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的滑翔高度,看起來不像是從附近的高樓樓頂滑翔過來的,更像是通過無人機拉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後,才能夠抵達的滑翔軌迹。
可是,如此高的滑翔軌迹,就算鍾柳山抵近這片區域的速度确實很快,但他想要成功降落,其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可就太長了。
難道,這種高度的滑翔翼,僅僅隻是鍾柳山用于吸引警方注意力的無人機遙控飛機嗎?
心中念頭連閃的第五正,正在拼命合理化這種略顯不合理的突襲局面。
正在第五正疑惑之間,空中的滑翔翼翅膀微微傾斜,一道漂亮的下滑型弧線便穩穩的出現在夜色的半空之中。
就這種極其漂亮且優雅的操控感,你真的很難去否認這不是有人在操控。
隻恨現場沒有任何的望遠設備,沒有任何的高空光源,隻能憑借着城市地面的幾許微光,模模糊糊的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按照這個勢頭,幾秒鍾之後鍾柳山就會一頭栽倒在硬質的水泥地面之上,這種仿佛是在送死一般的舉動,看得第五正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滑翔翼有什麽質量問題。
按照一般的滑翔降落邏輯,想要在落地的一瞬間保持一個較低的速度,必須要盡可能的延長降落的時間,讓飛行器每一次的下降幅度都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
如果降落的區域有限,那麽采用螺旋式的降落模式盤旋着下降,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可此時的鍾柳山就像是瘋了一般,一個大傾角就紮了下來,這根本就不像是在降落,而是在進行死亡沖撞。
再說了,就這種高速飛行目标,鍾柳山就算知道兩位法官現在的具體位置,他也很難讓滑翔翼保持較好的精度直接命中目标。
就在第五正滿腹疑惑的當口,俯沖向下的滑翔翼突然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拉升動作!
大仰角拉升,這對于結構簡單、飛行面料單薄的滑翔翼來說,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高速俯沖狀态下的狂躁氣流極其容易讓整個滑翔翼瞬間解-體!
難道,鍾柳山的這架滑翔傘是特别定制的,能夠承受這種極限的拉升仰角嗎?
就在這個疑惑的當口,第五正似乎看到一道黑光從滑翔翼之中分離了出來!
有什麽東西掉出來了!
難道是由于鍾柳山的操作幅度太大,導緻控制機身重心的滑翔吊帶最終繃斷,以至于應力瞬間失衡的鍾柳山徹底墜機了嗎?!
如果是這種搞笑的局面,那麽鍾柳山這個極限運動高手死得可謂是太冤了。
要知道,像這種精準的複仇計劃,鍾柳山之前在學習滑翔翼的過程之中必然反複操練過。
可意外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準呢?
訓練一百次沒事,臨場出現了狀況,那麽之前的完美訓練過程也沒有任何的參考意義。
感覺看了一場尬演大戲的第五正剛想着怎麽給鍾柳山收屍,他又敏銳的發覺到剛剛掉出來的那個人影似乎有些不對勁,其飛行軌迹和自由落體相差太大!
剛一察覺到這一點,第五正立馬便意識到鍾柳山的刺殺計劃依舊在穩步推進之中。
鍾柳山不是墜機了,他是主動舍棄了滑翔翼,将最後一段路程的穿越設備變更爲了可操控性更爲精細的滑翔服!
也就是說,在給自己裝備了大量的極限裝備之後,鍾柳山最終的落點一定不可能是職工宿舍的樓頂,而應該會是最适合鍾柳山迫降的某個具體樓層。
如果鍾柳山在高空之中還順帶着觀察了一下樓層之中的具體反應,那麽他應該會更爲精準的降落在兩位法官所在的樓層之中。
爲了完成這種更爲精準且平緩的降落方式,滑翔服之中所自帶的降落傘将會起到最終的緩沖和方位校正的作用!
“所有人向兩位法官所在的樓層聚集,不論聲音大小,以最快的速度支援過去!”
感覺自己完全小瞧了鍾柳山的極限運動能力,第五正在這最後的緩沖時間之内下達了一個不顧一切的命令。
以鍾柳山如此強悍的極限運動能力,第五正也已經不敢設想當他開始逃跑的時候,又會展現出怎樣的優秀潛質。
要知道,鍾柳山可是被無人機陣列送上的高空,身上的各種極限裝備更是層出不窮,你說他會在最後逃跑階段突然掏出一套噴氣式飛行服出來,那似乎也沒有什麽好驚奇的。
今晚的驚喜确實太多了,第五正可不想見到鍾柳山真的能夠在警方的重重包圍之中從容來去。
在第五正的命令之下,包圍着整棟職工宿舍的所有警方力量全部現身,處于最外圍的開始積極的收縮防禦圈,處于内層的則全都向着兩位法官所在的樓層瘋狂聚集。
賊從天上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強悍的對手,他們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出來。
幾秒鍾的時間轉瞬即逝,大部分的警察在爬樓的狀态确實也上下不了幾層,遠遠沒有穿着滑翔服高速俯沖下來的鍾柳山來得快速。
“嘭!”
