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幾步之内,第五正和壯碩老鄉之間的距離便已經縮短到可以短兵相接的地步,似有似無的,第五正能夠感知到一道一閃而逝的殺氣從對面壯碩的軀體之中迸射而出。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号,第五正将手中的塑料碗給端得更加的平穩,随時準備往壯碩老鄉的臉上招呼。
“老闆,給我來兩碗炸醬面,四個虎皮雞蛋,兩籠包子。”
可是令第五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面的那個壯碩身軀不僅沒有率先發動攻擊,還說出了一句令第五正萬沒能想到的台詞。
難道這個壯碩老鄉真的是來點餐的,由于某些極具個人原因的特殊因素,以至于他的行動軌迹顯得有些與衆不同嗎?
僅僅隻是一句話的功夫,一名嫌疑重重的危險分子,瞬間就變成了一名熱情好客的好老鄉,這樣的轉變,确實透露着十足的機巧。
面對這樣一名突然迷離起來的普通人,第五正覺得自己手中的塑料碗仿佛重逾千斤,也瞬間失去了它作爲先手攻擊的可能性。
若是第五正在大街上不明不白的攻擊了一名普通人,而且是下狠手攻擊人體弱點的那種,那麽之後第五正不管如何爲自己辯解,也不會得到市局高層的諒解。
甚至想得再嚴重一點,基于第五正過于敏感且嚴重的暴力傾向,市局的高層可能會斷定第五正的當前壓力過大,已經出現嚴重的應激焦慮反應。
這樣的狀況,需要及時的進行休假和适當的心理輔導,這種被迫休假的不利局面,也不是第五正此時所能承受得起的。
在這一瞬間,第五正仿佛徹底明白了犯罪集團追求低調隐匿的核心緣由,如此苦心孤詣的将自己給隐藏起來,讓自己成爲普通人的一份子,這樣的決策,确實有其精妙之處。
沒有絲毫的辦法,第五正也隻能在以鮮甜口爲主導的肉沫雞蛋羹裏面添加了一勺辣椒油,體現出了一種别樣的味覺愛好。
既然自己的懷疑目标裝起了普通人,那麽第五正也不介意也合理化自己的行爲動機,等待下一個比較合适的時機。
隻要面前的壯碩老鄉還沒有被犯罪集團所放棄,那麽他就不可能自己引爆炸彈同歸于盡,又或者被遠處監視的同伴給引爆炸彈炸死。
不管是爲了防止壯碩老鄉主動引爆炸彈同歸于盡,還是防止其被遠處監視的同伴給遙控炸死,第五正覺得自己也絕對不能表現出對于地上旅行包的興趣。
隻有裝作一切如常的與壯碩老鄉進行周旋,才可能最終認定這到底是不是一起蓄謀已久的爆炸謀殺事件。
加了一勺辣油的第五正并沒有返回原先的座位,而是就近選擇了一個座位重新坐好。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防止壯碩老鄉趁着他反身的空檔,快速離開,然後引爆炸彈。
隻有時刻監視着面前的壯碩老鄉,利用炸彈的殺傷範圍作爲應有的籌碼,以此來制衡面前的壯碩老鄉不敢輕舉妄動。
坐下之後的第五正,看似平常随意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對于後續上來的面條也表現出很濃厚的興趣,但是他的目光,根本就沒有離開慢他一步返回原位的壯碩老鄉。
這種默默對峙的舉動,也讓第五正感覺到有些犯難,早餐的時間十分的短暫,以兩位老鄉面前的食物數量來看,他們吃完的時間肯定比第五正慢,這也意味着第五正會率先離開這處攤點。
若是缺少了他第五正這個主要針對目标,那麽犯罪集團在公共場合憑白制造一起爆炸案,其意義就會顯得比較迷離。
一個以懲罰或淨化道德失衡人群的“超道德”群體,現如今卻當起了炸彈客,這種性質上的快速轉變,并不是一個龐大組織所能夠具備的。
就算犯罪首領想要達成這樣的目的,他也必須先在組織内部來一次大清洗,在犯罪集團已經受到警方威脅的情況下,現在又要内鬥,第五正覺得那名精明的犯罪首領絕對不可能這麽蠢。
既然如此,那麽在最初的刺殺失敗之後,犯罪集團是會灰溜溜的打道回府,還是會繼續采用其他的一些特殊手段,将他第五正在公衆場合給炸死呢?
這樣的疑慮,似乎已經變成了一道心魔,使得第五正變得有些過于敏感和患得患失。
這種在心理上的戰鬥博弈,難道就是白奇昨天在和他交鋒過後,專門針對他所設計的一套攻心手段嗎?
