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易伯伯,呂伯伯……”
“茜茜來了。”
東海商會。
一衆大佬與施茜茜和藹的打招呼。
“施叔叔。”
跟在旁邊的江辰喊了一句。
“小江也來了。”施振華有些意外的笑了笑。
附近這些大佬,之前施振華重傷初愈回東海的接風宴上,江辰見過一些。
其中有一位,就是胖虎、也就是易飛易大少的老子。
寒暄過後,施茜茜湊到父親旁邊,“爸,江辰找你有點事。”
施振華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然後向周遭這些老朋友賠罪道:“抱歉,我先離開一會。茜茜,和各位叔叔伯伯們好好聊聊,取取經,這些可不僅是你的長輩,也是前輩,一句話,就能讓你少栽幾個跟頭。”
“茜茜,别聽伱爸的,我們可都是一直向你爸學做生意呢。”
氣氛熱鬧而和諧。
“爸,我知道。叔叔伯伯們,可一直是我的偶像。”
這姑奶奶在長輩面前,嘴巴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甜。
“哈哈,茜茜還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真後悔當初沒生個女兒。”
留下施茜茜應付,施振華帶着江辰走到一處茶座。
自有侍女泡茶。
“小江,坐。”
兩人落座。
“茜茜說你找我?”
施振華問。
“嗯,施叔叔,我有筆生意,想和你聊聊。”
江辰沒有忸怩,不管他願不願意,如今在外界看來,他與施家的關系,已然密不可分,沒什麽好拐彎抹角的。
“噢?”
施振華眉毛挑了挑,饒有興趣的笑道:“你說。”
江辰不緊不慢,将安心貸的項目再度陳述了一遍,當然,比在施茜茜面前更詳細了些。
施振華端起溫熱的茶杯,耐心聽着,等江辰說完,才開口道:“現在茜茜是金海的董事長,你和她談過沒有?”
并沒有大驚小怪,他的神态相當平和。
“談過。”
江辰露出一抹無奈,“她說願意投一個億。”
“一個億?”
施振華忍不住莞爾一笑,喝了口茶。
這才是正宗的鐵觀音。
“小江,你不是開投資公司嗎?怎麽突然想進軍信貸行業?”
“施叔叔,因爲我發現,現在市面上的違規網貸實在是太多了,很多人深陷其中,苦不堪言。尤其是一部分還在讀書的大學生,有些人更是因爲還不起貸款,被迫走上極端。我有一個學妹,在一個網貸平台借了五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連本帶利已經滾到了六萬。”
施振華微微皺眉,暗自計算了下:“月利息25%?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
“施叔叔,這是我親眼所見,如果她不及時還錢,這五萬塊勢必會滾到一個她無法承受的天文數字,可想而知到時候會是什麽後果。”
施振華點頭,網貸的亂象他當然略知一二,但着實也沒想到會離譜到這個地步。
“你說的這個網貸平台叫什麽?”
施振華好奇的問了句。
江辰端起旗袍侍女放在面前的茶杯,“解憂貸。”
聞言,施振華眼神頓時凝了凝。
江辰安靜品茗。
直到現在,他喝茶都喝不出太大味道,就和有些人抽煙抽不出好壞是一個道理。
可俗話說的好。
萬丈紅塵三杯酒。
千秋大業一壺茶。
茶藝自古以來就是神州的一項傳統,如今更是重新風起成爲了流行在上流階層的一種文化。
想要和這些大佬們打好交道,喝茶是一門必修課,不管感不感興趣,看來以後都應該好好專研專研,起碼不能再鬧出把碧螺春這樣的綠茶當作烏龍茶的笑話。
“小江,你知道解憂貸背後的運作人是誰嗎?”
