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屏幕上面的畫面，諸寒也感到有些難以接受，因爲這明顯就是有預謀的。
如果這些髒器都是提前被放置在這裏的，那麽就說明犯罪集團可能在魏陽被警方給傳喚之後，就已經做好了魏陽叛變的準備。
你說犯罪集團的某位成員有這種獨特的嗜臭癖好，那麽在某間密室之中出現這種場景還說得過去，但三間密室之中都是如此，那就隻能解釋爲有預謀了。
以第五正對于犯罪集團的描述，其缜密的行動作風，必然不會讓其在如此提前準備的情況下，還會給警方留下什麽有用的線索。
如今警方所見的一切，如果想要将其給合理化的話，似乎就隻存在一種可能性。
當魏陽真實被警方給攻陷之後，又或者說，當犯罪集團知道警方真戲假做，派人扮演犯罪集團前來圍攻魏陽，這種冒充犯罪集團的舉動，使得犯罪集團的首領感到十分的憤怒。
他們本可以什麽都不做，靜靜的等待警方撲一個空，然後在惡臭的密室裏面體會一種遲來一步的悔恨。
可是爲了達到羞辱警方的目的，犯罪集團故意冒着暴露的風險，讓兩名犯罪分子騎着摩托車過來炸傷警員，讓整個警方都覺得犯罪集團此時正處于一種措手不及的狀态，正在緊急的處理他們所遺留下來的各種線索。
可是當警方趕到廢棄工廠，因爲三座廢棄工廠的事情而遲疑，因爲是否要分兵-工廠的行爲而感到遲疑，因爲遲遲找不到密室而感到遲疑。
好不容易找到密室了，鎖眼又被堵住了，這又是最後的一重遲疑。
鐵門被強行破開，裏面蛋白質腐敗變質的氣味，更是将所有人心中的氛圍烘托到了頂點，結果，卻發現裏面僅僅隻是一處犯罪集團提前步子的虛假陷阱。
如此一來，犯罪集團想要親自羞辱警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爲了達成這一臨時的目的，犯罪集團也僅僅隻是順手派出了兩名騎着摩托車的悍匪，丢了兩個無關痛癢的小炸彈。
通過一個小小支點，便讓原本的杠杆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
僅僅通過這樣的一件小事，諸寒也深刻的認知到了犯罪集團的難纏之處，此時的他也真正切身體會到了第五正所面對對手的可怕之處！
“告訴第五正當前的情況吧。通知他魏陽的價值已經沒有了。”
突然感覺有些惆怅的諸寒，默默的吩咐了這麽一句，引得魏剛濤和郎青山都是紛紛側目。
雖然他們也覺得費了如此大的勁卻撲了個空，确實很可惜，但能夠發現密室和人爲的痕迹，這就說明他們的調查是有用的，第五正的努力也是有用的。
至少，目前已經可以明确了犯罪集團存在的真實性，甚至能夠以此爲基礎，解除掉省廳方面對于l市爆炸案的限期破案指示。
魏剛濤雖然有些看不懂諸寒此時在失落一些什麽，但魏陽的作用性确實降低了很多，這一點必須要讓第五正知道才是。
另外，第五正到現在都沒有要撤離那座小院，其依舊想要釣魚的想法，魏剛濤用腳指頭都能夠猜到，所以他非常急切的想要改變一下第五正莽撞的行事理念。
繼續守着一個對犯罪集團已經并無太大威脅的魏陽，卻要全額承受犯罪集團可能更加兇猛的反撲之勢，這種買賣本身就是虧本的。
魏剛濤的本意很好，但得知消息的第五正卻并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之色。
這對于第五正來說，也顯得十分的正常，以犯罪集團嚴謹的計劃規劃能力，從魏陽被警方傳喚開始就已經開始籌劃魏陽背叛之後的事情，這似乎非常的正常。
嚴謹的人和集團，會提前做一些部署，若非必要，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做一些多餘的操作。
預先清空魏陽所知曉的密室，這是一件非常的事情，但頂着暴露的風險在密室之中人爲的放置動物内髒，這件事情就顯得十分的詭異了。
這樣的詭異之感，并不是犯罪集團爲了誤導警方，讓警方在錯誤的方向上去花費更多的時間，這一點所能夠解釋得通的。
魏陽所在的案件線條，其所指向的是犯罪集團，不是l市所發生的兩起爆炸案，由魏陽所提供的口供，所指向的也隻能是犯罪集團，極其是否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犯罪集團僅僅隻是清空密室，然後什麽也不做，那麽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繼續迷惑警方，讓警方有關于犯罪集團的事實判定依舊不清不楚。
以白奇之前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明暗媾和的設想，白奇是非常願意看到犯罪集團存在的事實被繼續隐藏下去的。
基于這樣的大前提，白奇根本就不會爲了一點點意氣用事的想法，就将犯罪集團存在的可能性間接暴露出去的。
在這樣的解釋方式不太合理的大前提之下，那麽這些密室之中普遍存在的動物内髒，就應該具備其他的用途。
“魏局，我覺得，這些動物器官的作用，應該是用來遮掩密室之中原本臭味的。”
第五正此言一出，立馬引得在場三人都是一愣，大家都是聰明人，立馬就明白了犯罪集團隐藏于表面事實之上的險惡用意。
