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資本。
CEO辦公室。
江辰認真的聽着,本以爲對方會說什麽正經話,可哪知道接下來蹦出一句:“注意身體啊。”
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随後見這厮暼着自己腰子,江辰頓時沒好氣罵了句:“去你的。”
他鸠占鵲巢,坐在老闆椅上。
西裝革履的羅鵬則屁股靠坐在辦公桌邊。
還真别說。
雖然剛畢業,可從小家境優渥的羅公子确實氣質超群,此刻一副正兒八經的商務打扮,完美诠釋商業才俊的應有模樣,而根本看不出才是一位應屆畢業生。
“江辰,你藏的可真夠深的,我和你睡了這麽久,怎麽之前一點都沒看出來呢?”
羅鵬抱着胳膊,自說自話。
“我和你睡過?”
“去你的!”羅鵬笑罵:“我說我倆一個寝室。”
“你說你那會,和艾倩在一起的時候,多專情。再瞅瞅現在。莫非是艾倩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脈?”
他一副不得其解的困惑模樣。
江辰充耳不聞,拿起桌上的文件浏覽。
“行了,有什麽好看的。又沒有外人,沒必要扮演負責老闆的人設。”
羅鵬肆無忌憚打趣。
“爲什麽不看,要是你做假賬怎麽辦?”
江辰頭也不擡。
羅鵬不怒反笑,“做假賬,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我就是一個CEO而已,你覺得權力很大?有小白管錢,你覺得我要是耍什麽貓膩,他能配合、和我沆瀣一氣?他和你這個辰哥,關系一直都比我近多了。”
江辰笑而不語。
羅鵬抱着胳膊靠在桌邊。
“這段時間,我們一共投資了十二個重點項目,這十二個項目都是我們共同研究決定的,大部分不在東海,你知道你在國外潇灑快活的時候,我卻在累死累活的上山下鄉嗎。”
“辛苦了。”
江辰雲淡風輕道,羅公子說話一向都是這樣,善用修辭手法,不必太過當真。
“呵。”
羅鵬搖頭一笑,也沒繼續邀功。
兄弟嘛。
不必計較這麽多。
他彎了彎身子,神色認真的道:“話說你到底是怎麽把金珠泫拐回來的?我要是YM公司,肯定說什麽都不會放手。”
江辰當然不會去談及金珠泫的黑暗經曆,哪怕是好哥們,也得照顧他人的隐私。
“高麗的藝人培訓已經形成了完善的流水線,對于YM公司來說,她并沒有那麽重要,大不了再捧一個出來就解決了。”
“你說的輕巧。”
羅鵬并不贊同,“那可是金珠泫,被譽爲高麗新生代第一神顔。”
說到激動處,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奶奶的,你真有本事。”
江辰擡頭,“羅總,注意形象。”
“少來。”
羅鵬笑道:“不過你可得悠着點,要知道古代那些皇帝都害怕後宮失火。”
江辰置若罔聞,翻閱項目企劃書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安心貸?”
“嗯,對。”
羅鵬朝企劃書看了眼,漫不經心的介紹道:“這項目是小白建議的,雖然不賺錢,但我覺得,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嘛,就當做件好事。”
江辰仔細浏覽了下。
“東海這些一線城市自然沒有什麽市場,這個安心貸主要業務範圍集中在三四線城市,針對的,是家境貧困的大學生。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大學生沒有收入,總難免會遇到差錢的時候,這種情況,咱們也都見過,這個安心貸,就能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羅鵬繼續道。
“現在的貸款軟件五花八門,聽小白說,他有一個高中同學,就因爲在網上借錢,錢也不多,好像就一兩萬塊,可他好像家裏情況不怎麽好,不敢跟家裏說,最後因爲還款的壓力,你猜最後怎麽着?”
江辰擡頭。
羅鵬和他對視,“自殺了,就在上課時候,在寝室,八樓,一躍而下。”
江辰面色平靜,揚了揚手裏的企劃書。
“那你還投?”
