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這人呐，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多在醫院裏面呆着也是好的。”
曹樂眼見第五正蒼白的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覺得第五正還是會調養自己身體的，可哪知剛一開口就露餡了，知道第五正很難說動的他，也隻能如此調侃了一句。
“第五正，昨天法醫又對尹哲的肺部進行了全面檢查，覺得你所說的那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可由于尹哲肺部懸浮顆粒的積累量比較多，不僅掩蓋了很多的信息，這還說明尹哲在被燒死之前，吸入燃燒廢氣的時間比較長。
這些多方面的影響，導緻想要給尹哲的昏迷和死亡原因做一個徹底的定性，确實有一定的難度。”
相較于曹樂對于第五正健康的關注，黃俠更加在乎的還是第五正的态度問題，第五正有傷在身卻依舊堅持早起，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繼續做一些無所謂的矯情毫無意義，按照第五正的思路走就可以了，并不必要想太多。
“第五正，我聽其他同事說，省廳那邊已經連夜來人了，這已經說明了兩起爆炸案的嚴重性，更說明留給咱們單獨查案的時間已經多不多了。
可現在那個偷錢的藍德敢除了承認了偷錢以外，其他啥東西都是一問三不知，确實非常的棘手。
另外，技術組那邊的圖像對比結果，已經對比出很多類似的肖像信息，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可真是大衆臉中的極品。
雖然經過專業人員的識别，已經剔除了很多明顯不同的幹擾選項，但對比出來的嫌疑人數量太多，憑咱們手中的力量和所剩不多的時間，想要将那化名爲鹹勇的嫌疑人給找出來，确實難如登天。
第五正，你昨天晚上肯定想了很多的主意，有想過今天咱們怎麽極限翻盤嗎？”
由于對于第五正盲目的自信，曹樂的談話依舊略顯輕松，似乎隻要第五正在，那麽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雖然對于鹹勇是大衆臉的事實已經有所準備，但在當前這種局勢之下，這确實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障礙。
更何況，就算成功找到了鹹勇，又能從他的口中問出一些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呢？
當前的唯一正解，還得繼續放在疑似犯罪成員2号的魏陽身上。
“當前局勢複雜，先按照昨天的安排繼續推進吧。隻要将魏陽給看好，就不會出現什麽太大的幺蛾子。
另外，今天的一個重要關卡還沒有過，談論其他的都是枉然。”
第五正這種完全沒有把握的回應，引得曹樂也是一愣，這種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猶疑之态，曹樂也隐隐約約的感知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行吧。大家各司其職，都是一個專案組的，有什麽都是要一起扛的。”
大概明白了當前局勢的曹樂，也隻能如此回應了一句。
對于第五正的責問來得比預想之中的要早，場面也比預想之中的簡單很多，現場隻坐了三人，分别是局長郎青山、副局長魏剛濤、副總隊長諸寒。
諸寒，中年實幹派，也是省内赫赫有名的刑偵奇才，第五正對他自然也是早有耳聞，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見面卻還是第一次。
在第五正靜靜走進小會議室的時候，三雙眼睛都默默的注視着他，場中的寂靜在第五正的腳步聲之中逐漸被放大。
“第五正，你所主導的那個連環失蹤案，當初批複的時候我也有所耳聞，沒想到你來到這l市之後，竟然鬧出了如此巨大的動靜，确實令人感到詫異。
就算按照你的猜測，l市之中發生的兩起爆炸案不過就是表面現象，是你所說的那個犯罪集團用于掩蓋自身行蹤的僞裝手法，這樣的想法，符合你的查案思路，或許也符合具體的事實，但你有沒有想過，就算這兩起爆炸案真的隻是一種表象，難道它就應該被輕視嗎？
兩起爆炸案已經發生了，那麽他們單獨引起的社會危害性已經蔓延出去，在這背後不管有沒有一個精銳的犯罪集團在暗中操縱，你都要爲這兩起爆炸案負責。
不僅要去主動的擔負責任，你還要去思慮，在後續的查案過程之中，有沒有可能會發生第三起爆炸案。
這樣的結果，到底是你被犯罪集團牽着鼻子走了，還是因爲你舉止的不當，刺激犯罪分子做出了一些偏激的舉動。
