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要求全眼前所見到的一切,基于當前稀少的有效線索,基于這種仿佛迷宮一般的出招路數,想要将其給分析清楚,成功的找到裏面的聯動核心到底是什麽,卻又不是一朝一夕之間能夠成功達成的。
難道,白奇用來應對聰明人的最終殺招,就是以亂打亂,通過無序的攻擊節奏,産生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最終效果嗎?
難道,困住他第五正的,是因爲面前的這幅迷局,其本身就是一道沒有任何答案的謎題嗎?
腦海之中突然蹦出這種念頭,第五正也不由得歎氣輕笑一聲,就算這是白奇所打出的一套亂拳,那又能怎樣,亂拳就不是拳了嗎?
亂拳,它就打不死人嗎?
如果它真的是一套亂拳,那麽它也是一套複雜至極的亂拳,第五正若是想要全面跟進的話,其所要付出的勞動成本,必然會呈現指數級的攀升。
這就像是一套複雜至極的密碼系統,白奇能夠通過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第五正卻隻能望洋興歎,糾結于它的複雜和難解。
就拿筆記本信息傳遞事件來說,僅僅隻是通過兩次的信息傳遞,白奇就已經讓第三次的信息傳遞行爲變成了一種随機事件,第五正若是想要成功的堵住神秘第五人,要麽碰運氣,要麽就得大量的異地調兵。
可若是整個L市變成爲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森嚴局面,白奇還會讓神秘第五人出來送信息嗎?
若是白奇直接轉變信息的傳遞地點,将其設定爲L市的外圍鄉鎮派出所呢?難道第五正也得調集全省的兵力過來嗎?
那麽以此類推,要是白奇将信息的傳遞地點定位在全省乃至全國呢?
這種光是想想就知道必然無解的可能性,似乎也在無聲的訴說着這條路破案途徑的艱辛。
可是,若是就此放縱白奇的攻擊舉動,這又是萬萬不能的!
如果按照白奇的攻擊節奏繼續走下去,第五正覺得白奇一定能夠通過不斷積累當前局勢之下的各種小優勢,最終讓勝利的天平傾斜向白奇一方。
這并不是一種杞人憂天的患得患失,以白奇的能力,他絕對能夠讓場中的局勢走向他所想要的那個階段。
似乎,想要破解白奇的攻勢,就隻能強行的擺脫白奇的進攻節奏,如此才可能在一片混亂的局勢之中找到一絲破局的希望。
可是,到底應該怎樣主動去打亂白奇的進攻節奏呢?
要知道,現在可是白奇在主動進攻,整個警方都隻能處于被動防守的狀态之中。
更何況,白奇還将真正能夠發起進攻的力量全都隐藏于暗處,第五正也無法自主尋找白奇的主力,以期進行一場生死對決。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算白奇安排了一手明棋,讓第五正憑白獲知了兩名犯罪集團成員的個人信息,但這也隻是讓第五正少走了一段路而已。
在犯罪集團出色的人際關系切割手法之下,此時的平俊凡和馬希水就是一對來到L市開小餐館的普通小商販,和L市其他的外來人口并沒有任何的本質區别。
一如之前的攻心試探結果一樣,白奇既然敢于将平俊凡和馬希水這兩枚棋子擺在明處,任憑第五正後續猛烈攻擊的襲擾,自然是有其底氣在的。
當前的事實也證明,馬希水在短期内确實有能力抗住來自于第五正的心理壓迫攻擊。
可以說,白奇所設定的這手明棋,就像是一個供第五正發洩心中怒氣和多餘精力的肉盾标靶,其作用就是爲了能夠明确牽制第五正的攻擊方向和大部分的精力。
畢竟,若是沒有平俊凡和馬希水這手明棋來主動吸引警方的火力,那麽警方在被白奇的暗棋逼急了的情況下,會幹出一些什麽預想不到的事情出來,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又會激發出怎樣的連帶效應,這是誰都無法預知的。
整體感覺上,平俊凡和馬希水所構成的這招明棋,就像是一道枷鎖一般,不僅鎖住了警方的大部分注意力,更是将警方于絕境中創造奇迹的可能性也給一同鎖住了。
這,難道就是白奇這手明棋的真正用意所在嗎?
