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第五正這種急于接觸皮俊的舉動,諸寒也并未予以任何的制止或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各司其職才是最佳的一種選擇。
在其前往E市監獄的過程之中,第五正對于這條通往市外偏遠區域的道路也進行了一定的觀察。
總的來看,這就是一條最爲普通不過的縣道,很多地方都和村鎮裏面的水泥路甚至是石子路便道相連通,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這條道路之上的任何地方突然沖出來一輛面包車,都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相較于連接E、L兩市的省道,這四周的環境似乎更加适合爆炸刺殺。
換個角度去考慮,如果皮俊并不是犯罪集團的二類炮灰成員,鍾柳山也真的是神秘第五人,那麽能夠将第五正和皮俊一箭雙雕的暗殺時機,就是乘着第五正接走皮俊的空檔,在這條雙行道的縣道上面進行汽車炸彈襲擊。
面對這樣的可能性,第五正的腦海之中也在思慮着相應的破局計劃,例如說利用無人機預先占據空中視野優勢,若是發現有可疑車輛接近的趨勢,那麽完全可以做到提前對其進行攔截。
隻要車上有疑似爆炸物,那麽便可以對車輛司機進行扣押。
再者,鍾柳山的個人肖像信息已經成爲公開信息,在占據空中視野優勢的大前提之下,隻要他敢露面,甚至是将自己給捂得嚴嚴實實,都能夠通過這種特異性将其給攔截抓獲。
一如之前對于鍾柳山預告殺人舉動的分析,提前暴露自己的個人信息,以及所想要謀殺的對象,那麽這種預告殺人除了能夠體現自己狂妄的一面以外,更像是一種自投羅網的表演。
所以,除非鍾柳山預先在道路兩旁埋設大量烈性炸藥,那麽在有空中視野優勢的大前提之下,鍾柳山根本就無法接近第五正所在車輛分毫。
綜上所述,這條車流量稀少且四通八達的縣道,看似比之前的省道要更加容易執行汽車炸彈襲擊,但隻要第五正做出應有的防禦,依舊能夠做到利用皮俊來釣魚鍾柳山。
對于這些危險地段的整體評估,使得時間過得更快,幾乎沒怎麽感覺到時間流逝,第五正便已經抵達了E市監獄。
在亮明了身份之後,第五正很快以探監的身份會見了皮俊。
皮俊因爲強奸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期間表現良好獲得了一定程度的減刑,但十多年的監獄生活依舊讓其與社會徹底脫節。
快要被釋放的亢奮感,使得皮俊在會見第五正的過程之中顯得有些神采飛揚,對于第五正這個陌生的探監人員,他在用面部微表情略表疑惑的同時,基本沒有其他抗拒情緒出現。
由于監獄之中教育改造的影響,皮俊的身體坐得很直,也沒有要率先開口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主動聽聽第五正這個陌生人的來意到底是什麽。
“你就是皮俊,強奸導緻受害人抑郁自殺,卻隻被判處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被害人的家屬對你恨之入骨,這一點你應該非常清楚吧。”
雖然皮俊給第五正的第一印象并不像是一名有着狂熱信仰的犯罪成員,但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像魏陽這樣的影帝呢?
基本的試探還是要有的,最爲慣常的刺激舉動,就是果斷且直接的揭露皮俊的過往傷疤,特别是在這種即将被釋放的當口。
“我當你是誰呢,說這些有意思嗎?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受到了法律的懲罰,從後天開始,我便會成爲一名普通的合法公民。”
被一下刺中痛點,皮俊的神情顯得十分的激動,但由于長期被管教的緣故,語氣顯得十分的克制,并未有要崩潰或者是表現出什麽暴力傾向。
“看得出來,被剝奪了十幾年的自由,你對于自由的渴望非常之強烈,你似乎也做好了重新做人的準備。
接下來的這番話,以一名警察的身份說出來可能不會太好,但想來這樣的現狀,也是你後天出獄之後,所必須要面對的真實社會環境。
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服刑完畢,你身上強奸犯的标簽是摘不掉的,更何況你的這種強奸舉動還導緻了被害人自殺,在傳統道德觀之中,你這種人就是罪加一等,人憎鬼厭。
案底會在你的個人檔案之中終身存在,你強奸犯的固有印象,也會在其他人的眼神之中永遠存在。
這就是犯罪的代價,也是你對于自己社會信譽肆意透支的一種代價。
在沒有犯罪之前,你身上的這種社會信譽或許真的可與可無,但事實往往都是如此,隻有當真正失去某樣東西之後,人們才會對其感到可貴。
将來你回歸于社會之上,你将會更加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沉重分量。”
在繼續試探皮俊的過程之中,第五正利用自己的話術給其施加了一道非常沉重的心理壓力。
如果皮俊是犯罪集團的二類炮灰成員,那麽對于重新融入社會基本無感的他,自然不會在乎這種可有可無的心理壓力,就算他想要掩飾自己心中的這種無感情緒,就憑他的演藝天賦,确實夠嗆。
從皮俊此時由内而外散發而出的焦慮之感,使得第五正願意去相信他确實僅僅隻是一名普通的服刑人員。
确實普通得有些過分,就這種本能到極限的反應,連給魏陽這種影帝提鞋都不配,那就更别說相較于擅長于下毒暗殺的平俊凡、沉穩内斂滿腹經典的馬希水等人。
想想也是,一個能夠被生理欲望支配到喪失理智的存在,又能夠城府陰險到哪裏去呢?