羅鵬站直身。
“我們投的這個安心貸和那些吃人血饅頭的高利貸不一樣,你仔細看看。”
江辰繼續浏覽。
“我們曾經也是學生,而且做生意,不能唯利是圖。安心貸的年利率,隻有7%,也就是借一萬,每天的利息兩塊錢都不到。你知道其他的網貸,利率有多離譜嗎?”
羅鵬正準備高談闊論,可哪知道江辰道了句:“知道。”
羅公子語氣一滞,“你知道?”
江辰沒有解釋。
羅鵬調整了下語氣,“在市面上,安心貸的利率可以說是最低的,而且爲了防止用戶過度提前消費,出現還不起款的現象,也是爲了杜絕像小白同學那樣的悲劇發生,我們發放額度都不高,最多幾千塊。我們的宗旨,始終是救急,而不是誘導學生奢侈消費。”
江辰沉默不語,将有關安心貸的資料看完。
一萬花一天利息不到兩塊。
一個月就是六十。
對比郭冉所借的解憂貸,确實是天壤之别。
“當然,我們是做生意,也不是做慈善。”
似乎是爲了給老闆一個交代,羅鵬解釋道:“雖然利息低,但是用戶基數大,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才需要投資五百萬?”
“杠杆啊。”
羅鵬笑道:“江辰,這才畢業多久,你難不成就把咱們學的全部忘了?咱們投的五百萬,隻是一個支點而已,而且投資人又不止我們一家。當然,我們進行了嚴格的風控,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馬爸爸我可學不來。”
金融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可以出現幾十億變幾萬億的奇迹。
并且有人就親手實現過,因此締造了龐大的商業帝國。
“解憂貸,你聽過嗎?”
江辰問。
“沒。”
羅鵬搖頭,“怎麽了?這個項目是小白負責調研,要不我把他叫來,你問問?”
“不用了。”
江辰放下企劃書,“好了,你忙你的。”
他起身離開,出門的時候,留下一句:“工作歸工作,夏姑娘那裏,也别冷落了。”
辦公室門打開又合上。
羅鵬微愣,然後對着門口豎了個中指。
————
“江少。”
路邊。
江辰開着輛奔馳,剛下車,白浩然便迎了過來。
他身後,還跟着七八個精壯爺們,走到江辰跟前,齊齊躬身。
“江少。”
江辰擡了擡手。
“江少,人就在裏面。”白浩然示意道。
江辰朝路邊的一棟建築看去。
從表面上看,隻不過是一家茶樓,可裏面卻别有洞天,實際上是一家地下賭場。
“大白天,賭場都開門。”
“二十四小時營業,隻要玩,随時都有地方。”
江辰點了點頭。
不愧是十裏洋場啊。
“江少,是不是現在進去?”白浩然問。
江辰掃了眼他周圍眼神冷厲的漢子,道:“别打擾人家做生意,我們在外面等。”
白浩然點了點頭,與江辰上了同一台車。
大概二十分鍾。
有漢子彎腰敲了敲了車窗。
車窗放下。
“白哥,人出來了。”
白浩然朝茶館門口看了眼。
隻見一個面露兇相的男人正罵罵咧咧的從裏面走出來,一臉衰樣,明顯就是輸了錢。
“把他帶來。”
敲車窗的漢子點了點頭,然後轉身。
幾個爺們立即無聲跟上,
“媽的,火氣真背!”
從茶館裏出來那厮拉開自己座駕的車門,可“砰”的一聲。
一隻手按在車門,把車門重新按關。
“艹!”
他下意識回頭,本能開罵,随即隻見幾個陌生人已經将自己包圍。
他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見這場面,立即意識到不妙。
“幹什麽?”
“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
或許是審時度勢,或許是若有所持,這厮陰郁的打量了一圈,然後挑釁的冷笑了下。
“行。”
“請。”
幾個漢子讓開道路,挾持着他,來到白浩然車邊。
車門拉開。
這厮很識趣的主動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
幾個漢子無聲把守在車子四周。
“張德彪?”
坐在駕駛座的白浩然扭頭。
“哥們,哪條道上的?”
