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知道月傾歡心中纏有千千結。
唯有禦千澈方能親手解開。
她隻不過勸幾句話,讓小姐沒那麽難受罷了。
月傾歡淡淡一笑,“芙蓉,你不必再這麽顧慮我的感受,我早就看開了。”
現在的禦千澈,在對她說話的時候,隻會自稱‘本王’。
她曾記得,無論是慕容哥哥,還是戴着可怕面具的容王殿下,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是自稱‘我’。
從一開始,她在慕容哥哥心裏就是特殊的。
在此時的禦千澈心裏,卻不是。
又何苦再自欺欺人。
“小姐……那,明天我再來給您打點行李。”
芙蓉讪讪說完,輕歎一口氣,便離開了房間。
夜幕降臨。
月傾歡倚在窗台上。
琉璃燈慢慢旋轉,銀河般的流光華彩灑滿整個夕霧閣。
在很久以前,禦千澈送給月傾歡的明月琉璃燈被黎初瑤故意打碎以後,他找不到第二盞,便親手給月傾歡做了一個。
比起世間僅有一盞的明月琉璃燈,這一盞自然是沒有那麽漂亮了,但月傾歡卻愛極了它溫暖的光芒。
曾經理所當然的點滴小事,如今看來,原來都是奢侈。
……
“你今晚還是不睡?”
低沉好聽的聲音,在月傾歡身後響起。
月傾歡回眸。
禦千澈靜靜站在她眼前,柔柔月光灑在他俊美的臉龐上,一如以往的每個月夜,他在桃花林裏教她武功,聽她念叨着哪家零食好吃的廢話。
“你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了罷?這樣下去,在抵達邊境之前,你的身體就會撐不住而倒下,本王可不想帶着一個累贅……”
“等等。”
月傾歡忽然打斷了禦千澈的話頭。
禦千澈挑眉,“怎麽。”
月傾歡從窗台輕輕躍下,翻箱倒櫃,找出了禦千澈曾戴過的銀色面具。
自從禦千澈以真面目示人以後,他的面具倒是被月傾歡收藏起來了。
月傾歡來到禦千澈跟前,踮起腳,給他戴上了這張面具。
禦千澈:“……”
月傾歡松了手,腳跟落地,怔怔的看着他。
“人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
禦千澈輕聲道,摘下了面具。
月傾歡愣了半晌,喃喃道:“你說的對……”
“快睡吧。”
禦千澈淡淡說着,随手把銀質面具放到一邊。
月傾歡斂眸,重新回到窗邊,“隻有對明天抱有期盼和希望的人,才能享受好夢。”
“我已經失去了兩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明天對我而言,也隻不過是新一輪的折磨罷了。”
禦千澈默然片刻,道,“永安王尚未有确切的死訊,本王……也還在你身邊。”
“你不是他。”
月傾歡背對着禦千澈,清清冷冷道。
愛她,護她如命的禦千澈,早已消失在那片桃花林中。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過得許久,禦千澈才說出這一句話。
随後,轉身走出夕霧閣。
……
即日,攝政王親征。
神策軍再度橫掃邊境。
大夏與西涼,戰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