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面色蒼白,無措的看着面前的詩音,他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麽,詩音都不會聽進去的,而且他現在隻想着,羽岚哭了,那個天生無淚的人,最後哭了。
“我……”他剛剛發出聲音來,就被詩音一巴掌打斷了。
詩音扇了端親王一巴掌又一巴掌她恨恨的說:“你不配做羽岚的丈夫,不配做天玥的父親,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丫頭!”軒轅卿莫一把就将詩音扯了回來,他沖着詩音吼道:“你冷靜點!”
“冷靜?”詩音諷刺的看着軒轅卿莫,她嘲諷道:“你告訴我該怎麽冷靜?我不懂什麽大義,我隻知道,你們的一盤局搭上了端親王府上下幾十條人命,我隻知道你們的一盤局讓羽岚活生生的剖開了自己的肚子保天玥……我隻知道…..”
她忍着胸口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說:“一夜之間,我什麽都沒有了……”她踉跄着後退了幾步,目光從軒轅卿莫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端親王的臉上。
她将手放在胸口處,抓緊了衣襟,“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沒有了父親……也沒有了當初那個疼愛我的皇伯伯……”
“丫頭……”軒轅卿莫想要去擁抱詩音,他現在的内心很恐慌,他看到了眼前這個他好不容易擁有的女孩在離他越來越遠。
“别碰我!”詩音尖叫。
軒轅卿莫的手縮了回來,輕輕的說:“好,我不碰你。”
詩音閉上了眼睛,她好想回到當初,真的好想回去。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候,端親王府上下都在,有父親,有羽岚……
她以手遮眼,心真的好痛,痛到難以呼吸。喉嚨有股腥甜在往上湧,但詩音不在意,她真的好累,也沒有辦法不去恨。
當初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沒有辦法去深思其中的事情,深思爲什麽一直兄友弟恭的兩個人會反目成仇。
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她根本也沒有心思去想這其中的道理。她私心裏是偏向軒轅卿莫的,偏向那個将她當眼珠子疼的男人。所以她不恨,真的不恨,因爲她真的以爲是端親王的錯。
可是現在呢……
她默默的搖頭,可笑,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太可笑了。在她愛上自己伯伯的時候,才發現這些都是個笑話。
她擦幹了眼淚,将喉嚨處的腥甜咽了下去,盡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頭暈目眩,她依舊驕傲的挺直了後背。
“就這樣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面無表情,,不悲不喜,那雙鳳眸好似一汪死水,似乎沒有人能夠讓她再起波瀾。
軒轅卿莫與端親王看着詩音,眼中的擔憂是那樣的濃厚,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跟着詩音,畢竟他們心裏都知道,已經不能再刺激她了。
直到詩音昏倒摔在了地面上,兄弟二人才疾步沖了過去。軒轅卿莫抱着詩音就往寝宮的方向跑去,而端親王卻沒有跟上,隻是靜靜的看着,神情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
軒轅卿莫将詩音放在床上,讓凝香去請太醫,他焦急的來回踱着步子,這一切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真的沒想到詩音會這麽大的反應。
其實這其中的原有,仔細想想也是能想明白的。
若沒有左羽岚的死,也許詩音隻是生氣,過幾天就好。但因爲左羽岚死在了她的眼前,而且她也眼睜睜的看着暝曦剖開了左羽岚的肚子保天玥。這一切的一切對于詩音來說,都太刺激了,刺激到她都不敢去想,刺激到她刻意的遺忘。
她本就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當真正走上極端的時候,那麽就很難再回來。
“對了!”軒轅卿莫猛的擡頭看向張全友:“老六呢?”
是的,端親王沒有跟過來。
張全友回答:“王爺并沒有跟過來,奴才過來的時候,無意中瞧着王爺站在那并沒有動。”
“什麽?”軒轅卿莫愣了一下,随即好似想到了什麽似的說:“快去讓人盯着他,快去!”
張全友雖然不明白是怎麽了,但見軒轅卿莫這般着急,便連忙說:“奴才這就去。”
端親王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宮的,當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端親王府的門口。
端親王府這些日子正在修葺,門上的封條早已去掉,雖然大門緊閉,但依舊能夠聽到裏面工人正在動工的聲音。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以前,他下馬站定,陶管家将門打開站在一側笑眯眯的說:“王爺回來啦。”
推門而入,入眼的都是那般熟悉的景色,他似乎還能聽到來往的下人樂呵呵的朝自己叫一聲:王爺!
當來到自己院子的時候,他好像還能聽到,那個嚣張跋扈的女人掐着腰陰陽怪氣的說:“哦喲~你還知道回來啊?”
他走進自己的院子,細細的打量着,卻猛然發現,這裏屬于那個嚣張跋扈的女人的痕迹太少了,少到他以爲那女人不曾在這裏出現過。
“卿冽啊~”似乎聽到了那個女人用奇怪的調調叫着他。
他轉身,那是一張躺椅,左羽岚總是喜歡捧着自己那圓滾滾的肚子躺在那裏悠閑的嗑着瓜子,也喜歡躺在那裏小憩片刻。
端親王垂眸,神色莫辨,他走了出去,将門仔細的關好,又去了詩音的錦瑟院。
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便是他的女兒。他記得,第一次見到詩音的時候,她才剛剛出生沒多久,整個人皺巴巴的醜的不得了,張着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他忍不住就将那皺巴巴的小人兒個抱了起來,奇怪的是,那個小人兒不哭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樣看着自己。
想要認她做女兒的心思就在那個時候有的,再說了,也是應該的。挺好友照顧女兒,那是他本該做的。
後來一晃那麽多年過去了,那個皺巴巴的小人兒,變成了和她母親一樣的大美人兒,就像一顆明珠,璀璨極了。他真的很欣慰,也很高興。
當初蕭慕白說要娶他這顆明珠的時候,他很焦急,甚至很生氣。他含辛茹苦,金湯銀汁嬌養出來的寶貝,竟然被人給窺觊了,他怎能不生氣?
“父親!”
“父親!”
“父親!”
那是他最愛的女兒啊,那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啊,那是他舍不得讓她流一滴眼淚的女兒啊……到頭來……到頭來他惹得了她那般傷心。
是他的錯,這一切是他的錯。
阿音說的沒錯,他不配做她的父親,做天玥的父親,做羽岚的夫君……是他負了他們。
他的目光掃過哦錦瑟院的一景一物,似乎還能看到詩音在這院子中玩耍的場景。他他朝着千秋走去,輕輕的推動了兩下。似乎那丫頭就坐在這上面,他在後面輕輕的幫她推着,看着那丫頭笑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