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以防萬一,左羽岚點了詩音的穴道,不能動,不能言語。
左羽岚躺在床上,她說:“暝曦,拜托你了。”
暝曦抽出匕首,左手在左羽岚的肚子上壓了壓之後舉起了匕首,但是動作卻遲疑了。
她殺人無數,本該一刀下去幹淨利落的,可是她如今卻下不了手了。
“暝曦,我快不行了,求你……”左羽岚半阖着眼睛,她能感覺得到,感覺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王妃!”凝香嚎啕大哭。
刀子劃破肚皮的痛似乎抵不上那生産之痛,左羽岚在笑,那是幸福的笑容,可是那幸福是那樣的苦澀。眼淚劃過眼角,左羽岚将眼睛閉上。原來,這就是流眼淚的感覺?這個感覺并不是很好......卿冽,我會哭了......
孩子,請原諒娘親沒能在你出生的時候好好的抱抱你,請原諒娘親以後不能陪你成長。孩子,但是你要知道,娘親愛你……
暝曦面無表情的抱着手中還沾着血的孩子,是個男孩,那男孩皺巴巴的很醜,那哭聲就如貓叫一樣,很小很弱。
她解開了詩音的穴道,詩音看了看床上已經沒了生命的左羽岚又看了看那在哭泣的嬰兒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郡主。”外面傳來無撚的聲音:“我們該離開了。”來的人數太多了,隻能離開。
詩音回過神,從暝曦手中将孩子抱了過來,用衣服将孩子包好,忍着心中的痛。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左羽岚跑了出去。
無撚看了一眼門,走門是不行的了,他對詩音說:“小郡主抱好小世子,屬下冒犯了。”然後就将詩音打橫抱起一躍而起從房頂上而過。
暝曦帶着凝香緊随而後。
“無撚。”詩音已經平靜了下來,她緊緊的抱着懷裏的孩子對無撚說:“城裏不是久留之際想辦法出城。”
“是!”
禁軍沖進屋子的時候被那一屋子的血腥味給震了一下,當看到床上躺着的左羽岚的時候都目目相觑。
其中有一個人向前,隻見原本應該腹部高隆的端親王妃此刻肚子平平,鮮血已經将身下的床褥染透。
他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心中念了句冒犯了,然後用劍挑開了左羽岚的衣服,隻見那肚子上開了道口子,剖腹取子啊……
“怎麽辦?”其中一個人問道。
他淡淡的說:“繼續追,至于端親王妃就先放着吧。”
“是!”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往角落裏看了一眼之後便帶着人繼續追蹤去了。
禁軍一走,墨色帶着三名墨門成員就出現了,墨色大步的走進屋子,當看到床上的左羽岚的時候,神情一滞。
“門主,怎麽辦?”他們本就前來暗中保護的,可是沒想到來晚了一步。
“他們可能會出城,你們趕緊追上去,我帶着王妃去皇宮。”墨色說完就抱起了左羽岚。
“是!”
養心殿的花園中墨色将左羽岚放下,站在一旁靜靜的等着軒轅卿莫的到來。
軒轅卿莫匆匆而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左羽岚他的腳步又狠狠的頓住,眼前陣陣發黑。
“皇上。”張全友擔心的叫道。
軒轅卿莫擺擺手,走了過去,他蹲下身子看着左羽岚,這是他的弟妹。他的目光落在了左羽岚的肚子上,那裏很平。
“王妃的肚子被割開了,小世子被取走了……”墨色輕輕的說道。
軒轅卿莫掀開左羽岚腹部的衣服,那猙獰的口子是那樣的刺目。
張全友撇過頭去,他不忍在看了。他真的不敢想象當時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做到了這一步。
軒轅卿莫站了起來,他眼前陣陣發黑,他說:“朕答應過老六要護他妻兒周全的,朕食言了……”
“皇上,這人算不如天算,您别太自責了。”張全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他知道皇上下了盤棋,這盤棋的棋子便是端親王,可是這盤棋背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怕,怕他的主子承受不起啊。
“讓宮女收拾體面了,悄悄的葬了……”軒轅卿莫說完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寝宮走去,他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迷茫,才剛剛開始,他就已經在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過,很快他的眼神變的堅定起來,不管是對是錯,已經回不了頭了,現在隻能咬着牙繼續往前走了,不然所有的犧牲都将是白費的。
左羽岚隻能是悄悄的葬了,不能光明正大的葬了,連葬禮都沒有,甚至墓碑上都隻寫着:弟妻左氏之墓,兄代立……
軒轅卿莫去見太後,不出所料的被太後拒絕了。
太後不願見他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殺了他的兒子不是嗎,不僅殺了他的兒子還趕盡殺絕了。
軒轅卿莫去了供奉着軒轅氏列祖列宗的祠堂,他跪在那裏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城外,暝曦已經不能陪他們繼續走下去了,因爲她還要回到禮親王的身邊,她将銀票和銀兩給了無撚,她說:“我隻能送你們到這了,接下來的路你們自己走吧,王爺說走的越遠越好。天色已晚,你們還是找個地方先躲一晚。”她看了一眼詩音懷裏的孩子,那孩子已經睡着了。
“暝曦,謝謝你,還有待我去謝謝八皇叔。”詩音輕輕的說道。
“我回去了,你們要小心。”暝曦說完便轉身走了。
“郡主,我們要去什麽地方?”凝香也平靜了下來,因爲她也知道哭是沒用的了。
詩音看了看懷裏的孩子想了想說:“我們去北方。”
“好!”
“無撚……”詩音看向無撚:“你這樣跟着我出來不後悔嗎?”無撚本就是大内一品帶刀侍衛,吃的是皇糧,着實沒必要陪着她成爲亡命之人。
無撚神色不變,他說:“您是無撚的主子,主子在哪,屬下就在哪。”
“無撚……謝謝你……”
前方的路怎麽樣,她不知道,但是後面的路已經回不去了。她不知道一夕之間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是她知道,她已經沒有家了……
暝曦回到禮親王府已是深夜,禮親王并未睡,暝曦還沒回來,他怎麽會睡的着。
“回來了?”禮親王微微勾唇。
“左羽岚死了。”暝曦淡淡的說道。
禮親王瞳孔一縮,什麽話都沒說。
“她的孩子生不出來,她求我用刀子割開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來。”暝曦的聲音不悲不喜,似乎在叙說一件平常事,但是她流淚了,她哭了,她自己卻不自知。
“那孩子很小,皺巴巴的很醜,哭起來跟個小貓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王爺,他能活嗎?”暝曦垂下頭,心裏,爲什麽會這麽難受?
“暝曦……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