通過這種思路去反推的話,似乎想要破除白奇所構思出來的這套組合拳,隻能先無視平俊凡和馬希水這對标靶肉盾,将被解放出來的注意力給重新放到其他方向上面去。
可是,一旦跳脫出這種既定的攻防節奏,第五正的心頭就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因爲他确實不知道在一片虛無之中,到底應該如何去發洩這突然多出來的過剩精力。
畢竟,在之前的推論過程之中,第五正可是明确的得知,白奇傳遞第三次消息的手法,可能已經超出警方當前所能守護的範圍,幾乎可能發生在任何一處地方。
面對這種近乎于無解的局面,面對這種有力而無處使的感覺,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本能推動之下,這股剛剛被釋放而出的精力,又要再度去尋找白奇所設定的那處明棋标靶。
對于這種人類本性之中所暴露出來的逃避特性和畏難特性,第五正非常清晰的明白,能夠設定出這種極端心理抉擇棋局的人,也隻能是白奇。
面對這種近乎于絕對精妙的心理陷阱,第五正也再次認證了白奇攻擊手法的真實性。
所謂明暗結合,三方聯動,這樣的計謀形式,确實是真切存在的。
面對白奇所精心謀劃的這盤棋局,難道就隻能在白奇所圈畫而出的既定軌迹裏面,一條道走到黑嗎?
要知道,在這盤仿佛被操控了一般的棋局之中,最終的勝率,可是白奇占據絕對大概率的。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主動跳出白奇的攻擊節奏,雖然會變得千難萬難,但繼續留在白奇的攻擊節奏之中,那就是溫水煮青蛙的慢性死亡。
必須要克服本能的限制,試圖跳出既定規劃的限制,重新回歸于一片未知的混沌和艱難險阻之中嗎?
路,隻能由自己走,成功的路,更是隻能由自己去親自抉擇嗎?
思慮到這裏,第五正緩緩的收起緊繃的身體,慢慢的依靠在椅背之上,默默的盯着天花闆,靜靜的開始思考這一問題。
一邊是漫無目的的迷惘局面,一邊是被規劃好的既定棋局,那一邊似乎都不能走,那一邊又似乎都能走。
未來的路,終究還是得依靠自己去拼搏,若是從這個角度去看的話,這兩條路似乎并無任何的本質區别。
可以說,不管是放棄對于明棋的攻勢,還是繼續揪着這招明棋進行持續性輸出,其實在當前這個晦暗不明的局勢之中,似乎并無任何的本質區别。
既然如此,那麽似乎就不應該有所刻意抉擇,一切随心随性,順着當前的局勢特性,按照自己心中最想走的方向去走,奮盡全力的與白奇拼出一個最終的勝負,這才是最爲直接的一種制勝方式。
可是,轉念又一想,此時的白奇,所采取的攻擊态勢,并不是一種公平的單挑對決。
白奇手中是有人質的,白雪。
若是第五正不在乎白雪,那麽白奇的這種攻心舉動似乎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是,在白雪這種真摯情感的烘托之下,第五正又怎能不去在乎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在第五正和白雪之間,也并未摻雜有任何的現實利益在裏面,不過就是出于一種最爲純粹的相互吸引罷了。
就算,退一萬步說,白雪僅僅隻是第五正的一名普通朋友,如今白奇要将白雪給架在沖鋒的戰車上向第五正撞來,那麽,第五正就能夠無情的将其給無視掉嗎?
就算在第五正之前的論斷之中,覺得不能夠因爲白奇手中的人質而畏懼犯罪集團,對犯罪集團采取懷柔的政策。
但,不畏懼是不畏懼,不在乎是不在乎。
不畏懼,是明知會有犧牲,但依舊敢于同罪惡勢力做鬥争;
不在乎,則是漠視其他人的犧牲,甚至是默許罪惡勢力的殺戮。
如果第五正是那種不在乎的存在,那麽當初白奇在招募第五正的時候,第五正就不會拒絕得那麽的幹脆。
畢竟,白奇就是那種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漠視其他人的生命,縱容自己殺戮欲望的存在。
于公于私,這都是不能輕易妥協的事情,也是不能夠輕易将其給完全忽視的事情。
人質,确實不能因爲他的存在而放棄抵抗,完全淪爲陰謀者的盤中魚肉,任其宰割,但在奮起反抗的過程之中,對于人質安全的必要考慮,也是必需的,是不應該被輕易忽視掉的。
更何況,白奇對于人質的選取,也必然是精心設計過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第五正難以輕易抉擇。
不管這種抉擇的過程是來自于白雪本身,還是這個人質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