就算犯罪集團真的已經提前爲魏陽的背叛有所準備，隻需要清空這幾處密室就可以了，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在密室之中放置大量的動物髒器。
之前諸寒還以爲這種放置動物内髒的行爲，不過就是爲了制造一種密室被屍體所堆積的假象，好讓警方能夠持之以恒的破開防盜鐵門，以此來拖延大量的時間。
可是警方之所以會來尋找密室，并且興師動衆的要對其進行暴力破解，其主要原因不過就是因爲魏陽的口供而已。
也就是說，不管這些密室之中有沒有強烈的惡臭，是不是某間密室之中擁有惡臭，都不會影響到警方的破門進度。
那麽從這個角度來看，犯罪集團提前在密室之中放置動物内髒的舉動就是多此一舉的。
如此再來看第五正的這種假設，就顯得十分的有道理。
一個看似無意義的舉動若不是爲了誤導一些什麽，那麽必然就是爲了隐藏一些想要隐藏的線索。
“你的意思是說，這三間密室，并不全都是犯罪集團的秘密基地，有可能隻是犯罪集團爲了進一步的增加我們的工作量，所故布疑陣的一種做法。
其目的，就是了掩蓋真實存儲屍體的那一間密室，好讓我們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嗎？”
心思電轉的諸寒，瞬間就給出了這樣的解答，引得郎青山和魏剛濤紛紛點頭附和。
“這隻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其中最爲重要的一點就是屍臭的源頭。
很明顯，犯罪集團謀殺那些失蹤人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屍體必然已經進入到高度腐敗的狀态。
如此惡臭的一些屍體想要在這幾天不聲不響的全部秘密運走，其難度還是非常巨大的。
對于這些屍體的再次儲藏地點不僅密封要求高，還得人煙稀少，以犯罪集團的缜密特性，在短時間之内他們是很難達成這種效果的。
可如果在這三間密室之中，存在着一處被隐藏起來的二級密室，那麽這樣的問題似乎就迎刃而解了。
這些動物内髒所散發而出的惡臭，除了想要掩蓋密室本身的惡臭以外，還有可能就是爲了隐藏二級密室的存在性。
若是我們隻搜查了一級密室，又因爲一級密室之中一覽無餘的特性而習慣性的将其給忽略掉了的話，那麽犯罪集團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第五正說出了他的猜測，這種燈下黑的理論，也讓現場的三位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
預設在思維慣性之下的陷阱，這一招确實非常的陰險！
之前有關于摩托車悍匪出現的猜測，不管是爲了故布疑陣拖延警方的破案進度，還僅僅隻是爲了羞辱警方，這都是諸寒有關于當前這幾間密室的基本猜測。
這樣的猜測，既有事實作爲支撐，又有魏陽這個犯罪集團的污點證人的證詞作爲支撐，且發現這三處人爲惡意布置的密室，本身就是一種功勞和成就，如果就此作罷，陷入到一種慣性思維之中，覺得發現了這三處密室就是本次行動的終點，那麽那個極有可能存在的二級密室，還真會被本能性的忽略掉。
這難道就是第五正對于犯罪集團的整體想象和防備嗎？
在第五正的心中，犯罪集團的智謀和膽量已然如此的出衆，敢于玩這種驚險程度極高的刺激活了嗎？
細細思量，簡直匪夷所思！
“第五正，你的腦子确實很靈活，但在這種可以一眼望到頭的普通地下密室之中，這種二級密室的入口卻有點難以進行掩飾。
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鐵門可以是犯罪集團私自安裝的，可密室應該就是廢棄工廠自帶的地下室，如果不是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廠家不會新建這種需要解密才能打開的密室。
如要将其給合理化，那麽隻能解釋爲二級密室也是犯罪集團自己興建的。
可是安裝一些适普性很高的大鐵門還非常的簡單，但想要在已有的鋼筋混凝土結構之中修建出一處二級密室，這樣的土木工程量，應該不是一個以隐蔽著稱的犯罪集團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就算犯罪集團藝高人膽大，敢于将這個項目承包給一般的工程隊，但這種落下重大隐患的行爲，似乎要大于修建一座二級密室的收益。
再說回來，就算這處二級密室是犯罪集團經年累月慢慢摳出來的，那麽像魏陽這樣的核心成員應該是知道的。
可就目前的口供來看，魏陽似乎并未提及這處二級密室。
按照一般的情況來看，像這種非常特别的二級密室，應該是人類的特殊記憶點才是，在籠統回憶的時候，最先想起的也應該是這處二級密室。
可如今什麽都沒有，這樣的可能性還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諸寒的此番回應也顯得十分的有道理，并沒有故意擡杠的意思，僅僅隻是在發表自己的一些既定看法。
這種在内斂的話鋒之中又隐含鋒銳的行爲，确實讓諸寒這個行至中年的刑偵天才也隐隐側漏出幾許霸氣的鋒芒。
小年輕，誰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