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躺在床上,卻也沒有閑下來。
他的手指,下意識的在窗台不斷敲擊。
是在思考?是在暗号?還是,一種詭異的儀式?
“嗡!”
突然,當路平安敲擊到某一個點的時候,他“眼中”的世界突然扭曲,化作了灰黑色的異世。
下一霎,一切卻恢複了正常。
隻是路平安手指下的窗台,在這一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呵呵,有點意思。”
說着,他又開始翻書了。
現在的他,其實是看得到的,隻不過,看到的大概和其他人不是一個情況。
作爲獲取“真實”的代價,他也失去了被“幻象”迷惑的權利。
他的視野之中,隻有黑白兩色.他沒有撒謊,他的确無法看到“色彩斑斓”的世界了,但這貌似并不影響他觀察。
“啧,以後玩不了彩電遊戲機了。”
路平安多想了想,好像除了看片,其實影響并不大
“啊啊啊,色盲拿不到駕照,影響超大!”
仔細觀察一下,路平安又覺得自己未必能夠拿不到執照,雖然隻能看到兩色,但根據黑白層次不同構造的“灰度”,卻可以給出具體顔色的反饋。
“标個色号就是.”明明很扯的事情,路平安卻感覺能夠做到。
他的視野,已經大不相同。
“可惜了,大貓連分享都不敢。”想到大貓連連拒絕的模樣,第一次看到她居然有不敢碰觸的東西的時候,路平安也是覺得分外有趣。
大貓蠢嗎?慫嗎?
當然不是,能走到準神這個地步的大佬,一個個經曆了無數的歲月和冒險的反派BOSS,會因爲一個未經驗證的信息恐懼,甚至動搖嗎?
還真會。
詛咒,律令,規則,世界之理,職業者的世界,是不斷堆砌“自我”。
他們不斷追溯自己的根源,尋找自己的真理.
“這登神之儀,怎麽看起來像是做題,一個證明題”
“某種意義上,還真是。”
規則,是在任何世界能夠使用的“特權”,而“世界之理”則是已經可以構成獨立神國的核心或者換句話說,一個“獨立王國”。
大貓曾經說過,到底一定程度,就要确定自己的“根源”,或者萬靈或者恒動,每個人從名字到存在各不相同,千人千面。
某種意義上,這就是堆砌積木,選擇材料,一點點構建自己的城堡,構建屬于自己的王座。
積累的越多,堆得越高,也自然接近無上的根源.王座上的神祗也會彼此争奪,将自己堆的更高。
大貓已經堆的足夠高了,根基牢牢的紮入了大地,也恰是如此,她反而不敢接觸路平安給與的“真相”,即使那或許比她的規則和理更接近“根源”.不,準确的說,路平安拿出來的信息越是“接近根源”,她反而越是不敢接觸。
“她已經無法回頭了,甚至很難改道可惜了,沒見到積木王座崩潰的那一刻。呃,可能崩潰不了,但也足夠讓她滿地打滾了。”
路平安倒是有些遺憾。
能成爲準神的人意志何等堅定,輕易無法動搖,他們一直在追求根源,但卻也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接近根源。
盲人摸象?不,是低維無法觸及高維而已。
就如追逐太陽的飛蛾,永遠在路途之中。
他們在升格自身,他們拿出來的“公式”、“公理”、“真理”并不需要是普遍真理,隻需要在他們認知的範圍能适用,且獲得當前世界認可就行了。
而如果當他們得知自己的“真理”其實是一種特定情況下的“特例”,還有更加接近自己真實的“真相”的時候,就算他們拒絕相信,他們也會本能的質疑自己的“真實”.而一旦懷疑自身的規則了,那麽,那個神祗的神國可能即将面臨崩潰。
就算完全不相信,腦海裏也會思考會考慮,會下意識的質疑,但對于神祗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
但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普通人,怎麽可能比神祗更接近根源。”
可在這個時候,特例卻真的産生了。
路平安看到了“真實”,看到祂們不可能看到的“真實”.這并不是因爲他天賦異禀,而是單純的認知限制了眼界,而在超凡的世界之中,當你無法“意識”到它的存在,自然就無法觀察到它。
“宇宙的根源,好像都藏在基礎構成單位上,而這個多元宇宙的原子不可分,導緻了他們不可能往那個方向想,就如當年的愛因斯坦,無論如何都建立不了統一場論。”
愛因斯坦前半生的研究成果何其輝煌,但後半生追求的大統一場論,試圖把引力和電磁力統一起來,卻屢次失敗。
原因根本不在他的實力不足,他已經是最強的頂端而是在他那個時代,對微觀世界的發現根本不夠,沒有找到弱力和強力,自然不太可能建立更完善的“宇宙模型”。
當他看不到的時候,自然不會去想,自然不會去研究。
本世界的神祗,也不太可能接觸到路平安的“真相”,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當他們當原子不可分當做一個常識的話,自然不會發展出量子力學,自然不會有路平安以其基礎的“世界模型猜想”,也自然不會有對于“根源真實”的猜想
“或者,萬靈或類似的存在,并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樣,是一個實體.”
