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今天并沒有特意跟蹤周臣逸,而是剛才在所裏值班的時候,收到線人發來的爆料,說是蝦米的麻将館會有大動作,歐陽若男立即向宋楚請示,但是宋楚在外面執勤,讓他直接向所長朱富貴彙報。
朱富貴今天沒有到所裏坐班,歐陽若男把電話打到了朱富貴那裏,得到的卻并不是指示,而是朱富貴一頓沒頭沒腦的訓斥,說她捕風捉影。
歐陽若男心裏有些委屈,想要分辨,但朱富貴卻是不等她說完,就命令她不準插手這件事情,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在朱富貴挂斷電話前的那一秒鍾,歐陽若男聽到另一頭傳來了一個讓人甜得發膩的女孩子的聲音,似乎是在叫喚朱富貴:“豬豬……”
歐陽若男當即感到一陣惡寒,而後随即聯想到,那個年輕而又風騷的女孩的聲音,肯定不是來自朱富貴的老婆,因爲朱富貴老婆,是一個大嗓門的女人,壓根不可能這麽溫柔,而且還對朱富貴如此肉麻。
出于職業的習慣,歐陽若男很快就做出了判斷,朱富貴不來所裏主持大局,肯定是背着老婆在外面跟小三厮混。
意識到這一點,歐陽若男頓時就覺得憤怒,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失望。
那不但是對朱富貴這個領導的失望,還有對體制的失望。
但是失望歸失望,責任心和正義感,讓歐陽若男無法對可能發生的惡性事件選擇充耳不聞,所以,她稍稍掙紮了一番之後,就冒着可能會被朱富貴痛批的風險,開車來到了麻将館。
而剛到麻将館,歐陽若男就看見周臣逸從裏頭走了出來。
歐陽若男大喜,感覺這一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前兩次都被周臣逸蒙混了過去,這次總算是把周臣逸逮了個現形了!
但是,眼看着明明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歐陽若男卻是怎麽都想不通,明明跟周臣逸隻會是仇人的雷豹,蝦米的靠山,居然會向着周臣逸說話,還是用如此無恥的口吻,明目張膽得颠倒了是非黑白!
歐陽若男完全确定,那滿屋子的傷員,就是周臣逸下手打的,可是,不但是作爲那些人老大的雷豹不承認,還直誇周臣逸是好人,就連屋子裏那些人,也全都是迎合着雷豹說話!
歐陽若男在人堆裏頭轉了一圈之後出來,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和憤怒。
“周臣逸,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他們會這麽怕你,甚至不惜給你做僞證!這麽多人,居然沒有一個敢指認你的!”
周臣逸無辜得攤開了雙手,聳了聳肩膀道:“若男,你幹嘛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麽壞呢?難道我被他們稱爲好人,你不爲我高興自豪嗎?”
“你胡說八道,他們也是,你們全都是在胡說八道!”
歐陽若男憤怒得咆哮了起來,練她自己都有些吃驚,自己怎麽會突然失控,變得這麽失态。
作爲一個警察,而且是一個立志對社會做出貢獻的女警察,歐陽若男對自己的要求一直很高,眼睛裏頭容不得半點沙子,可是如今,自從就職以來,遭受到的種種挫敗,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差異,讓她深深得感到沮喪,甚至是悲哀。
歐陽若男竟然是忍不住哭了起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無法再多說什麽,雙手捂住臉龐,跑回到了自己的車子裏,把自己關在裏面,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
周臣逸愣住了,沒想到歐陽若男會是這樣的反應。
“嘿嘿,老大,那女警被咱們合夥說哭了都,這證明我和老大之間有默契啊!”
雷豹見歐陽若男敗退,頓時大喜,根本沒有察覺到周臣逸臉色有些不忍,湊到跟前邀功。
周臣逸一翻白眼,一巴掌就朝着雷豹拍了過去,把雷豹扇得原地打轉,捂着半邊臉久久都不明白,老大爲什麽打自己?
“少特麽廢話,你演技好,怎麽不去當演員啊?趕緊滾進去把他們都給我收拾幹淨!”
“哎,是,是,老大,那您慢走,我這就去!”
雷豹說着,急忙往屋裏跑,不敢在周臣逸身邊多待,天知道自己哪句話不小心說錯了,老大又要發火?
“慢着,回來!”
