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帆與阿川跟随父親陸展鵬外出返回,途經烏鎮北街。
雲帆遠遠的望見騎着洋車的雨軒,禁不住大聲呼喊道:
“雨軒,詹雨軒。”
雨軒聽到喊聲,朝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又隻管朝着杜家莊的方向而去。
雲帆再次大聲呼喊道:“雨軒,詹雨軒,我陸雲帆,你耳朵聾了嗎?”
緊接着對阿川和父親說道:“阿川哥,爹,你們先回,我過去跟雨軒說幾句話。”
說完,抛開阿川和父親朝雨軒飛奔了過去,并大聲呼喊着詹雨軒。
雨軒停下洋車,回過頭去。
雲帆喘着粗氣說道:“詹雨軒,你耳朵聾了嗎?這麽大聲的呼喊難道聽不到嗎?”
雨軒盯着雲帆不語,待雲帆近前,突然朝着雲帆的前胸捶了一拳。
“陸雲帆,你說誰呢?你才耳朵聾了呢。實話告訴你,不是沒有聽到,是不想搭理你。這下你滿意了吧。”
“雨軒,”雲帆道:“你怎麽陰陽怪氣的,是在生我的氣嗎?”
雨軒一副鄙夷的表情,“我生你的氣?陸雲帆,你也太擡舉我了。你是誰呀?名震方圓百裏,甚至方圓千裏的傅家深宅大院的姑爺,平鎮堂堂陸府的大少爺,我詹雨軒一介平民百姓,凡夫俗子,我豈敢生你的氣,除非我是活的不耐煩了。”
雲帆蹙了一下眉頭,朝雨軒的身上捶了一拳。
“好了,雨軒,你譏諷夠了嗎?挖苦和諷刺夠了嗎?别忘了我們是兄弟,有着十年結拜的感情。快,告訴我,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是來北街的陸家繡品商行嗎?”
雲帆和雨軒互相你一拳我一拳,站在遠處的陸展鵬滿臉的質疑,朝阿川說道:
“阿川,雲帆和雨軒這是爲什麽?”
阿川笑着道:“哦,沒事。義父,兩個人幾天不見以此表達兄弟情義。”
陸展鵬搖搖頭,“你們年輕人的表達方式真讓人看不懂。”
“義父,”阿川道:“你先回宅院吧,我去北街的商行看一眼,稍後再去杜家莊的繡莊裏一趟。”
“阿川,固然年輕也不可如此拼命,要注意勞逸結合。我看,商行可以去看一眼,繡莊就不要這麽着急了,外出了幾天,也該早點回宅院。你說呢?”
阿川明白義父話中的含義,臉上一陣拘謹起來。
陸展鵬見狀,哈哈大笑。阿川道:
“義父,孩兒知道了。”
陸展鵬的車直接朝着傅家莊疾駛而去。
阿川朝雲帆和雨軒走去。
“雨軒,”雲帆道:“阿川哥過來了,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聚一聚。”
“陸雲帆,”雨軒道:“我告訴你,我給你面子也是沖着阿川,如果不是阿川的話……”
“雨軒,”雲帆止住雨軒的話,“謝謝了,謝謝你給我面子。你詹雨軒我最清楚,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心中藏不住事兒,俠義心腸,爲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雨軒示意雲帆打住。“陸雲帆,你快打住吧。知道你肚子裏墨水多,但也不至于如此顯擺吧。”
此時,阿川已經走至面前。
“雨軒。”
“阿川哥,你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我們繡莊的姑娘們是不是又要忙活一陣了?”雨軒滿臉驚喜的表情。
“你說呢?”阿川止不住喜悅心情。
雨軒道:“一定是,阿川哥,看你的表情我就已經猜到了。”
雲帆佯裝一副吃醋的模樣。“哎哎,我說你們倆,不要這樣好不好?也太誇張了吧。”
雨軒和阿川不約而同看了雲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雨軒,”阿川又道:“這幾天,繡莊的情形如何?你來北街……”
“阿川哥,”雨軒道:“走,我們找個地方細聊。”
雨軒朝北街的四周掃了一眼,指着北街酒家對面的一家酒館說道:
“阿川哥,雲帆,不如我們就去這家吧。”
雲帆和阿川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片刻後,三人在酒館的一處靠窗位子坐下,酒家掌櫃吩咐小二爲客人上了免費的糕點和茶水。三人又分别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瓶酒家秘制特釀的小燒,接下來邊吃邊聊着。
“雨軒,”阿川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雨軒咽下口中的茶水,“阿川哥,繡莊嗎?繡莊裏一切都好。”
“而且還是好的不得了。對嗎?”阿川重複着雨軒一慣的回答。
雨軒笑着道:“阿川哥,是真的,繡莊裏的姑娘們這幾天一直貓着勁呢,等待着你簽回來的訂單。”
“訂單非常喜人,但是……”
阿川說着,收起臉上的喜悅,緩緩地搖搖頭。
雨軒不解道:“阿川哥,怎麽回事?爲何搖頭?大批量的訂單不應該是使人歡心的事兒嗎?”