随着一聲清脆的開傘聲的響起,剛剛還如流星一般墜落的鍾柳山在空中瞬間清晰起來。
穿着滑翔服的他看不出具體的身段,看起來就很貴的全覆黑色頭盔更是泛着冰冷的反光,控制着滑翔傘輕松的打了一個彎,鍾柳山的整個人便全都落入到兩位法官所在的樓層之中。
滑翔傘繼續無力的往樓下落去,用匕首熟練割破腋下膜翼的鍾柳山将手往身後一抹,匕首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的将所有牽引繩索給割斷,徹底失去束縛的鍾柳山又是嘩嘩兩道,将身上剩餘的膜翼全都割破。
重新獲得完整運動能力的鍾柳山又将妨礙視野的頭盔給摘了下來,放在一個進退自如的窗口位置。
隻是側耳聽了一下樓道上下的淩亂腳步聲,滿臉冷峻之色的鍾柳山異常從容的從腰間取下兩枚自制的土制炸彈,在點開上面的滴答計時開關之後,往樓道的上下兩層分别丢出一顆。
樓上的落點低,清晰的電子滴答聲依舊如魔音在耳,樓下的炸彈則是順着樓道漸行漸遠,最終在一片驚呼的警告聲中堪堪停住下落的趨勢。
“有炸彈!”
“有炸彈!”
随着樓下人員的驚呼出聲,正從樓上往下趕的便衣警察們也察覺到了樓道之内的變化,那種預示着危險的滴答聲,讓他們完全猜不透這枚炸彈到底會在什麽時間節點發生爆炸。
剛剛抵達被圍剿的漩渦之中,僅憑兩顆不計時隻鳴叫的自制炸彈,鍾柳山便成功的阻攔了樓上樓下十幾名便衣警察的圍攻之勢。
在炸彈的隔離之下,如今這一整個樓層就隻剩下鍾柳山和那兩名瑟瑟發抖的法官,以及一層薄到可能挨不了一腳的木闆門。
繼續往既定房間裏面前進的鍾柳山,聽聞到身後的雜亂腳步聲徹底終止,這種戛然而止的寂靜讓他感到十分的滿意。
這種外力迫使下的安靜局面,更是使得整棟職工宿舍安靜得略顯詭異。
此時似乎隻剩下鍾柳山的腳步聲在不緊不慢的響起,略顯悠閑随意的檢查着每一處的窗口。
這種舉動似乎預示着鍾柳山并不清楚兩位法官所在的具體房間,又或者,僅僅隻是因爲鍾柳山行爲謹慎,正在逐一确認這些宿舍之中是否隐藏有其他的警方人員。
不管鍾柳山出于怎樣的緣由,這種在強敵環伺的氛圍之下散漫踱步的感覺,都給人以一種不真實的觀感。
你或許認爲這是因爲鍾柳山擁有一顆十足的大心髒;
你也可以認爲鍾柳山此舉僅僅隻是因爲對警方的圍剿不屑一顧;
又或者,你也可以認爲,在鍾柳山的整體規劃之中,就算他再怎麽怠慢寶貴的刺殺時間,也不會影響到他後續逃離計劃的成功率。
在樓下看着鍾柳山此種詭異舉動的第五正,則深信的是第三種可能性。
以鍾柳山的個性來說,今晚能不能夠殺掉兩位法官,其實根本就不重要,畢竟距離皮俊被釋放還有二三十個小時,提前讓兩位包庇犯罪的法官體驗一下他當初所體驗過的絕望心境,這對于鍾柳山來說,也算是一種難得的享受過程。
也就是說,在今晚的刺殺計劃之中,就算鍾柳山大費周章的演了這麽一出大戲,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過刺殺的成功率到底會有多少。
反正,隻要能夠成功的來,成功的離開,那麽鍾柳山的複仇計劃便依舊算是順風順水。
如果鍾柳山此行的重點是離開,那麽他會從樓下離開,還是從樓上離開呢?
要知道,雖然陸路離開是此時鍾柳山最有可能離開的一種方式,但一如第五正之前所設想的那樣,誰也不知道鍾柳山隐藏的底牌到底有多少,他從空中離開的可能性其實并不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