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争。
摩擦起火,稀疏平常,可要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
“好像是袁少……”
“啧,真是虎癡……”
“乖乖,什麽人連虎癡都敢揍?”
阿房宮内一時間議論紛紛。
全場矚目下的袁炳山逐漸被一些人認出身份。
泱泱神州。
巍巍京都。
王孫公子層出不窮。
可袁炳山依舊是其中的一個特例。
從他的綽号“虎癡”就可見一斑。
作爲皇城根下正兒八經土生土長的大衙内,他不喜豪奢,不愛美酒,甚至對女人都不怎麽感興趣。
唯獨。
癡迷拳腳。
特立獨行的愛好,讓他成爲了京都大纨绔裏的一個另類。
有好事者将他與南方葉氏的葉小王爺葉霆軒組成了CP。
“北袁南葉”的稱号,可謂是響徹大江南北。
這兩位的分量,可不是什麽四少可以比拟的。
就和在南方小王爺的名頭深入人心一般,在京都,稍微有點層次的人,誰沒聽說過“虎癡”的大名?
“據說袁少最近跑進特戰部隊進行魔鬼訓練去了,所以才這麽久沒露面,怎麽……”
來阿房宮消費的,确實不乏“耳聰目明”的角色。
袁炳山性格與衆不同,但不可否認,他算是京都大纨绔階層的排面人物,人家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些富二代出行都經常動辄跟着一大票保镖,可他倒好,不享受生活也就罷了,反倒愛拼了命的折磨自己,隔三差五就會跑進部隊參加什麽地獄訓練營。
可正因爲如此。
他順理成章的成爲了京都形形色色的大纨绔裏,最能打的人。
沒有之一。
拼背景,比家世,京都的大少圈,毫無疑問一騎絕塵,沒有地區可以比拟,但凡事都扯族譜,無疑……有點跌份。
于是乎,袁炳山成爲了京都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每當有外地來的大少爺(小赤佬)不知天高地厚,在京都放肆,京都本土的大纨绔們懶得搬背景欺負人,這個時候,袁炳山就會成爲最适合的撐場角色。
譬如葉小王爺。
比家世,哪怕在深不可測的京都,能讓他發怵的也沒幾個,可是他卻甚少來這裏溜達。
原因無他。
拼七大姑八大姨是幹啥的他确實不怕,但是他有點忌憚袁炳山的鐵拳。
總不能挨了揍,哭哭啼啼的叫家長吧?
那是小屁孩幹的事。
甚至坊間傳聞,北袁南葉有次确實撞到過一起,而且還不出意外的起了摩擦,隻不過結果如何無人得知,至少沒有流傳出來。
不過京都本土人,當然更支持己方選手,所以流行出葉小王爺被虎癡胖揍過的說法。
當然。
具體事實如何,除了兩位當事者以及寥寥幾人之外,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關于北袁南葉之間的比拼,至今撲風捉影,可此時袁炳山倒在舞台上,這是清晰無誤的事實。
作爲京都大少的武力天花闆,能打赢袁炳山的人。本來就罕見,更何況——
不愛惜自己,那是本人的事情,還當真有人不忌憚袁大少的身份?
驚愕之下,不少目光逐漸從袁炳山的身上移開。
當看到出手的人時,有人又是一愣,然後恍然,繼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雖然現在的女性地位越來越高,但真正能做到名滿天下的,沒有幾位。
而此時站在樓下的,就是其中之一。
即使就算阿房宮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自己的幕後老闆是誰,但不代表來消費的客人們也不知道。
血觀音。
蘭佩之!
一個讓這些心高氣傲的上流人士都打心底感到敬畏的女人。
表演中斷。
但沒有一人感到不滿。
這種大戲,不比看庸脂俗粉跳舞好看?
“……蘭小姐,多謝。”
江辰可沒看戲的悠閑心态,毫無疑問,他此時有些尴尬。
如果剛才不是蘭佩之及時出手,那此時出醜的就是他了。
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他猜到,對方身份肯定非同凡響,但正因爲如此,他本能覺得對方身手肯定不太強,畢竟花天酒地的時間恐怕都不夠用,可哪知道碰到的是一個另類。
不過。
這算不算是“美救英雄”?
“你的畢業證,是買的嗎?”
