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苓依上樓，進入馮文秋阿姨的家裏，開門在玄關處換鞋之間，剛巧碰上端着杯子出來倒水的妹妹顧嘉兒。
“苓依苓依。”
顧嘉兒小跑到姐姐身邊，趁着顧苓依腳踩着鞋跟脫鞋，一手拎着水果袋子，一手扶着玄關牆。
顧嘉兒狡黠地一笑，伸出小手，在顧苓依臀部作怪地拍了一下。
啪。
“啊，嘉兒别鬧，你好煩！”
顧苓依怒視顧嘉兒一眼，揚起手就想要反擊一下，給她拍回去。
自家妹妹卻躲得非常之快，馬上和顧苓依保持住一段安全距離。
“真拿你沒辦法。”顧苓依搖搖頭，不再管她。
換好鞋子，顧苓依下意識地去往客廳的窗台，向外面看去。
路滿還在樓下，仿佛預測到她一定會向樓下看一眼。看到她的小腦袋從窗戶裏探出來，才向她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顧苓依瞟了下妹妹，顧嘉兒還在客廳小櫃子裏找着蜂蜜，沒有注意到這邊。
“呼——”
顧苓依呼出一口氣，不作多想。
她向裏邊的餐廳走去。把買來的水果，一一擺放到餐桌的餐盤上。
桌上已經有嘉兒買的梨子、青提和半串香蕉。
似乎……妹妹買的那半串香蕉，越看越有既視感。顧苓依歪歪頭。
她把香蕉拎起來，和自己買來的另外半串，合在一起。
這是一整闆香蕉，是被小刀分開成兩半的，刀口都嚴絲合縫地對得上。
顧苓依哭笑不得，把香蕉拼好，轉頭展示給妹妹：“嘉兒你看。”
“哈哈，好巧诶！”
“滿滿一桌子的香蕉，擺在店裏。我們兩個，偏偏就能買到同一串。”顧嘉兒喜笑顔開，眼睛笑得眯眯的，“嘿嘿，這才是心有靈犀嘛。”
顧嘉兒兌好了蜂蜜水，把她的水杯端到顧苓依嘴邊，苓依擺放着其他水果，騰不出雙手，就湊過小腦袋，自然而然地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她們從出生就在一起，長得一模一樣，同卵雙胞胎的身份讓她們感覺互相之間，比一般的親生姐妹更加緊密。彼此就養成了心意相通、行動相補的生活習慣。
這時候，顧苓依的手機一振動，她看看來電顯示，有些緊張地接起電話，是路滿打來的。
“我在路上，爲了防止你擔心我被老貓猴子擄走，我給你保持個通話。”
路滿大言不慚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到住處了再挂電話，就當是給你報平安了。”
一旁的顧嘉兒滿臉嫌棄，心裏呸了一口，什麽破借口。
“老貓猴子”是他們那片地區吓唬小孩子的方言，老人們經常騙孩童說，不聽話就有老貓猴子來抓走你。
雖然顧苓依長這麽大也沒弄清楚老貓猴子長什麽樣，但這不妨礙她心裏吐槽，就沖路滿一米八多的個頭，真遇上了，該害怕的是老貓猴子才對吧。
“嗯，好的。哥哥……嘉……”
顧苓依想說妹妹顧嘉兒就在她旁邊，她想提醒下路滿，不要突然冒出些什麽奇奇怪怪的話語。
顧嘉兒一根手指豎抵在自己嘴唇前面，讓姐姐不要說話。
她倒要看看，這個壞蛋，不給她打電話，反而給姐姐苓依私下都聊些什麽。
“抿了那口酒，頭不暈吧？”路滿說道，“多喝熱水……嗯，好像關切的程度不太夠，多喝岩漿怎麽樣。”
“哥哥你才要多喝熱水！”
顧苓依一氣，提高語調：“今晚你沒少喝酒，回去記得洗個熱水澡，溫開水多灌幾杯，當個大水牛！”