查案，是一個與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過程，這樣的過程，也是一個展現自己水平的過程。
若是爲了治療一點疥藓小疾而不顧一切在人的身上割肉，這樣的治療水平确實并不怎麽高明。”
戴着黑框眼鏡的諸寒對于第五正的敏銳嗅覺還是非常欣賞的，但是對于第五正的辦案手段卻并不怎麽認同，更是對這l市之内接連發生的兩起惡性案件感到有些不可想象。
雖然第五正所查的連環失蹤案可能确實是一系列的命案，但犯罪集團的犯案手段是趨于低社會影響力的，如今第五正貿然插手其中之後，卻逼得犯罪集團陡然改變犯罪手段，連續策劃兩起爆炸案，這就說明第五正的辦案手段存在一定的問題。
至少，也是第五正在抓捕時機成熟之前，過多的對犯罪集團進行了打草驚蛇的舉動，給他們施加了過多的壓力。
對于諸寒的這種點評，第五正雖然從中得知了他可能并不反感對于犯罪集團的猜測，但在第五正看來，隻是粗略看過卷宗的諸寒，并未真正了解到犯罪集團的可怕之處。
特别是昨天晚上，當第五正真正窺得犯罪集團精神狀态的全貌，他對于犯罪集團的忌憚感已經升到極限。
他此時所面對的，已經不是一些窮兇極惡的欲望個體，而是一些在精神層面上發生嚴重偏差的瘋子。
若是不能真正明白這一點，就算省廳方面親自督導這個案子，就算諸寒在後面的行動之中再怎麽小心謹慎，也會爲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想來諸隊對于卷宗應該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對于我所猜測的神秘犯罪集團也并不怎麽反感，對此我十分的感謝。
不過，諸隊才剛到，對于具體的案情細節，可能存在一些沒有涉及到的盲區，對于這一部分，就由我來詳細的講解一下吧。
對于這樣一個精神狀态高度統一的犯罪集團，看似有些不可能，其實不然。
相同的想法，在自己身邊找找，或許很難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但是在人群之中多找尋一會，那麽一定可以找到類似的共鳴者。
就算真的找不到，通過引誘或者洗腦，也可以塑造這樣的共鳴者。
像極端仇視壞人，或者說是極端仇視道德瑕疵的行爲，在人群之中是一件十分普遍的事情。
這個犯罪集團，也正是這樣一個通過長時間、大範圍的詳盡準備，才開始自己犯罪進程的犯罪集團。
人間蒸發式的失蹤案，并不是他們刻意營造的标志性犯罪手段，其主要的目的僅僅隻是爲了更好的隐藏整個犯罪集團的存在痕迹。
至于現在的兩起爆炸案，也同樣是基于這樣的一種隐藏動機。
基于這樣的猜測，不管是人間蒸發的形式，還是暴恐襲擊的形式，犯罪集團的犯罪動機都是相同的。
另外，犯罪集團在犯罪手段上的改變，也意味着犯罪集團犯罪烈度在不斷攀升，這也符合犯罪烈度随着時間不斷變強的基本特性。
起初的犯罪集團隻殺道德失衡人員，現在的犯罪集團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開始波及到無辜平民的生命安全。
這種由有序犯罪理念逐漸走向到無序犯罪理念的現象，要麽說明整個犯罪集團的統治核心正在被某些特殊的原因逐漸瓦解，要麽就說明整個犯罪集團的罪惡等級原本就是這麽的殘酷。
犯罪集團起初的組織宗旨，帶有強烈的道德傾向，若是他們能夠在謀殺平民的情況下，依舊能夠保持一種強烈的道德優越感，那麽用于統禦整個犯罪集團的思想形态就顯得十分的危險和可怕。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整個犯罪集團的成員，都已經被洗腦成爲了一群能夠玉石俱焚的死士，他們所行可以肆無忌憚，但其存在的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存在。
正是因爲有這種危險的存在，不管你采用怎麽樣的方式去圍捕他們，隻要讓他們感覺到了威脅，那麽從他們那裏反饋回來的報複手段，一定是極其慘烈的。”
在大概總結整個犯罪集團特性的過程之中，第五正将昨天與白奇見面時所感受到的威脅之感糅雜了進去，甚至還将這樣的威脅性當做主要的灌輸理念去進行強調，就是想要讓諸寒能夠明白其中的危險性。
面對第五正這種側重性極強的解釋，諸寒也是眉頭緊皺，不管有沒有那個隐蔽性極強的犯罪集團，敢于在公共場合策劃兩起爆炸案的犯罪分子也是極其棘手的存在。
一如諸寒之情所說的那樣，這兩起爆炸案，要麽是犯罪集團的報複手段，要麽就是犯罪集團對于警方的猖狂挑釁。
不管是出于哪一種，在這背後的犯罪分子一定都是那種極其嚣張且帶有嚴重病态暴力傾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