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遊離于計劃之外的二類炮灰,将其給合情合理的處理掉,這估計也是犯罪集團早已規劃好的事情。
既然尹哲并未與第五正産生正面的接觸,那麽他就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再結合尹哲家庭之中的慘劇,那麽尹哲在一般人的視角之中,就是一個心理有問題的病人。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突然在某天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自焚而死,在一般的邏輯認知之中,這樣的因果關系也是自恰的。
這種因果關系上的合理性,也是犯罪集團精心設計當前這幅假象的關鍵所在。
“段隊長,您爲什麽會認爲死者是自殺呢?
在衆多自殺方式之中,自焚可謂是其中極爲慘烈且殘忍的一類,就算尹哲精神上确實存在一定的問題,但以此爲解釋,似乎又顯得有些牽強。
再者,尹哲對自己妻子屍體的态度,更傾向于原封不動的全部保留,以至于其妻子的屍體在家中已經脫水成爲一具幹屍。
這樣的一種行爲傾向,也說明尹哲更傾向于全屍土葬,而不是燒得隻剩骨頭的火葬。
所以,尹哲就算自殺,他也不會選擇自焚這種方式。
換個角度再去考慮,若是尹哲是被他殺,那麽殺人焚屍的舉動,就有隐藏殺人手段和其他一些細微痕迹的目的。
也就是說,這輛被燒得隻剩骨架的車輛,其中可能遺留有大量的兇殺證據。正是因爲這一點,殺人焚屍也就成爲了一個必然的選擇。”
二大隊長段華觀點之中的漏洞,第五正根本就沒有要正面應對的意思,而是對于尹哲的死亡動機做了一些分析,并點明了殺人焚屍可能的心理動機。
“第五正,你就這麽肯定這裏的死者一定是尹哲嗎?
就算真的有人兇殺了死者,在現代法醫的幫助之下,通過屍體殘留的部分,還是能夠看出很多東西的。
例如說,通過肺部的煙塵殘留,就能夠判斷死者在被焚燒之前,是否已經處于死亡狀态。
既然最大的殺人舉動都不能夠被掩蓋,那麽其他的一些小線索,無非就是讓追查的難度變得更大了一些。
再者,那個殺了死者的兇手,又是怎麽離開的呢?
雖然我們在抵達現場之後,并未進行大規模的搜索,但是對于車輛附近幾十米的範圍,我們還是有仔細搜查的。
在這些範圍之内,既無拖拽和鬥毆的痕迹,四周的草木也并無被踩踏折斷的痕迹。
一個剛剛殺了人的兇手,還要趕在其他人發現這裏的煙塵之前離開,他難道是氣定神閑的,以一種不緊不慢的心态處理完現場的各種痕迹,然後再從容離開的嗎?”
段華這番反駁非常的具有針對性,講求的就是對于現場痕迹的分析,不管兇手之前是和死者一同乘車過來的,還是兇手預先等在此地,四周太過于幹淨的環境,确實不支持他殺的說法。
“既然兇手要僞裝現場,那麽基本的一些痕迹還是要掃除的。
若是段隊長現在沒有什麽事情的話,還請幫忙四處搜尋一下,我的組員黃俠等人也會配合段隊長做一下附近的基礎走訪工作。”
過多的糾結一些細枝末節,并不符合當前争分奪秒的形勢,眼見段華好像要走上生辯硬論的路子,第五正也隻能選擇停止與其進行細節交流。
第五正這種突然請求他幫忙的舉動,搞得段華剛剛起勢的反駁勢頭瞬間就沒有了攻擊目标。
想想也是,死者到底是不是尹哲,死因是不是他殺,隻要靜靜等待法醫的鑒定結果就可以了,浪費一些口舌在一些是是而非的地方,似乎真的沒有這個必要。
更何況,按照最壞的打算去預先執行一些必要操作,好像确實是當前狀況下的最優解。
“你小子,倒是挺會使喚人。一隊的馬良玉好像也在爲你看重的一起兇殺案擦屁股吧?
自從你來了咱們l市,下到分局派出所,上到市局的各個領導,好像沒有那個和你是沒有交集的,現在咱們這幾個刑偵大隊也都快要被你給過一遍了,你可是真能霍霍。
行吧。既然你這麽堅持,我也不是不能夠賣你一個人情。可若是你讓我白忙活一場,我可不是那種好打發的人。”
看着像是怼了第五正幾句,又像是在無底線的調侃第五正,二大隊長段華在說完之後,便帶着自己的人手四處收集痕迹線索去了。
不管這段話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在權衡之下的一種變相妥協,隻要段華能夠配合自己的工作,那麽第五正就不會去繼續計較。
“第五正,對于附近居民的走訪,咱們到底應該怎麽去問詢?總不能夠問一問是不是有什麽陌生人突然出現在這裏吧?
