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監管不力責任難逃。
或許張區長這些領導怎麽也沒想到,堂堂的恒生集團,首屈一指的超級房企,居然會幹出這麽……無恥的事情。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荒蕪的空地就是強有力的佐證。
永遠不要去信任資本的良知。
“現在恒生集團準備怎麽處理?”
即使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江辰還是問了一句。
畢竟不是上學時的少年郎了。
不可能肆無忌憚的嬉笑怒罵,憤世嫉俗。
張區長搖了搖頭。
“我們始終在和恒生集團進行溝通,協商如何解決,可是恒生集團的态度很消極……”
作爲領導,不可能把話說的太直白。
言及這個地步,什麽意思,隻要不傻,肯定都聽得明白。
江辰不是法官,不可能去評斷過錯在誰,而且就算把一些人撈進去吃牢飯,對于受害者,也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這片空地還是空地。
業主們花光積蓄買的房子怎麽兌現?
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不是亡羊補牢,而是防患于未然。
江辰固然沒有去指指點點的立場,言簡意赅的道:“但是這麽大的損失,業主們恐怕沒辦法承受。”
“我們當然不會讓老百姓的錢打水漂,我們一直在嘗試聯系其他的開放商,盡最快速度把房子修起來,讓業主入住。”
張區長有力的表達出自己的态度。
可是态度是态度。
現實是現實。
官方努力的結果就擺在面前。
要是有其他房企願意接盤,這裏就不會還是一片空地了。
也是。
現在的房地産市場風雨飄搖,每家房企都艱難度日,這種關頭,哪有人願意自找麻煩。
“這塊地總面積四百三十畝左右,符合你的要求。”
段中信開口道:“而且周圍都是住宅區,非常适合修建醫院。”
這裏的地理條件,當然無話可說,可問題是,他是來建醫院的,不是來蓋房子的。
難不成讓那些悲哀的業主去住病房?
“那原先的業主怎麽辦?”
“江先生,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業主們肯定不會來找你麻煩。我們已經和恒生集團達成共識,如果江先生你願意要這塊地,那麽土地出讓的錢,會全部拿來補償給業主。”
張區長急忙道。
江辰恍然。
這倒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雖然苦苦等待煎熬了幾年,最後沒辦法拿到房子,但也好過積蓄全部打了水漂。
“你覺得怎麽樣?”
段中信扭頭詢問。
這塊地現在就是燙手的山芋,官方肯定急于脫手,也就是說,價格一定會非常劃算。
“我沒意見。”
江辰點了點頭。
張區長聞言大喜,這麽大一個領導,此時竟然情難自已,喜形于色,甚至不由自主的用力握住江辰的手。
“多謝江先生。”
在他看來,這不是各取所需,而是江辰幫了他一個大忙,或者說,拯救了成千上萬的業主。
“我如果沒記錯,你是沙城人吧?”
段中信微笑道。
江辰點頭。
聽到這話,張區長恍然,繼而笑逐顔開,“難怪,原來江先生和我們是老鄉,江先生,歡迎你多來江城投資,我們一定會大力支持!”
“吃飯去,如果合适,就把這事定下,業主們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确實太辛苦。”
段中信道。
張區長用力點頭,“段總說的對,我來安排。”
巡視過後,一行人離開這片荒涼的空地,紛紛上車。
這算是江辰第一次吃“官宴”。
當然。
古稻川那次不算。
并不像普通人印象中那麽拘束,張區長沒有任何領導架子,一頓飯算是賓主盡歡。
在段中信的牽線搭橋下,這麽大一筆生意、或者說項目,就在飯桌上敲定。
爲了解決迫在眉睫的問題,張區長給出的價格相當誠意,三十億,絕對要低于市場價。
江辰沒有進行讨價還價,相當痛快的接受這個價格。
如釋重負的張區長铿锵有力的保證,會全力支持醫院工程的建設,政策一路綠燈。
和當地政府打好關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價值不是錢能簡單衡量的。
想在買地上刷錢,不太現實。
畢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擡高地價。
真正的大頭,是星火醫療中心落成後的運營費用。
那才是舔狗金最好的去向。
三甲醫院天天人滿爲患,可每年都在虧本,其開銷可想而知。
“江先生,段總,我就先走了。”
酒足飯飽。
事也達成。
張區長臨走前,與江辰和段中信分别握了握手。
“你這次算是幫了江城人民一個大忙。”
段中信目送張區長等官員上車。
“也是幫了我自己的忙,撿了個便宜。”
明明可以趁火打劫的江辰笑容平和,沒有居功。
段中信莞爾一笑,扭頭看向他。
難怪施董願意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托付啊。
上次見面,接觸并不太深。
今天這頓飯吃完,他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确實不太一樣。
每一個企業家,在演講宣傳的時候,誰不是口口聲聲将社會責任感挂嘴上。
可又有幾人真正做到?
恒生集團的老闆,當過多屆首富,可卻是怎麽對待把他捧上寶座的普羅大衆的?
下午去過的那片空地,絕對不止是個例。
全國究竟有多少業主,花了一輩子甚至是幾代人的積蓄,卻隻能面對一片荒蕪、或者殘破的爛尾樓,心如刀絞,萬念俱灰?
段中信輕輕歎了口氣。
即使是他,想到這個問題,都感到無比沉重,并且無能爲力。
“送你回去吧。”
江辰點頭。
還是中午去接的那台車。
直到互相告别,段中信都絕口沒提自己女兒與對方表弟的事。
這就是大佬的智慧了。
随其自然就好。
行駛的轎車内,江辰正想着給曹錦瑟打電話告知,但手機卻先行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瞧。
是謝文東。
“江辰、你現在方便不?”
電話接通,謝文東吞吞吐吐,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方便,什麽事?”
江辰輕松笑問。
謝文東猶猶豫豫,過了一會,才小聲的道:“是吳語霏,她……”
聽着電話那頭的叙述,江辰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