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中的無撚幾乎是在那影子入院的那一刻便睜開了眼睛,長劍出鞘,人已出了耳房目标是院子裏的人。
當看清站在院子裏的人的時候,無撚一驚,但是想要收回劍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那人腳下一動已經離開了原地。
無撚站穩腳步,連忙将劍收回,剛想說話,那人便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壓低了嗓音:“朕過來看看小郡主,你進屋去吧。”
“是!”無撚退回了自己的耳房,向來習慣于服從命令的他也未思考軒轅卿莫這麽晚出現在小郡主的院子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軒轅卿莫無聲無息的走進了詩音的房間,那燭光雖弱,但是并不妨礙軒轅卿莫順利的來到詩音的床前。
那個讓他心神不甯了一天的小丫頭此刻正在酣睡,許是熱了,并沒有好好的蓋着被子,而是将被子抱在懷裏,整個後背都在空氣中。
軒轅卿莫勾勾唇,就這不老實的睡覺模樣,不生病才怪!他俯身将被子小心的從詩音的懷裏抽出來給她蓋好,那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已然是一片冰涼。
他在床邊坐下,借着那微弱的燭光細細的看着睡夢中的詩音。悠然記得,初見這丫頭時,這丫頭跟在老六身後低眉順眼,似乎周圍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哪怕是行禮的時候也是淡淡的,不熱忱,但也不會讓人不舒服。也記得這丫頭看清太後那一刹那脫口而出的那一生奶奶,一瞬間的眼神似乎找到了親人一般。
“小沒良心的。”軒轅卿莫呢喃,不知道爲何,總覺得這丫頭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喂養了你這麽長時間,總覺得未将你養熟……”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詩音的臉頰,手指微挑,将那散落在臉頰上的黑發撥到一邊,那臉頰上粉色的傷痕依舊能夠看見。
那修長的手指流連在一處傷痕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其中的憐惜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那細微的撫摸,讓詩音感覺到了一些癢癢,她擡手就朝着臉上撓去,軒轅卿莫下意識的縮回了手。詩音在臉上撓了兩下,翻了個身繼續睡,許是新換的姿勢不是很舒服,她又翻了回來,手腳舒展開成大字形。
軒轅卿莫就站在在床邊靜靜的看着詩音那不停變換的睡姿,忍俊不禁,平日裏看着挺文靜的一丫頭沒想到睡覺是這般的不老實。
詩音繼續換着睡姿,整個人已經滾到床邊了,搖搖欲墜,稍微不留意就會掉在地上。軒轅卿莫的心提了提,剛想伸手将詩音挪到床中間的時候,床上的人噗通一聲成功的掉在了地上。
軒轅卿莫心尖顫了顫,咬咬牙躲在了屏風後面。“疼疼疼!”詩音呻吟了一聲坐了起來,茫然的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地,撇了撇嘴,伸手抱住被子,用一個極爲難看的姿勢挪到的床上,身子一卷,被子裹在了身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蠶繭。
小小的蠕動了一下,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很快她又重新睜開了眼睛,往床邊挪了挪伸出鼻子聞了聞納悶的嘀咕道:“怎麽感覺好像聞到了皇伯伯身上的龍涎香?”然後她又縮回床中間繼續嘀咕道:“唔……果然沒睡飽,要是睡飽了,怎麽會出現幻覺?”然後閉上眼睛繼續與找周公下棋。
詩音一系列的動作,包括那嘀咕聲軒轅卿莫都是看在眼裏聽在耳中的,他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
詩音的呼吸再次平緩了下來,軒轅卿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這一次他選擇了坐在床邊靠在床頭看着那睡着的小丫頭目光溫柔。
軒轅卿莫一夜未歸,張全友也一夜未睡,他一直坐在台階上,哪怕身體被凍得有些僵硬也不曾動一下。
一夜未睡的還有墨玉,軒轅卿莫徹夜未歸她豈能不知道,她坐在張全友的身邊,看着已經泛白的輕輕的說:“皇上應該快回了吧……”
“墨玉姑娘,您說皇上要是真的辦了糊塗事,該怎麽辦?”張全友木着一張臉問道。
墨玉說:“若皇上真的做了糊塗事了,那咱們在這些做下人的也隻能糊塗着了,皇上想要做的事情,向來沒人阻止得了。”
“是啊!阻止不了……”張全友無力的點點頭說:“可是咱家不能看着皇上辦糊塗事啊,這事一旦辦了,那便是大事,皇上會被毀了的。”
墨玉看着前方,目光清涼,她說:“若是皇上真的想要的話,張公公覺得皇上會沒個萬全之策嗎?”
聽到墨玉這麽說哦,張全友苦笑一聲,是啊!若是皇上真的起了心思,那麽必然會有一個萬全之策的。
軒轅卿莫是踏着朝霞出現在養心殿的花園中的,張全友與墨玉一看到軒轅卿莫連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皇上!”張全友的聲音有些顫抖。
“伺候朕更衣。”軒轅卿莫大步的走進寝殿,他說:“快要上朝了。”
張全友跟在軒轅卿莫身後進入了寝殿,門被關上後,張全友噗通一聲就直直的跪在了軒轅卿莫的腿邊。
“怎麽了?”軒轅卿莫淡淡的問道。
“皇上……”張全友期期艾艾的說:“小郡主雖不是王爺的親生女兒,可那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還望皇上您三思啊!”
墨玉安靜的站在一旁,她小心的觀察着軒轅卿莫的臉色,卻發現軒轅卿莫是一臉的平靜,對于張全友的話并未有什麽反應。
墨玉心中有些忐忑,張公公這話說的算是直白的了,皇上聽後定是要不悅的,若是罰了張公公還好,可是現在這般平靜卻是最可怕的。
“站起來說話。”軒轅卿莫坐了下來。
張全友身形未動依舊跪在那裏。
軒轅卿莫單手支撐着下巴懶散的說:“張全友,你知不知道那丫頭與蕭慕白之間有過約定?”
“奴才不知。”張全友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皇上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蕭慕白與那丫頭說,待漠北歸降,他便上門提親。”軒轅卿莫淡淡的說道。
“蕭小将軍與小郡主乃是天作之合。”張全友咬着牙這般說道。
“朕也是這麽覺得。”軒轅卿莫笑着說道。
軒轅卿莫這麽一說,張全友卻迷茫了,皇上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在張全友等軒轅卿莫能夠大發慈悲的給自己解惑的時候,軒轅卿莫卻站起身來淡淡的說:“快些讓人給朕更衣,莫要誤了早朝的時辰。”
“是……”
……
一身龍袍的軒轅卿莫,儀态攝人。龍辇早已在養心殿門口等待着,等着這龍辇的主人。
朝臣們已經等在了養心殿,軒轅卿莫自後面走了進來,坐在了那張象征這九五之尊的椅子上。張全友拿着拂塵上前一步喊道:“上朝!”
朝臣齊齊跪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的一天開始,軒轅卿莫的心境也有了變化,但是是什麽樣的變化,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