可是,若這個皮俊不是犯罪集團的二類炮灰成員,那麽這就說明那個自我暴露的鍾柳山是犯罪集團的一員。
如此一來,第五正之前所設想的那招極緻隐匿的暗棋,或許就不存在了。
既然這種推理不存在,那麽問題又回到當初那個最爲棘手問題——-犯罪集團讓鍾柳山下出這招臭棋,這種極緻違和的臭棋,其核心目的,到底又會是什麽呢?
心中雖然已然是驚濤駭浪的一片,但既然已經身處于E市之中,當前所面臨的整體狀況,隻有來自于鍾柳山的外部威脅,那麽也隻能在這種一片混沌的整體大環境之中走一步看一步,将随機應變給發揮到最高境界。
難!
确實太難了!
“我都已經說過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果我真的罪孽深重,我願意到社會上去繼續贖罪償還。”
沉默良久,情緒陷入到極端消極狀态之中的皮俊,其臉上之前輕松寫意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淚眼朦胧的憋屈之感。
很明顯,皮俊曾經确實犯下了大錯,但這種錯誤應該出于一種懵懂的沖動和瞬間的理智喪失。
食色性也,青春期正是體内荷爾蒙最爲兇猛的時期,也是一具純白軀體對這種激素反應最爲強烈的時期,對于性的渴望若是不加理性遏制,那麽縱欲便會成爲一種常态。
身體本就是懵懂躁動的一片,那就更别說這具饑渴軀體的身側還與一具更爲美好的軀體。
面對這種仿佛透露着清新香味的肉體,外加上彼此之間莺莺燕燕的親昵互動,這種幾乎無限躁動的欲望最終會突破阈值,繁衍的欲望壓倒了一切理智,似乎也隻是一種時間上的必然。
這種被欲望所充斥的身體,這具完全喪失理智的瘋狂軀體,便會将人類最爲本真的獸欲和暴力傾向瞬間展現得淋漓盡緻。
直到這具發洩完畢的軀體進入到賢者時間,重新回歸理智的青年才會對自己剛剛所犯下的錯誤感到害怕。
有的人會因爲這種害怕而立即遠遁;有的人則會試圖通過各種謊言将其給敷衍過去;有的人則會因爲害怕受到懲罰而殺人抛屍。
這就是各種形形色色強奸案的本質,也是人類不可能被改變的繁衍欲望極端上演的一種結果。
都說人類從曆史之中唯一學會的,就是什麽都沒有學會,其實人類每時每刻都在進步。
不變的,隻是内心之中的欲望,進步的,僅僅是想要利用更爲完美的技術和制度去滿足自己内心的這種欲望罷了。
因爲欲望永存,所以興衰不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輪回,但也不過就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貧窮和逆境使人清醒,人們便會奮發圖強的開始艱難創業,可一旦事業有成,便開始飽暖思淫-欲,開始放縱自己内心之中暫時休眠的各種生物孽根性。
有的人家底厚、能力強,正值當打之年,便可以多敗幾年,有的人酒色傷身,瞬間就是飛灰湮滅,所以便有了富不過三代的流言。
真正想要富過三代爲貴的,說技巧也有技巧,說沒技巧,也确實沒什麽技巧。
一切的一切,唯有自律二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