阿川眼睛朝雲帆望去,“雲帆,你來說,你告訴雨軒。”
雲帆跟着收起臉上的笑容,閃出一絲憂愁。
“阿川哥,雲帆,你們這是,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說話呀?怎麽成悶葫蘆了呢?”
“雨軒,”阿川道:“知道嗎?這次仍然有三分之一的訂單是寒煙的私人訂制。如今寒煙失憶,鳳求凰根本無人繡制出來。我和雲帆原本欲拒絕客戶的訂單,是義父接了下來。義父說,如果拒絕的話,失去的不隻是這一批,一旦被客戶知曉原因,以後再也不會有客戶訂制鳳求凰了。”
雨軒聞言,忍不住跟着擔憂起來。
“是啊,寒煙失憶,沒有一絲恢複的迹象,這可這麽辦?劉醫生又沒有好的辦法。”
瞬間,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稍後,雲帆道:
“阿川哥,我的思想依然是帶寒煙出國醫治。”
阿川搖搖頭,“雲帆,這個想法你已經提過幾次了,不是義父不贊同。或許你還不知道吧,義父私底下曾經與劉醫生切磋過多次了,劉醫生的建議依然是多與寒煙交流溝通,讓寒煙多熟悉往昔的一切。比如人物,事物,以及一些場景,或許某一件事情,某一個場景。或許某一天發生的場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形下,能夠使寒煙恢複記憶也說不定。”
雲帆現出沮喪的面容,“如果這樣的話,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阿川哥,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再也等不及了,沒有寒煙,我的軀體真的如同行屍走肉。還有,我真的不知道姗姗何時才能明白,何時才能放手。至于劉醫生的這些建議,我也已經試着實施了某個部分,可是依然沒有作用啊。寒煙依然是置若罔聞,熟視無睹,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雨軒眼睛一亮,“雨軒,你告訴我,你都試過了哪些内容?”
雲帆脫口問出,“我們杜家莊初次相見的場景啊。還有十年前我第一次和阿川哥跟着父親來烏鎮,途經杜家莊,認識寒煙的場景,以及跟着寒煙一起鳳凰山的山底給寒煙家的小羊割草的場景。另外還有我追趕寒煙被石頭絆倒,劃破手指後寒煙拿絲帕爲我包紮手指的場景。這些我都重新演繹了一遍,不但沒有一點效果,還導緻寒煙對我有所鄙視。這些場景在寒煙的腦海裏幾乎沒有一絲影像。”
雨軒聞言,暗自沉思着。雲帆,你哪裏知道寒煙的内心,既然你愛寒煙,如同珍愛自己的眼睛,視寒煙爲自己的生命,可你怎麽就洞察不到寒煙的真實心思呢?難道你一點都體察不到寒煙失憶的真僞嗎?雲帆,陸雲帆,我對你真的很失望。或許,往昔的一切場景,你重新演繹的這一切,已經震撼了寒煙的情感和内心,寒煙對你已經情不能所以。隻是你自己太笨,沒有感受到而已。
雨軒暗自責怪着雲帆,繼而又不由自主暗自責怪起寒煙。寒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既然相愛,爲什麽還要給自己設置這麽多的障礙呢?你的身世已經清晰明了,隻待老夫人清晰。你想要尋找的秘密對你真的那麽重要嗎?如果秘密揭開的那一天,結果并不是你期望的,或者因爲揭秘又帶來新的傷害,寒煙,到時候你該如何?
雨軒如此想着,心情禁不住一陣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