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四個字,卻洋溢出令人窒息的霸氣。
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
裴雲兮晃神。
江辰端起水杯,面容平靜,喝了口水。
喬·本克頓定了片刻,然後不由自主坐直身子,以一種從心理學上極具侵略性的姿勢,看着口出狂言的東方青年,扯起嘴角。
“江先生好大的氣魄,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江辰淡淡一笑。
“我把本克頓先生當朋友,所以才直言不諱。實不相瞞,我請本克頓先生過來,就是想請本克頓先生一起加入到這個計劃中。”
喬·本克頓冷笑。
他當然是個聰明人。
哪裏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圍獵巴黎”計劃,指代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一起對付自己的企業?”
“自己的企業?”
江辰笑容平和,“K.E的經營理念和本克頓先生的想法明明南轅北轍,說它是你的企業,我可不敢認同。”
很标準的離間計。
但效果依然顯著。
“看來江先生來找我前下過一番功夫。”
喬·本克頓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東方有句老話,不打沒準備的仗,本克頓先生的外祖母是華人,想必你應該聽說過這句話。”
喬·本克頓緊緊的盯着他。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找我到底想幹什麽?”
“很簡單。我需要本克頓先生出售手裏持有的所有K.E股票。”
江辰輕松道。
“不可能!”
喬·本克頓斷然回絕,
江辰面不改色。
“難道本克頓先生願意看到這些股票留在手中變成一堆廢紙?”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我雖然不知道你什麽來曆,但是想把K.E的股票變成廢紙,全球恐怕也沒……”
喬·本克頓話還沒說完,隻見江辰拿出手機,放在桌上,慢慢的推了過來。
“先看看吧。”
喬·本克頓話頭一頓,低下頭,沒過一會,表情凝固,眼神如雨打風吹,劇烈抖動。
“不可能!”
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本克頓先生,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我來找你,隻是因爲你對東方的态度一直較爲友好,我們也把你當成了朋友。你也看到了,在來巴黎前,我已經拿到了貴公司相當數額的股票。”
旁觀的裴雲兮沒有插一句嘴。
要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一個世界奢侈品牌的高管,在氣場上,居然會被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給全面壓制。
或者更準确的說,恍惚的她根本難以想象,這個男人還是一個剛畢業的應屆生。
“你就不怕我告密?”
喬·本克頓擡頭。
雖然匪夷所思,但證據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股票分散在海量的股民手中,無關緊要。
可如果囤積在少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手裏,對一家企業來說,後果是災難性的。
其實股價的詭異增長早就引起了喬·本克頓的注意,隻是他确實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是有人在興風作浪。
不能怪這些管理層警惕性不高。
隻能說K.E的強大帶給了他們足夠的自信。
的确。
按照正常情況,确實沒有人會費力不讨好的狙擊一家數千億的公司,可不幸的是,他們碰到的不是正常人。
“本克頓先生。我既然敢來找你,敢和你說這些,自然不擔心你洩露出去,這也是你的自由。”
江辰笑道:“但是在你向貴公司彙報前,我想先聲明一句,無論彙報與否,對結果都不會産生任何影響,區别隻是在于本克頓先生你個人而已。”
江辰不急不緩道:“本克頓先生,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賣掉手裏的股票,拿着屬于你的财富迎接更美好的人生,二是用自己的全部家當當做代價,去踐行或者沒有任何人會在意的忠誠。”
喬·本克頓臉色變化不定。
他很想大聲呵斥,可胸口像是被大石壓住,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當然。站在朋友的立場,我還是希望本克頓先生能夠慎重考慮,想想一家傲慢、自大、充滿了狹隘和偏見的企業,值不值得自己去犧牲。”
“江先生,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
喬·本克頓沒有拍案而起,嗓音嘶啞低沉的道:“我承認,你手裏掌握的股票确實相當驚人,可是好像還沒到能夠操控K.E命運的地步,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了,不是嗎?”
江辰莞爾一笑。
“和本克頓先生這樣的人打交道,确實輕松,沒錯,我現在手裏的股票,确實沒法操控貴公司的命運,所以我才邀請本克頓先生加入。”
“如果我拒絕呢?”
