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行使省廳意志的諸寒,也已經在思慮如何向省廳方面彙報當前的調查進程了。
如今的局勢,已經不是明面上的兩起公共暴恐事件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在能夠部分證明犯罪集團确實存在的大前提之下,犯罪集團又與這兩起爆炸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那麽在某種程度上也已經對兩起暴恐案件有了一個具體的交代。
就算匪首并未伏法,不能夠真正完成限期破案的指示,但至少基于當前案件的複雜程度,也可以很大程度的減緩限期破案的壓力,讓省廳那邊再多批複一些時間過來。
當然,出于各方面的考慮,這種要求省廳方面放緩時間的舉動,很明顯并不是當前階段需要立即去做的事情。
這需要時局的正向壓力,同樣也需要第五正自己的親自請求,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既涉及到對于第五正的信任,也涉及到第五正自尊心的方面,還涉及到對于第五正的領導藝術。
畢竟擅自給第五正增加時間,或許就是對第五正能力的不信任,同樣也可能會傷害到第五正的自尊心。
同樣的,若是第五正不能限期破案,那麽基于第五正的正當請求予以寬限時間,這又是省廳方面對于第五正的寬仁,同樣也是他諸寒對于第五正的認可和鼎力相助。
可以說,在當前這個時局依舊複雜迷離的時刻,不可不動,也不可輕動,靜觀其變,随機應變,才是最爲穩妥的方式。
在三名居中指揮者基于當前的良好局勢各懷心思的時候,坐在第二趟直升機上面前往市局附近停機坪的第五正,也在低頭沉思後面的各種可能性。
以如今的局面來看,犯罪集團用來審判道德失衡人員的場所已經被找到,可這個明顯被清理過的地界,除了一些被用塑料桶密封的屍體以外,或許其他殘留的指紋、dna生物檢材等很難被發現。
這些屍體,除了能夠通過dna檢測技術來确認其具體的身份以外,也隻能用來證明魏陽确實罪大惡極。
如今由于白奇布局替罪羊計劃的關系,魏陽前往指認白奇的可能性已然降到冰點,缺乏污點證人指證的情況下,想要憑空的去抓捕白奇這個與本案毫無牽連的成功商人,似乎難于登天。
可對于白奇這個犯罪集團位于l市的絕對核心來說,對于他的攻擊是必然的,也是能夠将犯罪集團給連根拔起的關鍵所在。
與白奇的正面對決勢在必行,就算再怎麽困難,也得硬着頭皮上,這就是第五正當前所必須要去面對的困境,也是他必須要去承擔的沉重責任。
可就今天下午與白奇之間的互動,第五正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想通過繞話的方對其進行式旁敲側擊,試圖通過這種略顯鬥智的行爲誘導白奇在談話之間露出馬腳,幾乎等同于不可能。
甚至基于白奇強悍的洗腦能力,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被他給裝進去,又或者被誤導向一個非常尴尬的死胡同之中。
以當前白奇急于拖延時間的整體特性來看,若是第五正前往,很明顯一定會得到白奇這樣的款待,被贈送一份豐盛的誤導套餐。
就事論事的說,想要正面擊破白奇的防禦,那就必須要拿出一點具有實質性分量的武器才行。
可是數來數去,第五正手中依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魏陽,以及一個在逃的大衆臉壯碩老鄉。
以魏陽的前車之鑒,隻要白奇不傻,一定會将壯碩老鄉給極力隐藏起來,所以想要在這位潛逃的犯罪成員身上下功夫,等同于異想天開。
可如何合理化的利用魏陽這顆已經被榨幹的棋子,去試圖撬動白奇這顆似乎處于絕對防禦之中的無垢棋,确實是一件勞心費神的事情。
夜深人靜,黑幕漫長,于轉準反側之間,勞心勞力異常疲乏的第五正,便在這種極端的思辨之中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夢中似乎什麽都有,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于某種渾渾噩噩的狀态之中,第五正突然睜開了雙眼。
本能性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已然是早上六點左右,感覺像是穿越而來的第五正,扭了扭自己略顯沉悶酸楚的身軀,便匆匆趕往食堂吃了一點早餐。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又是繁重勞動的開始,想都不用想,昨天肯定有其他同事通宵達旦的工作,以求能夠在最快的時間整理出昨天所獲得的各項證據。
大家都在爲着一個共同的目标拼命奮鬥,每個人的分工各有不同,每個人都不可或缺。
吃飯的時候第五正再次梳理了一下昨天籠統思慮的可能性,對于昨晚所發現的罪證也做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匆匆來到指揮室的第五正,便發現三位領導好像都沒有離開過指揮室的樣子,桌上擺着一些吃過的不知道是宵夜還是早餐的東西,大家的臉上都呈現出疲乏之态。
“呦。這不是咱們的大功臣嗎?昨晚睡得怎麽樣?”
