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撚誓死護小郡主周全,主子在臣在主子亡臣亡!”這是他初遇那個明豔如花的女子時立下的誓言。
現在就是履行誓言的時候了,他關上房門靠在門上,一柄長劍刺入腹中,他緩緩的坐了下來,任由鮮血流了一地……
寝宮内軒轅卿莫從詩音的衣櫥中拿出了一套素色的衣服,這衣服不是宮中的常服,倒像是民間貴人家少女穿的。
他給詩音還上了這套衣服,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
其實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件衣服的款式很是眼熟,像極了那件她當初在京城第一次出門逛街時穿的那件衣服。
那是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女頂着熱辣的太陽站在台上認真的解着那九連環,好似周圍嘈雜的聲音與她無關一般。
畫面又一轉,是那丫頭在中秋夜宴之上,一曲明月幾時驚豔四座的舞姿。
後來大朝拜之上,懶散的奏着那把叫做小提琴的樂器。
再有的,便是耳鬓厮磨的日夜,她的怒;她的羞,都是他愛極了的。
有水珠滴落在錦被之上,暈染而開,緊接着接連不斷的水珠砸落在錦被之上。
軒轅卿莫哭了,爲詩音而哭。
“你這丫頭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無論怎麽養都養不熟……”
“你當真就這般狠心,哪怕你恨我,可是,你也要想想天煜……”
“是了,你本就是個沒心的,你都抛棄了我們父子倆一次,豈會又在乎第二次……”
“你爲什麽……就不能原諒朕……”
詩音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相反的意識越來越清晰,當所有意識都回籠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浮在了半空中。
她疑惑的看着那個穿着古代衣服的帥氣的不得了,又透着股頹廢氣息的大叔看着那個似乎已經斷氣的女子哭泣,皺了皺眉頭。
在拍電視劇嗎?不過……她傻傻一笑,那大叔真帥,比陳道明還有野村萬齋還帥!
她飄了過去,趴在床邊歪着腦袋看着對她來說已經是陌生人的軒轅卿莫,隻需一眼,她就被他眼中的悲傷感染了。
原來一個人的眼神真的可以那般悲傷嗎?爲什麽看到這樣的眼神,她的心會很難受?她又轉頭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爲什麽會這麽像?
她又看向軒轅卿莫,他眼中的悲傷讓她很想伸手去抱抱他,然後告訴他:你不要這樣,我的心很難受。
她伸手去抱了,可是卻穿過了他的身體直接到了外面。
她看到了一個女孩哭着撞在了台階上,鮮血流了一地,她又看到了一個面容剛毅的男子用長刀刺穿了自己的腹部之後閉上眼睛,神情十分的安靜。
她也看到院子裏站着的那些人中眼中的悲戚,也聽到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再說:“他也活不長了……”
誰活不長了?那個大叔嗎?
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子是那大叔心愛的人嗎?因爲心愛的人消香玉損所以才活不長了嗎?可是……她微微皺眉,如果她是那位女子話,就算自己死了,也會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活下去的啊。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緣起緣滅,緣深緣淺,前生情債,今生償還……時機已到你該回去了。”那聲音很蒼老就像跨過了時空一般,缥缈無比。
詩音來不及思考這其中的意思,因爲她的思緒已經開始渙散,身體越來越輕,直到消失……
軒轅王朝的皇宮,一個月裏辦了兩次喪禮,這讓所有的人都很沉重。
詩音的葬禮是按照貴妃的等級來辦的,而且軒轅卿莫還下旨追封詩音爲元妃,有妻子之意。
夜涼如水,烏雲遮月,錦瑟宮漆黑一片,這裏的宮人已經被散盡了,因爲這裏的主人都已經不在了。
軒轅卿莫靠在詩音慣坐的躺椅上喝的伶仃大醉,對他來說,詩音真的是狠心極了,走的那麽突然,隻言片語都沒有。
鳳栖宮,天煜哭着從睡夢中醒來,他抱住了皇後的脖子就問:“母後,娘親呢?娘親回來了沒?”
皇後紅着眼眶拍着天煜的後背輕哄道:“娘親隻是出去完了,等天煜長大了,娘親就會回來的。”
“天煜不要長大,天煜要娘親,母後,天煜要娘親……”小小的人兒哭的撕心裂肺,他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麽就是在八皇叔的府上住了幾天,回來之後娘親怎麽就不見了呢?而且錦瑟宮裏的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皇後這次真的在心中怨了詩音,這丫頭怎麽就這麽狠心呢,這麽小的一人兒就這麽舍下了呢?看看,大的大的人不人鬼不鬼,小的夜夜哭……
錦瑟宮,軒轅卿莫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與詩音之間的點點滴滴,這些此刻的他來說,彌足珍貴。
“可有喜歡的詩?”
“詩?”
“寫着玩!”
“那就寫錦瑟好了!”
“錦瑟?可以說說嗎?”
“就是錦瑟無端五十弦啊……”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朦胧之際,他似乎看到了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站在不遠處沖着他笑嘻嘻的叫道:“皇伯伯,您看詩音的字怎麽樣?”
“皇伯伯……”
“皇伯伯……”
“卿莫……”
“卿莫……”
“哈哈哈哈哈!”他踉跄着站了起來摔了酒壇。
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既然養不熟,他爲什麽要去養?既然她那般狠心,他又何必在此傷神?罷了,罷了……
錦瑟宮起火了,卻沒有人救火,隻是無助的看着那火勢越來越大。
而軒轅卿莫站在那裏,冷漠的看着大火将那座他精心爲詩音布置的宮殿燒爲灰燼,也将他與她最後的記憶燒爲灰燼。
“父皇……”太子走到軒轅卿莫的身邊輕叫。
“回養心殿吧……”軒轅卿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