“或許,它和基礎粒子一樣,也具有波粒二象性.”
“或許,它那不斷分裂融合的模樣,隻是經過我腦海過濾的幻想,真實的它,是無數波段的疊加、融合、分裂,它是一個不斷跳動、分裂的過程,能量态和物質态隻是它的過程.”
“咦?那麽,恒動是不是也是如此,這永恒的運動,其他人描述的‘恒動’根源,不就是這樣嗎那不是流星?而是永恒無規則閃爍的粒子态?”
“等下,這不是說明兩者可能是合一的嗎?不斷從‘動(波)’和‘靜(粒子)’之間轉移.”
“如果它是起源的話,它的幹涉自然無處不在,我們,還有我們的萬物.”
“那麽,可否将污染看做‘波的傳導’、‘粒子的碰撞’.這麽說來,可能有一個更加高維的世界,一個能量的世界。”
“那是什麽見鬼的污染,那是世界的根源不,不能做出這樣的判斷,還太早了,畢竟,還有其他的根源存在。”
“等下,莫非是複數的幹擾源,共同構建了這個世界?”
“如果将恒動和萬靈視作一個不斷分裂、融合,不斷發出波和粒子的模型的話,它毫無疑問是宇宙起源之一,這貌似解釋的通.有很多現實,可以佐證這個猜想,比如說神國和異域旅行,比如說污染的發展進程”
“波的傳導,震動嗎.宇宙在不斷的震動嗎,這麽說來,每個神祗都是獨立的震源,這就解釋的通了”
太多的黑箱和未知存在,讓路平安的“根源模型”依舊隻是一個幻想,就如當年他看到的“萬靈”。
當他當喊出“恒動萬靈”,大膽猜測他們其實是一體的時候,他已經領先了大部分神祗。
這并不是随便喊喊就能得到回應的,隻有真正的“看到”到了,才有可能被“那一邊”感覺到,才有可能被“那一邊”看過來。
這是這個多元世界的“觀察者效應”,或者說,當你認識到高維的那一刻,高維也自然認識到了你。
太陽永遠挂在那裏,隻要你有眼睛且敢擡頭盯着看.後果是什麽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一霎,路平安看到了“根源”,一個基于他新的模型的“根源”,它肯定不是完全的真實,但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神祗的認知極限。
這并不是路平安特别,而是從一開始,他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從其他神祗不可能碰觸的盲區擡起了頭。
他看到了真實,喊出了那個“名字”,也吓到了大貓。
大貓的“真實”是母神,是純粹的生命之路.當她聽到路平安呼喊的真名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有了猜想,而僅僅隻是一霎,她就産生了動搖和疑惑。
她,是真的不敢再聽下去。
她恐懼自己的道路是否已經錯誤,恐懼自己懷疑自己過去建立的“根源模型”是否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笑話。
即使是神祗,也需要不斷的“驗證”和“積累”,才能讓自己的“根源”更加接近真實,讓自己的理更接近真理。
這是職業者的進階之路,似乎,也是神祗的進化可能。
同源自然是冤家,各種意義上的你死我活,你是對的我就是錯的,我能吸收你的理論我就變得更強,或許所謂的十二柱,就是這麽彼此吞并融合出來的。
但如果,有一個理論拿出來證明其他人都是錯的且淺薄
“.我不可能從頭再來了。”于是,大貓甚至不敢細聽。
但,有人可以。
有人可以從新驗證,從新積累,從新登上新的王座。
他的起點,或許就是某人的終點。
在這一刻,大貓看向路平安的眼神,越是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