力去阻止,隻能看着顧舊年漸漸的離他遠去。
明深看向顧舊年身側的那一樹桃花,驟地想起還是第一次見面那時,顧舊年就站在桃樹之下,和這一刻倒是有幾分相似,大概真的和詩句裏說的一樣,碧桃天上栽和露,爲君沉醉又何妨。
而顧舊年隻是看了明深一眼,随即轉身,向永安殿裏走去,神情依舊清冷。
如果說剛醒來的顧舊年是如水一般沉靜寂美,那麽現在的顧舊年就是如冰一般的清冽冷淡,不可接近,不可亵渎。
顧舊年和後宮之中的其他女子全然不同,她從未穿過華麗的盛裝,衣衫一貫是淺青又或月白的色調,但是卻依舊能從千萬人之中脫穎而出,出身并不高貴,氣質卻比所有人都要來的高貴,從不刻意逢迎,卻總是憑借那獨特的底蘊讓人眼前一亮,也許就隻有顧舊年這樣的女子,才會讓那個人和明深都是如此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