“好好好。”
顧嘉兒在一旁聽着，她眉毛挑動，交叉抱起了胳膊。
顧苓依眼睛餘光看到妹妹這個架勢，有些心虛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語氣，有點像打情罵俏了？
不行不行！
“哥哥你到了沒有……”顧苓依現在的念頭，就是隻想早點結束通話，“我，我要去睡覺啦。”
“這麽早就睡？不是你的夜貓子做派啊。”路滿引導她主動向自己分享，“待會兒不看小說了？”
“emmm……看……”
顧苓依瞄了妹妹一眼，閑聊些日常，應該沒事吧？
“有一本晚晴風景的《步步驚心》，剛剛和馮阿姨在圖書館裏，看到書架上有收錄了這本的出版實體書，紙質書還挺新的。今晚想從嘉兒電腦上，上網找一找txt的電子版。”
“嗯，還有明曉溪的《泡沫之夏》，連載着卷二呢，還要每天追着看新章節。”
路滿心裏嘀咕，這兩個書名，在他印象裏都是未來比較火的電視劇。
電話那頭的顧苓依，三言兩語簡單描述了下兩位作者的文風的作品類型，路滿就順勢說，很适合翻拍電視劇的劇情。
“對呀哥哥，我也覺得拍成劇會很好看……就比如歐辰失憶，和韓劇橋段太像啦……”
和她連線了十分鍾，路滿也到了借住的表姑家，沒有過多纏着顧苓依繼續聊，就道過晚安後挂掉了。
放下手機，顧苓依第一時間看向妹妹顧嘉兒。
她心裏糾結，自己又沒做什麽，怎麽感覺像做賊一樣？
顧嘉兒扁扁嘴，倒沒有生氣：“哥哥還是這樣，聊天光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聊，苓依你不無聊嘛？”
“我覺得沒什麽呀，還好呀。”顧苓依說的是真心話，她覺得光是和路滿分享一下小事情小想法，就已經是件很惬意滿足的事情了。
嗯，青梅竹馬之間的那種，友誼地久天長般的惬意，嗯，就是這樣。
顧嘉兒躺倒在沙發上，上衣因爲她的動作，向上掀起，她很沒形象地露着半邊小腹。
“他以前和我煲電話粥的時候，也是這樣，沒有話題也要多拖延些時間。”
顧嘉兒一手在沙發上無意識畫着圈，一邊吐槽抱怨。
“我說和淩芝姐姐去步行街買了奶茶喝，是想暗示他下次我們也去吧，可是…他隻會追問我，喝的什麽味道的，加了珍珠沒有……”
“我說我在喂函函和導導，在家裏悶悶的，如果能出去玩就好了。他卻關心的是，導導是我們家養的奶牛貓嗎？小貓腦袋摸起來舒服嘛……”
“我看土豆網上，一個愛丁堡樂隊的風笛吹得好好聽，分享給他。他對這種音樂沒有興趣，可還想強行續上話題，居然和我聊，愛丁堡在蘇格蘭，是溫帶海洋性氣候，還有一艘二戰時期的輕巡洋艦叫‘愛丁堡’号！”
顧苓依坐到沙發對面，隔着茶幾，托起香腮，出神地看着小嘴嘚啵啵抱怨着的妹妹。
可他總是在想辦法找你聊天呀。顧苓依心想。
“哥哥和你煲起電話粥，想知道你今天喝到的奶茶甜不甜，猜測你摸摸的貓咪腦袋很軟很溫柔，在意你分享的一點一滴，從異國他鄉的冬暖夏涼，到絞盡腦汁生搬硬湊的輕巡洋艦，雖然他的聊天技巧笨拙，但哪句不是他喜歡你的隐喻呢？”
這一段話，顧苓依在心裏默默地道着，卻沒有對妹妹講出來。
你以爲他不解風趣，卻不知道分享欲就是最高級的浪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