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重新回過神來的第五正,複看那個被白奇給逼迫得舉步維艱的自己,不由得感覺到有些好笑。
攻心,攻心,說白了,最終落到實處的,還是人類生物本性和意識形态的一種綜合較量。
人的意識形态雖然可以淩駕于人的生物本性之上,但不可否認的是,人既然是生物,那麽就算你再怎麽了解自己的生物本性,在日常的生活之中,還是要被自己的這種生物本性所驅使。
不能因爲你明白肚子餓的根本原因是血糖不足,你就不去吃飯,反而去醫院裏面吊葡萄糖。
食色性也,人類身爲物質生物,最爲本質的兩種欲望就是生存和繁衍,在日常的平凡生活之中,人也會無限的遷就自己的這兩種生物本能。
有遷就便會有懈怠,有懈怠便會被乘虛而入。
就算第五正明知道不能被自己與白雪的情感所左右,但在被白奇給無情攻心的過程之中,由于生物本性的影響,第五正還是會在潛移默化之中因爲顧及白雪而中了白奇的攻心套路。
也正是因爲在乎白雪,所以才會在與白奇的不斷博弈之中,生出了必須要勝利,且永遠都輸不起的妄念。
也正是因爲這種想要必勝的妄念,再加上白奇整體計謀的強悍,以及時間的緊迫性,導緻第五正的心态被逼入到幾近崩潰的地步。
若不是因爲第五正在意識形态上,在思想見地上确實技高一籌,也确實更爲的堅定和執着,這才堪堪在這陣狂濤怒浪之中穩住了陣腳。
如若不然,要是第五正的整體素養稍微欠缺了那麽一丢丢,或許陷入到崩潰狀态的第五正,要麽選擇和白奇同歸于盡,要麽選擇屈從于白奇的淫威,徹底放棄自己的信仰和意識形态。
感覺自己在深淵旁邊走了一遭的第五正,默默感受了一番後背冰涼的冷汗,深深爲自己的幸運感到慶幸。
人生在世,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行差踏錯而走向最終的失敗,每一次抉擇的勝利,确實都是一種幸運。
因爲第五正自己也不确信,若是時間回溯到剛剛的那幾分鍾,他還有沒有相同的把握能夠再次走出這個思維困境,重新歸于最爲清明的思想狀态。
未來可以展望,也隻能展望;過去可以假設,卻一點都不容假設。
已經成功走過這段艱難路程的第五正,并不願多想剛剛所經曆的驚險局面,未來依舊任重而道遠,哪有時間繼續在這裏一驚一乍的回味過去?
思維再次返回到犯罪集團的三次信息傳遞過程,若是這個過程确實是天衣無縫的,确實讓第五正光是通過理論上的推理無法找到任何突破的可能性,那麽這種近乎于絕境的現狀,絕對是白奇故意爲之的一種既定結果。
也就是說,白奇在進行這三次信息傳遞之前,就已經站在警方的整體視角,甚至是細緻到第五正的個人視角,對這三次信息傳遞過程進行了全面的查漏審視。
正是因爲這種反複的審視,這種長久的執着規劃,才使得神秘第五人在傳遞信息的過程之中,會顯得這麽的完美,如此的難以被攻克。
白奇也正是想要利用這種近乎于完美的犯罪,以此來明确的告知第五正,你的想法就是幼稚的,你的想法就是缺乏應有教訓的。
白奇此時的這種挑釁舉動,更像是因爲第五正曾經的意識形态堅持徹底的冒犯到了白奇,以至于白奇這個強悍的存在,便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第五正證明,第五正的價值理論是有多麽的幼稚。
一如之前所分析的那樣,犯罪集團這種義無反顧的瘋狂進攻,這種處處都透露着同歸于盡瘋狂之感的意識形态,隻會愈發的讓第五正在這種令人窒息的連環攻勢之中,産生更多的心理壓力。
以第五正之前的狼狽狀态來看,白起的這套組合拳确實非常的淩厲,所得到的效果也非常的良好,若不是第五正意志堅定,且自身運氣确實比較好,還真就要被白奇給最終得逞了。
基于這三次信息傳遞的嚴謹性,似乎若是糾纏止步于此,便會持續性的落入到白奇所精心布置的心理陷阱之中。
一如第五正之前所預想的那樣,隻有跳脫出了由白奇所創造出來的這種攻心大勢,讓自己的視界高于白奇,才有可能在後面的較量過程之中反敗爲勝。
這種想法确實很好,說起來也非常的有道理,甚至還帶有幾分哲學的味道在裏面。
但有些事情,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第五正知道必須要盡快的跳脫出由白奇所設定出來的這層思想禁區,但如何從這個思想禁區之中跳脫出來,又應該采用怎樣的一種心态去應對白奇,在具體的實操過程之中又應該采用怎樣的手段去化解白奇的整體攻勢,這就是一個非常燒腦的系統性問題。