雷豹剛走出兩步,周臣逸又把他喊了回來。
“老大,您還有什麽吩咐?”雷豹無奈,隻能是回到周臣逸身邊,點頭哈腰,小心翼翼。
“把這個給蝦米,在送他上醫院之前,先去趟銀行,往這個賬号轉一百萬。”
雷豹也已經聽蝦米說過,周臣逸想他索要一百萬的事情,此時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管照做,畢竟出的是蝦米的錢,又不是自己的。
不單這樣,他還殷勤得道:“老大放心,我親自陪他去,保證監督他一分不少地把錢給你打過去才給那小子治傷!”
“嗯,那還不趕緊幹活去?”
周臣逸不耐煩得揮揮手,示意雷豹可以退下了。
雷豹雖然心裏憋屈,但卻也知道做小弟的就是這樣,當老大的說揍你就揍你,是不需要給你任何解釋的,他也是曾經從小弟爬到老大的位置的,這點兒覺悟還是有的。
雷豹讪讪地跑進麻将館裏,挨個兒的處置那些傷員,周臣逸懶得再理會,走到歐陽若男的車子旁邊,敲了敲車窗。
“你幹什麽?給我滾!”
歐陽若男擡起頭來,眼睛腫得就跟葡萄一樣,一看到窗外的是周臣逸,随即憤怒地喊叫了起來。
隻不過隔着車窗,周臣逸聽不清楚歐陽若男帶着哭腔的話,到底說了什麽,他隻是張了張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紙巾盒,然後用嘴形比劃了一句話。
歐陽若男有些愕然,一時沒明白周臣逸的意思,而當她發愣的時候,周臣逸已經揚長而去了。
歐陽若男咬了咬下唇,抽出紙巾把眼淚擦幹,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流淚的女孩,今天哭泣,完全是一時失控,但是現在情緒卻也發洩了出來,感覺清醒和冷靜多了。
歐陽若男沒有立即離開,也沒有去追周臣逸,而是凝神回想着周臣逸剛才比劃口型所說的那一句話。
“别哭了,我回頭帶你去抓壞人?他是這個意思嗎?”
歐陽若男喃喃自言自語,反複地琢磨,周臣逸剛才想要表達什麽,而到了最後,她翻譯出了這一句最接近口型和動作的話。
“哼!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大惡棍,居然說帶我去抓壞人?當真有這種覺悟的話,乖乖伸出手讓我抓他不就足夠了麽?”
“混蛋,可惡的家夥,不過是在耍我,嘲笑我而已!周臣逸,你等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一定要把你治罪!”
歐陽若男想到這裏,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樣,重新振作了起來。
……
歐陽若男并沒有返回所裏,而是給宋清打了一個電話,詢問宋清在哪裏,約宋清見面。
宋清道:“我正和我哥哥在家,正在等一個朋友電話,不如你過來吧?”
歐陽若男一想,宋楚在那裏也并不是壞事,當即答應下來,驅車前往宋清的住宅。
沒過多久,歐陽若男停下車子,敲了敲門,就直接推開了虛掩的屋門走了進去。
她雖然和宋楚是上下級的關系,但是和宋清的關系卻更加密切,宋清的住宅她也早就來過多次,并沒有什麽需要客氣的。
“若男,你今天不是在所裏值班麽,怎麽出來了?”宋楚靠坐在沙發上,詢問道。
歐陽若男道:“所裏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兒,我出來轉轉,說不定能碰上案子。”
宋清笑道:“若男,不是我說你,别的警察都是巴不得天下太平,你怎麽盼着出案子?”
歐陽若男笑笑,道:“我可不認爲天下能永遠太平,總會有人不遵紀守法的,恰好被我碰上,那就是最理想的事情了。”
說着,歐陽若男朝宋楚道:“宋隊,你不是執勤麽?怎麽也到這兒來了,該不會是偷懶了吧?”
雖然宋楚是副所長,但是卻并沒有什麽架子,在沒人的時候,歐陽若男和他之間還是比較随意的。
宋楚呵呵笑道:“我可不是假公濟私,而是剛把案子處理完了,清兒就給我打電話,說有事兒要告訴我,妹妹叫到,我這當哥哥的還能說不麽?”
歐陽若男無聲一笑,也并不是在質問宋楚,在沙發上坐下,接過了宋清遞過來的紅茶:“謝謝。對了,清兒姐,你特意把宋隊叫過來,有啥事兒啊?能跟我說說?”
宋清笑道:“其實也算不上是多大的事兒,不過就是覺着要是不找人說出來,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而已,呵呵!”
歐陽若男聞言,倒也是生出了好奇心,不着急着要對宋清說出自己的事情了,道:“到底什麽事情啊,你把我胃口吊起來了,快給我再說說?”
宋清笑道:“其實是和周臣逸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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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樂,阖家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