喬·本克頓眼神閃爍鋒铓。
被一個遠小于自己的年輕人占據主動,他的自尊心當然頗爲不甘。
“本克頓先生拒絕的話,那我就隻能去找别人了。我并不認爲,貴公司的其他股東,都如本克頓先生同樣堅定,願意與K.E共存亡。”
江辰的話語無疑刺中了喬·本克頓的要害。
他确實可以“守節”,可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
一旦對方手裏的股票再繼續增加,那麽隻要對方願意,把K.E的股票變成廢紙,就将不再是一句大話!
而到時候,别人拿錢走人,而他卻會傾家蕩産。
人總是會不患寡而患不均。
自私是人性的本質。
喬·本克頓沉默下來,不由自主看向旁邊出神的裴雲兮。
顯而易見。
這一切的導火索,都是因爲這個東方女星。
高木玄太那些人,恐怕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女明星背後,有這麽強大的背景吧。
喬·本克頓收回目光。
“……我手裏的股票,按照目前的市值,價值大約在8億歐元,我怎麽能保證市場能夠完全吃下,我的利益不會受損?”
聞言,江辰一點都不意外。
西方人,尤其是西方商人,大部分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更何況喬·本克頓與K.E集團根本不是一條心,隻不過因爲利益才捆綁在一起。
因爲利益捆綁,自然也會因爲利益而分開。
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話喬·本克頓應該沒有聽過,不過其中的道理他肯定明白。
現在的K.E就像一棟開始着火的房子,而他們就是房子裏的人。
如果同心協力救火,未嘗不能力挽狂瀾,把房子保住,可關鍵在于,房子裏的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選擇救火,其他人會不會選擇逃出去,而一旦選擇留下來,房子塌了,自己也會跟着一起陪葬。
爲什麽很多企業明明沒那麽脆弱,可往往挫折來臨時,卻表現不堪一擊?
這就是原因。
并不是輸給外敵,而是輸給内部的人心。
所以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沒有足夠的凝聚力,房子裏的人最後的選擇隻會是各保各命,一哄而散。
“這個問題完全不必擔心,隻要本克頓先生願意出售,肯定會有人願意接盤的。”
喬·本克頓可沒有這麽愚蠢,到時候自己放出手裏的股票,配和對方一起沖擊了市場,導緻股價暴跌,無人回購,他的股票,同樣會變成廢紙。
“空口無憑,我怎麽信你?”
江辰不慌不忙,“本克頓先生,這次來見你,我不僅帶着十分的誠意,并且把買家也帶來了。”
“買家?”
“她就是。”
随着江辰的眼神指示,不僅僅喬·本克頓,就連裴雲兮都徹底愣住。
這家夥。
難道是在看自己?
他是不是瘋了?
如果剛才沒聽錯的話。
這個K.E高管,說手裏的股票價值8億歐元!
她哪來這麽多錢?
裴雲兮很想說我不是,可是江辰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她又如何好再開口,手足無措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竟無端顯得有些可愛。
喬·本克頓很快反應過來。
說起來,他也是一個比較風流的男人,目前還沒結過婚,但是孩子已經有五六個,而且還都是分别與不同的女人所生。
他自認爲自己對女人已經足夠大方,可此時卻才算是開了眼界。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出售我手裏的股票。”
江辰不出所料的笑了笑,“謝謝。”
“不必,隻不過各取所需而已,我還有一點,比較困惑。”
“本克頓先生請說。”
“既然江先生的目的是要做空K.E,那現在收購我的股票,豈不是……”
向券商借貸的股票,等股價低迷時,可以抄底還回去,可是在高位購入的股票,一旦股價暴跌,那可是實打實的利益虧損。
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他确實琢磨不透,這個東方男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江辰當然也知道,這個地方解釋不通,也沒法解釋,總不能說,即使虧,也不是他的錢吧,所以隻能把自己順勢打造成沖冠一怒爲紅顔的人設,這樣,也能更加增加他的神秘感。
“本克頓先生,世界上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不是嗎?”
“烽火戲諸侯。”
喬·本克頓忽然道。
“什麽?”
江辰目露疑惑。
“小時候,我外祖母和我說過的一個典故。”
江辰啞然一笑。
他看着旁邊國色天香的女人。
“我可比不上周幽王,褒姒應該也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