犯罪集團既然能夠讓尹哲開車前往這裏,那就說明兇手極有可能也住在這附近,又或者是對這附近的環境極其的熟悉,若是不能夠清晰明白兇手的一些基本特性,盲目的走訪可能什麽問題都發現不了。”
雖然第五正言明了讓黃俠負責附近人群的走訪工作,但是現在存不存在兇手都是一個未知數,那就更别說兇手就是本地人的棘手情況。
對于黃俠的這種疑慮,第五正覺得也有這樣的可能性。當初張雲在被犯罪集團給抹殺的時候,爲了驗證張雲是否真的被警方給盯梢,犯罪集團就安排張雲的逃離路線經過了犯罪成員2号的附近。
如今爲了更好的抹殺掉出租車司機尹哲,犯罪集團是否會故技重施,讓其死在一個看似偏僻,其實卻在犯罪集團掌控之内的區域呢?
關鍵是,現在就算死者是尹哲,他的随身物品都已經不見,缺少了相互聯系的終端,想要倒查聯系人,也是難于登天。
此時此地,死者就像真的被困于一座孤島,就算在他的身上存在着被操控的證據,但這樣的證據早就已經被一把大火給燒成了灰燼。
就算你知道處理掉尹哲的兇手就是這附近的居民,那又能怎麽樣?沒有任何的指向性線索,那麽這名兇手就算混在附近圍觀的人群之中,你也依舊不能将其給找出來。
更何況在這偏僻的小山坡附近,所有的一切,真就是個天知地知,在極其擅長隐藏的犯罪集團面前,這種漫無目的尋找,幾乎等同于無用功。
看着第五正陷入到沉思之中,黃俠也非常識趣的在一旁沉默不語。畢竟若這真的是一個僞裝性質十足的兇殺案,那麽兇手的狡猾程度可想而知。
在這種荒僻之地,還沒有城市的監控陣列幫助,那就更是難上加難。
想想那些曆史上知名的各種懸案,不都是因爲證據缺失,所以不能夠找到兇手嗎?
天眼系統、現代法醫、各種痕迹科學的興起,确實讓現代社會的破案率大幅上升,但任何便捷的科技都會弱化人類的相關能力,一個對此産生極強依賴性的警察,一旦重新進入到荒野之中,其實和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别。
就拿當前的這種狀況爲例,缺少了城市系統之中的監控陣列輔助,任何人基本上都會處于一種兩眼一抹黑的狀态之中。
對于此時的第五正來說,他想的可不止這些,從當前的情報來看,不管犯罪集團的成員是和尹哲是在城外一同彙合的,還是在此地預先等待,既然在車輛的四周都找不到任何的痕迹,那麽說明他們已經在有意的消除來往痕迹。
車内死者的四肢末端已經被燒毀,隻剩下軀幹部分,想要去确認死者的身份,隻能通過比對近親的dna。
就這樣的一副殘軀,唯一還有一點解剖研究價值的,就是肺部、胃部和血液。
肺部主要檢查裏面是否含有煙塵異物,以及一些吸入性麻醉藥物,胃部和血液則是主要檢查是否含有口服或注射類的麻醉、劇毒藥物。
以第五正的個人猜測,他覺得犯罪集團既然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這麽一出,很明顯不可能直接殺死尹哲,然後再焚屍滅迹。
若是想要制造出尹哲因爲家庭原因而自殺的假象,那麽最多就是将其給迷暈,然後再殘忍的将其給燒死。
可麻醉性藥物,不管是吸入、吞服又或者是皮下注射,都會在尹哲的體内留下明顯的藥物痕迹,在當前強悍的法醫學科面前,這樣的做法等同于自我暴露。
面對這樣的困境,難道犯罪集團就算是頂着他殺的壓力,也要将尹哲給滅口嗎?
如此不顧一切的做法,和犯罪集團慣于隐藏自身的習性是完全不符的。
若事實真是如此,那麽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就說明在尹哲的身上,可能隐藏有一份直接關聯犯罪集團的線索。
爲了抹除掉這樣的線索,犯罪集團不惜頂着暴露自己的風險,也要将尹哲這個二類炮灰成員給抹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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