江辰苦笑不語。
對方顯然是在指責他不動腦子了。
可其實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刻意爲之,唯一出疏漏的地方,就是沒料到此時躺在台上的那個家夥是個高手。
不過結局是理想的。
蘭佩之和他的“互動”加深。
有互動,更利于增進感情。
至于英雄救美還是美救英雄,意義都差不太多。
“咳…偷襲可不地道啊……”
萬衆矚目下,袁炳山撐着台面爬了起來,臉色有些痛苦,但看不到絲毫難堪。
“丢人啊丢人,袁炳山,虧我還以爲你多厲害,沒想到你一下子被打飛那麽遠……”
那個圓臉女孩毫不客氣的落井下石,在最後幾個字還故意拉長語調,江辰一時間,都分不清這倆到底是不是一夥的。
“伱這個臭丫頭給我閉嘴,沒看我是被偷襲嗎!”
袁炳山惱怒的喝罵。
“切,弱者隻會給失敗找借口。”
圓臉女孩不屑的撇了撇嘴,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雖然有點琢磨不透倆人的關系,但江辰還是默默爲人家姑娘的這句話點了個贊。
不過不得不承認。
蘭佩之因爲救他出手,确實破壞了他們剛才的約定。
可以看出,袁炳山很憋屈,相當憋屈,但卻被圓臉女孩一句話硬生生怼的無話可說,他身子骨确實結實,飛那麽遠,摔得那麽重,卻好像屁事沒有,很快跳下台,也不去找江辰了,直視蘭佩之。
“和我打一場。”
江辰默不作聲就是的站在旁邊,挑了挑眉,愈發好奇這厮的身份。
對方顯然認識蘭佩之。
并且更确切的說。
就是沖着蘭佩之來的。
“你不夠資格。”
“……”
江辰眉頭跳動得更加劇烈。
袁炳山不愠不怒,也沒笑,比面對江辰時要認真許多,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神中躍動的那縷狂熱。
“你必須和我打一場。”
蘭佩之不再理會,就要轉身,可是這厮沒任何風度,居然如法炮制,出手偷襲,剛猛的一記右勾拳就朝蘭佩之後腦砸去。
“小心……”
江辰臉色一變。
他的好心顯然多此一舉。
蘭佩之仿佛身後長眼,在江辰發聲的瞬間蓮步輕移,無比靈巧的躲過袁炳山突無預兆的一拳,眸子微微眯起,閃爍起一絲危險的光澤。
然後江辰就目睹了蕩氣回腸的一幕。
隻見這位聲名顯赫的女子順勢抓住袁炳山的胳膊,往下一壓,迫使對方身軀不可抑制的前栽,袁炳山不愧是千錘百煉的人物,反應很快,意識到不妙的瞬間立即擡起那隻左手。
與此同時。
蘭佩之的膝蓋閃電般擡起,撞在了他試圖格擋的手臂上,勁道之大,完全超出了袁炳山的預料。
手臂被頂着撞到胸腹。
袁炳山弓如大蝦。
蘭佩之面無表情,看似柔軟的手已經揮出,拍向袁炳山的天靈蓋,就在掌風已經沖擊頭皮的瞬間,突然轉變了方向,最後落在了袁炳山的肩膀上。
袁炳山再度被拍飛,腳摩擦着地面,七八步後,踉跄幾下,又一次摔倒在地。
江辰眼神波動,歎爲觀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袁炳山,又看了看旁邊風平浪靜的女人,久久說不出話。
那次在直升機上玩大狙不算。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正式看到蘭佩之出手。
整個過程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這具婉約玲珑的女子身軀,究竟蘊含了怎樣恐怖的力量。
難怪能壓得無數奔蛇走虺屈膝匍匐。
如果剛才沒有手下留情,那一掌真的拍了上去,隻怕……
江辰下意識想到,如果讓蘭佩之與安娜貝爾那樣的職業傭兵去比。
孰強孰弱?
“袁炳山,你沒事吧?”
看熱鬧歸看熱鬧,但那個圓臉女孩對袁炳山還是關心的,或許她也是看出了這一次短暫交手的驚險,不再悠哉悠哉的坐在闆凳上,起身跑過去攙扶袁炳山。
“打不過。”
艱澀的呼吸導緻聲音相當沉悶,袁炳山臉色略微發白,有些頹然。
無論是第二次被輕松擊退,還是半邊身子的麻痹感,無一不再提醒他,雙方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我早就提醒過你,是你不聽,偏要來找虐。”
圓臉女孩一邊攙扶他一邊數落。
“不是你慫恿我來的嗎?”