咽了口茶,施振華放下茶杯,眼神異樣。
跪坐在旁邊的旗袍侍女挺身,展現柔嫩玲珑的美好身段,優雅的端起茶壺,重新斟茶。
淡淡蘭香袅袅漂浮。
“強盛金服,庚龍。”
江辰平靜的回複。
施振華面露意外。
“施叔叔,我已經見過庚龍。我最開始想是不是能和他合作,可是他沒有給任何機會,果斷拒絕了我。”
江辰解釋道。
“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失望。”施振華道。
江辰笑了笑,“我去找他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施振華點了點頭,輕聲念叨了句:“先禮後兵。”
江辰不置可否。
“小江,你的想法我清楚了。不是茜茜吝啬,這麽大的一筆投資,金海目前真的拿不出來。就算放眼整個東海商會,恐怕也沒人有這個實力。”
“施叔叔,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是想金海掏這筆錢,我就不會來找您。”
“那你的意思是……”
“十個億,金海拿十個億就好。”
繞是以施振華的城府和定力,此時也忍不住愣了下。
“十個億?”
“對,十個億。”
江辰點頭。
施振華皺眉,看着他,确認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說的總投資是六百多億。”
“施叔叔你沒聽錯,是六百多億。而且這還是保守估計,真實情況可能會更多。”
“那你隻要我拿十個億?”
施振華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在六百多億面前,一個億和十個億,有多少區别?根本無關緊要。
“施叔叔,如果金海的閑錢充足,多拿一些當然更好,如果比較緊張,十個億就行,其餘的,我來想辦法。”
江辰的語氣非常輕松,輕描淡寫的表情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強大自信。
施振華皺了皺眉,以他的城府都按捺不住情不自禁的道:“我想問一下,剩下的資金,你打算從哪裏弄?”
江辰喝了口茶,給出了兩個字。
“海外。”
施振華瞳孔凝縮,定定的看着他。
江辰不慌不忙的解釋:“神州自古以來是一家,雖然這個項目的利潤可能沒有太高,但它确确實實是一項利民工程,可以在某些時刻給走投無路的一些人一點幫助,施叔叔,我小時候吃過苦,這點錢看似微不足道,但可能拯救一個人的一生。而且安心貸一旦鋪開,就能從根本上打擊那些高利貸平台。因此,海外的華人華僑們都樂意爲此獻一份力。”
施振華默默品茶,可腦子裏卻思緒急轉。
對方看似雲淡風輕的一番話裏,暗藏了太多信息。
這個年輕人在國外有着神秘背景,這一點他早就知道,蘭佩之能安然無恙的從高麗返回,也歸功于此。
隻是具體内幕,他始終都不清楚。
現在終于要揭開一角了嗎?
海外的華人華僑。
施振華面上始終不動聲色,“小江,六百個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施叔叔,我既然來找你,自然有把握。對于那些漂泊異鄉心系這片土地的人而言,錢隻不過是一串數字,能夠爲神州人民的安居樂業盡一份力,比賺再多的錢,更能讓他們滿足。”
江辰知道對方再試探自己,所以給出了一個強有力答案。
随即,他更進一步,補充道:“施叔叔,如果六百億還不夠的話,他們表示會繼續慷慨解囊。”
施振華心緒跌宕。
六百個億。
金海想拿出這筆錢,恐怕得砸鍋賣鐵。
可從江辰的口吻中,對于他背後的那些人,好像不值一提,真的仿佛舉手之勞的做做慈善。
他背後站着的那個團體,究竟掌握了多龐大的财富?
施振華攥緊茶杯,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笑了一聲。
“小江,那施叔叔,在這裏得對你說聲謝謝了。”
施茜茜都能想的明白的事,更别提他這個一生波瀾壯闊的老子了。
十個億的本金,參與這麽大的項目,幾乎相當于沒花什麽成本。
可安心貸一旦鋪開,成爲全國最流行的借貸平台,利潤已經無關緊要,屆時金海的影響力以及名聲,将會急劇膨脹!