姓張的這厮不驚不懼,大方承認,倒是有幾分膽魄。
後座。
江辰閉目養神。
“這個姑娘,你認識嗎?”
白浩然從衣内口袋掏出一張照片。
張德彪看了眼,“不認識。”
“仔細看看。”
“哥們,真不認識,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麥婕,福旦大學大四學生,上個月,你把她介紹到白金瀚上班。”
白浩然不緊不慢,“記起來了嗎?”
張德彪眼神閃爍,“哥們,你和那女的是……”
“看來是想起來了。”
白浩然收起照片。
張德彪看了眼守候在車邊的漢子,又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江辰。
作爲他這樣的人,眼光自然要比普通人毒辣。
不提能不能逃掉,單是對方展現出來的氣場,便非同小可。
媽的。
那妞居然還認識這樣的後台?
那又爲什麽要借錢?
張德彪心念急轉,倒是沒有立即伏低認慫,以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道:“哥們,别誤會,我對她什麽都沒做過,她欠了點錢,所以我隻是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而已。我是在幫她。”
白浩然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你的上線是誰?”
“什麽?上線?”
張德彪目露疑惑。
“解憂貸。”
張德彪一愣,看了白浩然好一會,然後自顧自笑了兩聲。
“哥們,你不會是警察吧?”
“你是爲誰工作?”
白浩然不答反問。
“我有點糊塗了,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是一個生意人,覺得這個行當大有可爲,所以想和你們合作而已。”
後座有聲音響起。
張德彪回頭。
以他的眼力勁,自然早就看出來誰才是正主。
他不冷不熱的笑了下。
“呵,早說嘛。”
“我想和你老闆聊聊。”
靠在後座的江辰睜開眼,因爲是防偷窺玻璃,外面的光線大部分被擋住,所以導緻車内比較昏暗,他的臉處于一片陰影中。
“哥們,你也知道,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我老闆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江辰沒有說話。
白浩然再次伸手入懷,掏出來一張銀行卡。
張德彪眼睛立即一亮。
“這裏面有三十萬,回答我老闆的問題,它就是你的。”
白浩然兩隻手指夾着銀行卡。
張德彪緊緊盯着那張銀行卡,顯然已經心動,可是卻聰明的沒有立馬松口。
“三十萬?瞧不起誰呢。你們知道,這行業多暴利嗎?”
明擺着是坐地要價。
“這行确實暴利,可你隻值這個價。”
白浩然眼神淡漠,沒有絲毫感情,不顧張德彪驟然難看的臉色,“兩個選擇,要麽拿着這張卡下車,要麽,擡你下車。”
“你……”
張德彪眼神狠厲,似乎打算翻臉,可是咬牙切齒間,理智還是慢慢占據了上風。
正因爲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所以他這樣的人,更了解這個世界的陰暗。
東海很大。
死一兩個人,是掀不起什麽浪花的。
而且這些人的氣質,可不是那種虛張聲勢的馕貨。
他咬了咬牙。
“解憂貸的老闆我不認識,我是給龍哥幹活的。”
說起龍哥這個名字,他臉上還浮現一絲賣弄的意味,然後觀察這些人的反應。
可江辰一點神情波動都沒有,隻是平淡的問了句:“龍哥是誰?”
“九紋龍,龍哥,你們都不認識?”
張德彪似乎難以理解。
“江少,他說的是庚龍。”
白浩然回頭。
江辰面色平靜,“你可以下車了。”
張德彪莫名其妙,可對方讓他走,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他沒忘那張銀行卡,伸手從白浩然手裏将銀行卡奪過,他推門下車,“看什麽?讓開!”
“你認識?”
江辰問,對張德彪的離開熟視無睹。
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而已。
“聽說過。”
白浩然猶豫了下,然後緩聲道:“不過,他好像與廖先生關系很好。”
江辰看了他一會。
“廖向東?”
白浩然沉默的點了點頭。
江辰面如止水,看不出所思所想,道了句,“走吧。”
車旁守候的幾個漢子紛紛上了另一台車。
兩台車前後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