“有嗎?”
女孩無辜的瞪大眼。
袁炳山此時沒有精力和她鬥嘴,胳膊,胸,半邊身子,都火辣辣的,不斷深呼吸。
“哈,打攪了。”
圓臉女孩打了個哈哈,然後竟然這麽若無其事的攙扶着袁炳山往外走。
“我還會再來的。”
從旁邊經過時,袁炳山放話道,相當嚴肅,并且認真。
這哥們。
真是執着。
“今晚的消費,全部免單,各位繼續。”
兩人走後,江辰迅速收拾殘局。
客人們也都是識趣的主,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阿房宮内繼續歌舞升平,接着奏樂接着舞,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蘭佩之瞥了他一眼。
江辰幹笑,“算在我頭上。”
蘭佩之一語不發,朝外走去。
江辰急忙跟上。
兩人沒有上車,沿着街道走着。
江辰理所當然的發問:“蘭小姐,剛才那家夥是誰?”
“袁炳山。”
“這樣的王孫公子,不多見啊。”江辰輕聲念叨。
或許是覺得他的形容比較有趣,蘭佩之沉默了下。
“北袁南葉,你難道沒聽說過?”
“北袁南葉?”
江辰目露疑惑。
“袁炳山,葉霆軒,合稱北袁南葉,是南北地區最具特色的兩個代表……”
說着,蘭佩之停頓了下,不溫不火,繼續道:“這麽說起來,你倒成爲了個特殊人物。”
“我怎麽特殊了?”
江辰不明所以。
“同時和北袁南葉都交過手,而且還能活蹦亂跳的,迄今爲止,也隻有你一個了。”
蘭佩之意味難明,不知褒貶。
江辰哭笑不得。
這麽說來。
他倒還真的……
應該感到“榮幸”了。
“還不是多虧蘭小姐及時伸出援手,要不然恐怕得叫救護車了。”
他慚愧道。
别人都是千方百計不想欠人人情,可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你爲什麽不帶保镖。”
簡單的一個問題瞬間讓江辰無言以對。
的确。
像他現在的身價,帶保镖護佑自己的人身安全,理所應當。
不過這話從一個女人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讓人不是滋味。
“那個女孩子呢?蘭小姐也認識?”
江辰輕咳一聲,轉移這個令他尴尬的話題。
“袁潤。”
“圓潤?”
江辰下意識想起那張露出兩顆可愛虎牙的笑臉。
“他們是倆兄妹。”
“親兄妹?”
江辰驚訝道。
蘭佩之微微颔首。
江辰哭笑不得。
他還以爲是朋友,沒想到居然是兄妹。
還有那樣兄妹?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江辰有感而發。
蘭佩之不置可否。
其實做什麽事不重要,關鍵是和什麽人在一起。
哪怕此時漫無目的的在街頭閑逛,江辰也覺得别有一番風味。
那台車靜默無聲的跟着他們行駛。
“蘭小姐,你要把阿房宮轉讓給我,不會就是因爲……”
江辰察覺出一絲貓膩。
蘭佩之扭頭。
“怕嗎?”
江辰一愣。
看來自己可能确實沒猜錯。
蘭佩之急于脫手阿房宮,肯定是事出有因。
雖然聲名顯赫,但是蘭佩之也沒到“天下無敵”的地步,起碼剛才那個袁炳山,不對,準确的說,是袁氏兄妹,至少是不太畏懼的。
“我怕什麽。”
江辰滿不在意的笑道。
“袁炳山那一拳的功力,你扛得住?”
蘭佩之眼波流動。
江辰啞然失笑。
他确實不怕。
袁炳山和他又無冤無仇,阿房宮換了老闆,他還不信對方會窮追猛打。
或許不太貼切,他莫名覺得,那位虎癡,其實并不是一個完全不講道理的人。
再退一步,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他買下阿房宮,反正已經穩賺不賠了,大不了轉手賣人。
“蘭小姐,扛不扛得住,總得試試不是。”
江辰義薄雲天。
蘭佩之靜默不語。繼續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