又或者,這種前期的攻心手段,不過就是爲了讓他第五正在風聲鶴唳的疑神疑鬼狀态之中徒勞空耗,以便爲之後的真正刺殺行動做好鋪墊嗎?
這種虛虛實實的進攻手段,這種仿佛陷入到被害妄想症之中的混沌局面,難道就是犯罪集團爲他第五正所量身打造的緻命困境嗎?
此時的第五正,還真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繼續瞟了一眼不遠處大口吃飯的老鄉二人組,其中壯碩老鄉的容貌特性已經被徹底印入到他的腦海之中。
就算第五正不能夠立即去跟蹤調查這個可疑的壯碩老鄉,在抵達市局之後,他也要将其肖像特征給繪制出來,并讓市局的專家去專門甄别他到底是誰。
匆匆的吃完最後一口面條,第五正這就準備打車離開這處已經變得不太對勁的早餐鋪子。
往前走出一段距離,來到大街邊沿,一輛出租車剛好從旁經過,第五正剛想要揮手将其給叫停,心中卻再次升起一種心悸的感覺。
這也太巧了!
在早點攤上各種可疑現象的刺激下,爲了防止針對他的公共爆炸案件看似随機的發生,第五正的本能反應就是改乘其他交通工具離開,其中最爲符合的,就是出租車。
由于第五正并無乘坐網約車的習慣,所以昨天在離開白雪店鋪的時候,他也是乘坐普通的出租車離開的。
在網約車平台的沖擊之下,傳統出租車的業務受到了很大的沖擊,想要在路上碰到一輛傳統出租車,所需要等待的時間還是比較長的。
可是第五正此時剛剛離開,一輛傳統出租車便從一兩百米外快速開了過來,這就顯得十分的巧合與奇怪。
若是稍微合理化一下,那麽極有可能是他昨天離開白雪店鋪時乘坐普通出租車的細節特性被犯罪集團所掌握了,所以他們今天便設計了這樣一出圈套,爲的就是想要讓他乘坐上這輛普通出租車。
考慮到在夢龍小區自殺的小主播,對于這種二類炮灰成員,你也不知道在犯罪集團之中到底擁有多少,或許這輛普通的出租車司機就是其中一員。
一旦第五正因爲謹慎的關系,卻因此而犯下重大失誤,讓自己在短時間之内進入到一個絕對密閉的空間之中,這等同于在危險時刻的自我囚禁。
若是犯罪集團在車内安裝催眠氣體噴射裝置,那麽第五正也會成爲人間蒸發失蹤案中的一名受害人。
若是犯罪集團在出租車内安裝炸藥,同樣以公共爆炸案件的邏輯去轉移警方的視線,那麽在上班途中被莫名炸死的第五正,也隻能說死得比較冤。
甚至想得再具體一點,犯罪集團直接遙控身爲二類炮灰成員的司機經過某處公共區域,車輛恰好被在這裏發生的公共爆炸案件所波及,第五正不幸死亡,這種巧合之中的巧合,那就更難說得清楚了。
畢竟是第五正自己上的出租車,出租車也是按照正常路徑前往的市局,隻是在經過的途中恰好有一起當量比較大的公共暴恐案件發生了,被波及的第五正最多就是死得比較巧合而已。
就算第五正對于案件的調查已經進入到某個關鍵節點之中,這一點讓市局和省廳的人都意識到第五正死亡的巧合性太過于明顯,這也需要他們能夠成功的破解第二起公共暴恐案件,以及第五正爲什麽要突然搭乘出租車上班這兩個關鍵疑點。
可以說,在這套連環計的迷惑之下,案件的後續接任者所需要面對的壓力,絕對比他第五正大得多。
腦海之中思緒萬千的第五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出租車快速離開,也并未有要揮手招停的意思。
在這個過程之中,也許是确有其事,也許是太過于在乎使然,第五正仿佛看到車内的司機于不經意之間在後視鏡之中看了他一眼。
感覺非常不妥的第五正也隻能尋求在l市的朋友幫忙,拿起手機給錢書豪錢大偵探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接送自己前往市局。
正在夢鄉之中破案的錢書豪迷迷糊糊的一聽這話,連忙從床上蹦起來,披上一件衣服便沖了出來,那叫一個風馳電掣。
放下電話的第五正,并未覺得自己已然絕對安全,畢竟犯罪集團就算數計不成,他的身後還跟着一位提着炸藥包的壯碩老鄉,想要讓他第五正莫名死掉,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