換句話說。
這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施叔叔,您言重了。茜茜和您,一直以來對我也是照顧有加。”
江辰也沒有掩飾。
事實擺在這裏,稍有點眼力勁的人都可以看出他邀請金海實業入夥,是分割蛋糕,再強行解釋,就過于虛僞了。
施振華哈哈大笑,捧着茶杯,有點遺憾的歎息:“醫生說,我現在的身體,不适合喝酒,不然應該和你好好喝一杯。”
“以茶代酒,一樣的。施叔叔,我敬您。”
江辰揚起茶杯。
兩個古董級的紫砂壺半空中虛碰。
“小江,雖然我現在不怎麽幹涉公司的事了,但這個項目,我可以做主。”
“謝謝施叔叔。”
“唉。”
抿了口茶後,施振華擡了擡手,放下茶杯,“十個億這樣的話,就不用說了。海外的同胞既然都有這份心,我們金海作爲民族企業,更是責無旁貸。這樣,我代表金海,拿五十億出來。”
“施叔叔高義。”
江辰立即道,面帶微笑。
“小江,你現在,可是圓滑了。”
施振華笑。
江辰笑容不變,摩擦着茶杯,“畢業了這麽久,總得成熟點不是。”
“你啊。”
施振華笑容更甚,擡起手,指了指江辰。
侍女默默爲二人斟茶。
“好了,我們自己來就行。”
施振華道。
在這種場合工作,這位身段容貌俱佳的侍女自然玲珑剔透,聞言很快站起身,微微福禮,細腰自然扭動,婀娜轉身離去。
“小江,你這個項目,大體方向,沒什麽問題,可是我覺得有個地方,或許有待商榷。”
聞言,江辰心領神會迅速道:“願聞施叔叔高見。”
或許如今在“财富”上,自己已經形成碾壓之勢,但商業才華以及眼界差距,不是拿錢就可以彌補的。
“你有沒有覺得,7個點的年化單利,會不會太低了點?”
江辰沒着急說話。
施振華繼續道:“我知道,你想把低利率,當作安心貸的核心競争力,迅速搶占市場,可是你想過沒有,比起解憂貸那樣喪盡天良的高利貸,你即使把7%的年化單利提高到20%,其實效果也是一樣。相反,你把利率定這麽低,最後不僅會打死那些高利貸,那些正常的貸款平台,也會受到影響。”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哪怕是做好事,也不能太高調,更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你考慮過銀行的感受沒有?”
施振華眼神深邃。
“銀行?”
“我知道你沒打算找銀行借錢,可是借貸,本來也是銀行的重要業務。當然,銀行針對的客戶,是企業主,和創業者,可是你把利率定這麽低,你讓銀行情何以堪?别忘了居民房貸的利率是多少。”
“那施叔叔覺得利率多少合适?”
江辰很快道。
施振華很滿意他虛心接受的态度。
天狂有雨,人狂有禍。
活了大半輩子,他看過太多太多中途夭折的英雄豪傑。
無論站在了什麽高度,都應該保持一顆謙遜之心。
“我現在也沒法給你答案,不過我可以讓茜茜讓人去進行調研。”
江辰點頭,默默喝茶。
施振華拿起茶壺,親自替他重新倒了一杯。
“淅瀝瀝……”
水流聲響起。
“小江,你知道強盛金服,是庚龍的産業,那你知道,庚龍是誰的人嗎?”
江辰試探性道:“蘭小姐?”
“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江辰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我并不覺得,蘭小姐知道解憂貸的事。”
雖然不清楚庚龍與蘭佩之的具體關系,但江辰預計,大體和廖向東差不多。
蘭佩之,也是窮苦人出身,而且以她的性格,應該也不至于幹這種吃人血饅頭的事。
“不管蘭小姐知不知道,我覺得,你都應該和她通個氣。”
江辰點了點頭,環視周圍:“蘭小姐是東海商會的會長,她今天會來嗎?”
施振華看着他。
“是茜茜告訴我的。”
江辰解釋道。
“她還想讓施叔叔利用關系,把我也納入商會呢。”
施振華莞爾,看向正和一幫舉足輕重的商業大佬越來越遊刃有餘交流的女兒,笑歎道:“我就怕東海商會的廟太小了。”
他本來想把女兒拉入商會,爲女兒鋪路,可現在,他覺得或許不用着急。
兒孫自有兒孫福。
這丫頭或許有更廣闊的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