一如白奇對于第五正的攻勢是一個井然有序的整體一般,若是第五正在接下來的回擊過程之中依舊隻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胡亂回擊,那麽這種被白奇的攻勢給牽着鼻子走的狀态,也依舊證明第五正仍然處于白奇的攻心大勢之中。
更爲關鍵的是,第五正從最基本的攻防屬性上來說,就是一個被動的防守者,是必須要依靠白奇的攻勢方向來選定防守方向的被動防守者。
外加上犯罪集團整體的隐匿屬性,以及白奇當前狀況下清白無垢的背景信息,警方也确實找不到任何可以行之有效的進攻方向,去對犯罪集團進行系統性的攻伐。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由于犯罪集團的整體隐匿策略,以及既定法律法規對于每一名公民自身權利的基本保障,先手進攻的優勢,似乎永遠都掌握在犯罪集團的手中。
就算在過去的局勢之中,第五正看似能夠不斷的主動接觸白奇,不斷的主動攻擊平俊凡和馬希水,這種能夠主動進攻的有利局勢,也完全歸功于白奇的主動暴露。
也就是說,白奇能夠通過主動的暴露來調動警方的攻擊方向,但警方在整體趨勢之上卻依舊處于被動防守的狀态之中。
這種被動不利的局面,與警方的存在機制相關,這種機制上的束縛性,也是犯罪集團濫用私刑的一種借口。
雖然第五正正在頑強的重新梳理當前的思路,但思來想去,他的思路又再次回到曾經的原點。
這種周而複始的感覺,更讓第五正覺得白奇的這種攻心大勢難以被輕易的克服,那就更别說想要輕易的跳脫出這種思維限制,重新站在一個居高臨下的角度來審視白奇了。
想想也是,犯罪集團當前一種出現了三路攻勢,除了那路暗棋第五正沒有正式接觸以外,一招充當标靶的明棋,一招連環攻心的信息傳遞,第五正都已經完整的體驗了一遍。
若是繼續局限于犯罪集團的這種攻擊路數,繼續執着于被動通過犯罪集團的攻擊路數來找到擊破犯罪集團的可能性,這種尋求突破的方法,确實有種緣木求魚的感覺。
那麽,舍棄犯罪集團的這三路攻勢,又應該怎樣去尋求與犯罪集團之間的正面對決呢?
要知道,犯罪集團的已知兵力,全都被白奇部署在三路攻勢之上,若是脫離了這既定的三路攻勢,那麽似乎就隻能去找尋一個仿佛虛無缥缈一般的進攻目标了。
換句話說,若是不攻擊犯罪集團的實體,那麽就隻能攻擊犯罪集團這個組織形态目标。
可是身在物質世界,不去攻擊一個組織的實體部分,卻妄圖去攻擊其虛拟的精神部分,這種顯得有些離經叛道的舉動,真的能夠被落到實處嗎?
話說,這種被上升到精神層面,上升到意識層面的攻擊方式,真的能夠對犯罪集團形成某種既定的殺傷嗎?
思慮到這種層次的攻擊方式,第五正不由得也是一愣。
這種略顯異想天開的攻擊方式,到底是一種柳暗花明的窮途希望,還僅僅隻會因爲被犯罪集團給逼到絕處,所臆想出來的一種自我安慰呢?
思維停留在這一刻的第五正,竟然開始認真的反思起這個略顯意識形态的問題。
十幾秒鍾之後,第五正直接将這個問題給放棄,重新回歸于之前的思路之中。
不管是突然冒出來的希望之路也好,還僅僅隻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臆想也罷,這條似乎從來都沒有被走過的路,還得親自走過之後才知道效果如何。
謹慎和優柔寡斷,有一定的區别,但在一些極端情況之下,這兩者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别。
陷入困境之中的第五正,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次冒險,就算真的錯了,也得大大方方的去承認,時間也不會給你任何後悔的機會。
畏懼結果,便是對當前過程的最大辜負,剛剛才重新領悟這個道理的第五正,沒道理還會繼續困頓在這種不太重要的思辨猶疑之中。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踏入這片未知之地,那麽到底應該對犯罪集團采取怎樣的意識形态攻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