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雲将芷柔扶到榻上,内心滿是虧欠,對她淺淺一笑,希望她能打起精神來,道:“别多想了,都過去了,好好休息吧,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芷柔自然不願宇文雲這麽快便離開,起身從宇文雲身後摟住他,“将軍别走,再陪會兒芷柔吧。”
宇文雲松開她的手,轉過身來,道:“好,馬車颠簸了一天,你先到床上休息會,我去給你倒杯水。”
芷柔臉上頓時露出甜甜的笑,眼神一刻也不願從宇文雲身上離開。
二人坐在塌邊。芷柔手捧着茶杯,臉上時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宇文雲的側臉,總有話對他說。宇文雲頭微低,眼睛看着前方的地闆,時不時點點頭,或者微微一笑回應她。
“将軍,今晚咱們去看花燈吧?”芷柔道。
宇文雲反應了下,不知不覺都正月十五了,因内心愧疚,便盡自己所能滿足她的要求,沒有打消她的積極性,面帶微笑看着她說道:“好,晚上我來接你。”
宇文雲陪了芷柔一上午,盡量讓自己的每個微笑都瞧上去是那麽自然,但他心裏明白,他的每次微笑僅僅是飽含了對芷柔的歉意,他也不想這樣,可他心裏僅有方雪,但他爲了責任二字,決心試着嘗試一點一滴接納芷柔。
而芷柔的陰謀得逞了,她相信這僅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可以譜寫她與宇文雲故事的開始,她已經分不清接近宇文雲究竟是丞相的意思,還是自己的心意了。
直到正午宇文雲才回府,一進府門,萬通在院内舞劍花,從大遼回來也有段時日了,他的身子也康複了一大半,隻是面部仍無血色。見他恢複了往日的活力,宇文雲靜靜看着他練劍,在一旁微微一笑,舒緩内心的壓抑,上前與他過了幾招,周旋了幾個回合,最後被他制服了。
萬通收劍,笑着說道:“将軍,你也沒必要讓我呀。”
宇文雲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天寶手裏拿着封信進府,“将軍,你的信。”
宇文雲接過信,“什麽人送來的?”
“驿使送來的。”天寶答道。
宇文雲撕開信封,展開信。天寶和萬通也湊了上去。
隻見信中寫到:
宇文将軍:三月初六大婚之際要格外小心,耶律傑等人欲趁亂混入帝都行刺将軍,望将軍早作打算。有個叫子元的人跟大遼來往密切,據說是潘丞相的人,還望将軍多加提防。最後,祝将軍和芷柔姑娘白頭偕老。
三人看完後一驚。
“将軍,這信是誰寫的?”萬通說道。
宇文雲蹙着眉仔細看了下信的左下角畫着一朵雪花,趕忙問天寶:“這信是從哪寄來的?”
天寶搖了搖頭,“沒問。”
“雪花?雪?”宇文雲越想越慌了神,蹙着眉仰頭對着天空,小聲說了句:“東方雪,是你嗎?”
天寶和萬通一臉茫然,“難道信是天女寄的?”也都仰起頭向空中望去。
過了一會兒,三人平靜下來。
“将軍,這信可信嗎?”萬通問道。
“如果要是天女送來的,一定可信。”天寶堅定的說道。
“天寶說的沒錯。”宇文雲說道。
“将軍趕快禀明聖上,把婚期遷了,不然你和芷柔姑娘都會有危險的。”萬通說道。
“不行。”宇文雲一口拒絕了,“如果禀明聖上,傳到丞相耳朵裏,那才叫真的有危險。”
“将軍說的沒錯,沒看天女信中所說,潘丞相派一個叫子元的人與遼人暗中勾結嗎?”天寶說道。
“那這個子元是誰?”萬通問道。
宇文雲思索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我們該怎麽辦?”天寶問道。
“這封信的事情,暫且隻有咱們三人知道,切勿告知第四人。”宇文雲說道。
天寶和萬通堅定的點了點頭。
“将軍與芷柔姑娘的大婚怎麽辦?”萬通問道。
“如期舉行。”宇文雲平靜道,“到時候我們提前派人埋伏,耶律傑一來,我們就請君入甕。”
“好,我這就去準備。”天寶說道。
“慢!暫且别走露了風聲,因爲我們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子元,如果傳到他耳朵裏,丞相也就知道了,一切等婚期臨近了再張羅。這次,咱們一定要抓到耶律傑。”宇文雲神情堅定的說道。
“是!将軍!”萬通和天寶說道。
“對了将軍,這次天平村有什麽收獲沒?”萬通露出一抹調皮的微笑,但是沒了以往的自然。
宇文雲微微一笑,“是你告訴芷柔的吧?”