像是一種調侃,又像是一種關懷,精神頭瞬間提起來的魏剛濤滿臉含笑的招呼了一聲,看其的這種态度,很明顯,昨晚的證據提取應該比預想之中的要好很多。
“感謝各位局長、老總的辛勤配合,昨晚我也想要陪着大家一同熬夜來着,隻是身上有傷,所以于不知不覺之間便睡着了,确實很抱歉。
在那處二級密室之中,除了有卷宗之中所記錄的那些失蹤者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一些未知受害者的屍體?”
對于面前三人通宵達旦的表率精神,第五正也隻能先客套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便直指最爲關鍵的屍體證據。
聽聞到第五正的這種假客套,對面的三人都是輕笑幾聲,魏剛濤的略顯愉悅,郎青山和諸寒就顯得極其敷衍,一如第五正這種敷衍的态度一樣。
“沒想到咱們的大功臣也有失算的時候,每一隻塑料桶之中都隻有一名受害者,屍體完整,辨認清晰,數量明确,與你卷宗之中所幾率的失蹤人員完全能夠對得上。
昨晚經過緊急送檢,所有受害人員的身份也都已經确認完畢,全都是卷宗之中受害人的屍體。”
回應第五正問題的是諸寒,他的言語平穩,眼神淡定,似乎隻是一種對于已知線索的反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是在等待第五正對于這一現象的評價。
很明顯,基于第五正的調查進度,很多的受害者都是在查案的過程之中才被陸續發現的,例如說通過網紅李小晴的關系網所發現的海王馬玉樹,通過普篩的方式所發現的柳月一家三口。
可以說,擺在明面上的失蹤人員,隻有李小晴一人,其他的四人要不是因爲第五正的調查,或許直到很多年之後才可能會被其他相關人員所發現。
如今廢棄工廠的二級密室之中卻恰恰好隻有5隻塑料桶,裏面所裝載的也恰恰好隻有第五正卷宗之中所記錄的5人。
你說這不是刻意爲之,說出去都是沒人會相信的。
昨晚諸寒就對犯罪集團挑選道德失衡人員的特性做了進一步的分析研究,發現那種與周邊人際關系網絡聯系淡漠,特别是那種與親屬關系非常淡漠的道德失衡人員,其所占的比例是非常高的。
每個警局所管理的社會人口多且龐雜,且在城市之中流動人口更是多不勝數,這就造成了警察被動處理各類治安、刑事案件的特性,對于失蹤人口的立案調查,一般都是由其直系親屬前往警局報警之後才會立即推進處理。
這種普遍現象反過來說,那就是一個人到底失蹤了沒有,全看有沒有人真正的關心他。
若是此人人憎狗厭,就算真的失蹤了,也沒有任何人會在乎。
當然了,除了國家所統一推進的人口普查行動,這或許就是發現這種被社會關系網所遺棄之人的唯一機會。
那麽,基于這樣的特殊性,犯罪集團到底一共讓多少這種類似的道德失衡人群人間蒸發,這是誰也說不準的。
雖然說不準,但也絕對不應該隻局限于卷宗之中所記載的5人!
哪怕就算是再多一人,這樣也是能夠說服人的,可偏偏現實的結果就是沒有。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被精心安排好的棋局一般,幹淨利落到讓人不得不對此生出必要的疑問。
對于諸寒的這種疑問,第五正之前所問的那個問題,也包含有這一層含義在裏面,但更多的,他還是想要問詢一下,在夢龍小區失蹤的廣場舞大媽慧娟,是不是也在屍體罪證之中。
要知道,夢龍小區的這起兇殺案之中的主角,不管是小主播也好,還是慧娟也罷,都是極其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