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真的不像是末日世界啊”
路平安走在聖城的街道上,感覺到上空的溫暖,看着這繁榮的城市,感觸頗多。
撒磷族裔從外貌看起來,和人類有諸多相似,甚至比獸化亞人更像人類,而最明顯的區别,就是臉頰、手臂、足上的小小鱗片。
他們有兩大亞種,一種平均身高二米左右,身強體壯,據說是曾經的下位種,負責軍工、勞動力的建設,其被稱爲磷人。
另外一種就是“撒族”了,身高在一米五和一米七左右,身形消瘦卻纖細,路平安一行的向導小馬德爾就是這個族裔的。
據說,還有一種更矮小的“無名族裔”,是做仆從、雜工、奴隸的,大多數居住在城市之外,并不受待見。
上位種族侍奉神,負責思考、文化、宗教等勞力勞動,次上位種族承擔軍事、勞動,下位種族擔負剩餘的全部,相當眼熟的政策。
但據說,在九日戰争之後,這所有的種族歧視政策就被廢止了.但誰都知道,政策隻能管表面,管不了人心,至今各種族還各行其是,比如這聖城,就隻有平民窟和雜役堆裏面才看的到第三種族。
“您好,您是要墨水嗎?這裏有五檔,最高承載到三階的封印術,您需要那一檔?”
“.這個就行了。”
路平安指了指店鋪最外面的那瓶特殊墨水,以他現在的水平,用這個就夠了。
拿過墨水,路平安還買了一些精緻的“羊皮紙”,那是魔獸的鞣制脫油幹皮,專門用來封印術的。
“你也是外域來的?來幾年了。”
“我可是聖城本地人,祖上那一代就來了。”
說話的店主,有個三角形的昆蟲頭。
而真正結束“種姓制度”的,其實是外來的黑船,還有無數的污染事件.當外來者的壓力足夠的時候,内部的那些敵視和分割,自然就變得輕微了很多。
路平安看着這昆蟲腦袋,若有所思.這店鋪裝潢的相當漂亮,還是市中心的商業區,應該價值很高。
而看着對面洋洋得意的模樣,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情況。
“.真不愧是聖城本地人,你一點都不像是外域來的。”
路平安笑着說道,在最初的時候,他還試圖勸誡過.很快,他就發現那不僅毫無意義而且愚蠢。
在整個世界都把“末日信徒”視作邪教和瘋子的時候,你隻要敢說出類似的話語,甚至表現出對那些瘋子的同情,立馬就是一個帽子戴上頭。
拿出證據?視頻和文字方面的證據?那就太好了,伱丫居然不是一個普通信徒,而是一個宣傳、蠱惑、僞裝證據的邪教頭子,更值錢了。
拿着剛剛采購到的一批用品,路平安走到大街上,路過一個男人.一個沉默着舉着标牌,上面寫着“末日已至”幾個單詞的中年男人。
他冷漠而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管其他人是怎麽看他的,而他的胸口,還别着勳章一樣的東西,腳邊還有一把帶着“輻射”的利劍這讓不遠處的治安隊隻是看着他,卻不敢上來阻止。
這樣的“信徒”,路平安已經看到了很多,其中有普通人,有學者有戰士甚至有貴族,但無一例外,他們的所有努力毫無意義,他們的言論被封殺扭曲,他們的怒吼變成了民衆的趣談和笑話。
甚至,他們爲了喚醒迷途者的絕望死志,也成爲了博人一笑的小醜行徑,或者,毫無意義的迷惑行爲。
路平安最初,是有些驚訝的,接着,卻是理解,然後變成了無可奈何,最後,也隻有啞口失笑。
“哐!”
他随手丢了一個大錢,丢在了那那個男人坐着的報紙堆上。
“我不是乞丐”那似乎是撒族混血的男人沒有惱怒,他依舊默默的看着前方,雙眼全是茫然。
路平安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但想當然也不是什麽好事。
“我也不是施舍,隻是資助,标語牌已經看不清了,換個好的。”
“.你也知道?”
“知道的多的去了,但明知道毫無意義,能夠站出來的,的确是一個漢子.”
兩個男人擦肩而過,簡單的話語過後,該幹啥繼續幹啥。
都知道,這個舉着牌子的男人的行爲,毫無意義,但有些事,并不是以“有沒有用”而決定的。
“.這世道,還真是讓人無奈。”
走過一個街區,無視了那些警惕自己的治安官,路平安繼續自己的采購工作。
他畢竟是外人,有些事不該做,也無力去做。
“可惜了”
最多,也隻能感歎一句。
畢竟,壓住這一切的,并不像是童話故事或者小說之中的反派,僅僅是某個黑暗勢力或幕後黑手,維持這一切的,實際上
“.當整個世界都壓着你的時候,你又能做什麽.”
那刻意封鎖信息,維持社會穩定,把所有的“預言家”打成邪教徒的,是這個世界所有的中上層勢力。
不管是主神還是邪神,是各國的官方組織還是反社會的抵抗力量,都異口同聲的封鎖了這一切的真相。
路平安可以替他們的行爲,找出一萬個理由,比如說“避免社會動蕩”,避免“内亂導緻的無意義内耗”,比如說“在找到毀滅的主因前,不因無意義的制造恐慌情緒”,比如說“不公布可能是半年後死,但公布的話,大部分人活不到半年後”。
這些理由,不僅說的過去,以路平安的判斷來看,恐怕還都是最真實的。
隻是從結果來看,那些“往上看”的可憐蟲,成爲了如今随處可見的“末日信徒”,成爲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呵,社會穩定,如果不是七大主神跑了四個,我差不多就真的信了。”
路平安覺得有些好笑,地球人插手的還是比較晚的,有的勢力來的更早,最近幾十年又連續叛逃了兩位主神,“逢魔之時”的味道都傳導到了周遭的多元世界,地球方才下定決心,修改自己的政策,來分一杯羹。
他能夠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絕望和無助,甚至設想過如果自己身處這個場景,那麽,自己有什麽辦法。
“.絕對不能落到那個地步,恐怕是唯一的解題思路。”
真到了這一刻,已經來不及了,這麽多“來賓”等着吃席,你又能做些什麽?
可能,也就如那個無奈的男人一樣,舉着塊爛木闆,上街站着吧。
“不,如果有能力有渠道的話,我會跑路,如果啥都沒有,我會放縱到最後一刻.”思索了一下,路平安做出了判斷。
他對自己有些了解,他既不是英雄又不是聖徒,隻是一個凡人。
路平安一路走來,整個城市祥和而溫暖,街道上的紳士溫文儒雅,商鋪和叫賣的商家充滿活力。
明明頭頂上的真正太陽已經逃之夭夭,虛妄的人造大燈卻散發着溫暖的光。
路人、住戶、治安方,所有人臉上都挂着幸福而滿足的笑容,這些日子瘋狂上漲的月薪和越來越低的物價,讓人感覺好日子就在眼前。
“不要擡頭嗎”
而這種病态的和平,那從天往下的溫暖亮光,卻讓路平安這種沒心沒肺的,都感覺到發自内心的冰涼和絕望。
“在地獄之中,所有人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世界,已經徹底沒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