萬通“嘿嘿”傻笑了笑,“是不是很感謝我,給了你們小兩口幾天獨處的機會。”
宇文雲頓了頓,他不想把芷柔被欺負的事說出來,接着淡淡一笑道:“謝了兄弟,通過這兩天,我才發現芷柔真的是個好姑娘。”
萬通心裏即便有些酸,但還是替宇文雲高興,替芷柔高興,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将軍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了,”說完轉身離去。
宇文雲望了眼萬通遠去的背影,對天寶說道:“天寶,萬通的傷還沒徹底痊愈,誘擒耶律傑的周密計劃,咱們倆多費點心。”
天寶微微一笑,“明白,将軍。”
宇文雲回了書房,坐在桌前,盯着桌上信的左下角那朵雪花發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
天色漸漸暗去,火樹銀花在深藍色的大屏幕下層層燃起。帝都城内,大街小巷張燈結彩,點起萬盞花燈,百姓們攜親伴友出門賞燈,逛花市,猜燈謎對對子,其樂融融。
宇文雲和天寶來到萬通房内。
天寶樂呵呵的說道:“萬通走,咱們看花燈去。”
“好!”萬通爽快的答應了。
“那咱們趕緊走吧,将軍還要進宮接芷柔姑娘呢。”天寶道。
萬通前腳剛邁出房門,想了想說道:“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還是不去了,”說完,對宇文雲不自然的笑了笑,接着對天寶使了個眼色。
天寶先是一臉茫然,萬通繼續對他擠眉弄眼,天寶可算明白了,“那什麽将軍,我突然肚子疼,也去不了了,”說完,彎腰捂着肚子哎呦了兩聲。
宇文雲明白他二人的意思,是想讓他和芷柔多些獨處的時間,沒多說什麽,接芷柔出宮後,二人便裝走在禦街上,燈火通明的夜空下,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走着走着,發現前方的人越聚越多,芷柔拉起宇文雲的手,一同前去湊熱鬧。
原來是民間富商舉辦的“拼體力,猜燈謎”的活動,勝者有獎。活動細則如下,須一男一女參賽,男子抱着女子從起點跑到終點,搶到花燈裏的題目,答對者賞一千兩。
這一千兩對于宇文雲和芷柔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算什麽,但是芷柔對這個活動很感興趣,宇文雲隻好奉陪。宇文雲橫向抱起芷柔站在起點的紅線之後,芷柔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頭微低,嘴角微微上揚,略顯嬌羞,宇文雲面朝前方。一聲令下,他抱着她闊步沖到所有參與者的最前面,眼看就快到了,離花燈不足五步的距離時,他停下了。
芷柔不解,擡頭望着他說道:“将軍怎麽不走了?”
此時身後的參賽者搶先一步搶到了花燈裏的題目,圍觀者紛紛鼓掌喝彩。
宇文雲将芷柔放下,對她說道:“花燈裏的題目定是難不倒芷柔姑娘,但這一千兩對咱們來說毫無意義,而對百姓來說卻足夠讓家中老小衣食無憂好一陣子。”
芷柔被宇文雲這番話所打動,同樣,她再一次糾結住,畢竟在她心裏早就分不清嫁給宇文雲究竟是丞相的意思還是自己的心意了,在對宇文雲的感情上一步一步淪陷。
随後,二人消失在圍觀百姓對得冠者的喝彩聲以及火樹銀花的爆竹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