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隻見郭大夫狠狠的吸動了一下鼻翼,眉梢稍微蹙了一下,這細微渺小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秦艾琳犀利的目光。
“郭大夫,莫非也有你辨别不出的藥材嗎?”
郭大夫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
“這裏面的一種味道,似有似無,郭某一時也分辨不出。夫人,能否告訴你的真實意思?”
秦艾琳遲疑了一下。“郭大夫,想必你也非常清楚,宅院老夫人患有頑疾多年,一直是時好時壞,眼看着有點好轉,沒想到兩日前又出現了一點小狀況。多年來,老夫人的頑疾一直都是中街的劉醫生負責診斷,實不相瞞,這次,我考慮着想給老夫人換個大夫試試,所以……”
“所以,夫人就用出自劉醫生之手的藥材作爲考量另一位大夫的考題,是這樣嗎?”
郭大夫的話裏盡管不是秦艾琳心中所想的意思,聽着郭大夫口中合情又合理的分析,點了點頭。
“不錯,郭大夫,你可真是一語中的。看來你不單單是個醫生,而且還是個醫術高超的心理醫師”。
“夫人,”郭大夫道:“你擡舉我郭某人了。隻是夫人,盡管衣物上面的味道我郭某一時确确實實拿不準,但卻能确定這些藥材是治療頑疾的。”
秦艾琳聽後,失望的搖搖頭,難道自己疑心太重了,難道是因爲自己心中怨恨太深,對一切都持有懷疑的态度?難道老夫人沒有一絲僞裝的嫌疑?劉醫生多年來實事求是沒有一絲作假?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
阿福見秦艾琳皺着眉頭不語,問道:
“夫人,你看我們,今天要不要給老夫人再抓點草藥回去?”
郭大夫望着秦艾琳,“夫人,其實老夫人的頑疾也并非特别嚴重,隻要平時多陪老夫人說說話,聊一些讓老夫人愉悅的事情,多提及過去的事情,或許對老夫人的頑疾有益處。”
“過去的事情?”秦艾琳臉上閃出不解,“郭大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這樣的,老夫人的頑疾不同于别人的頑疾。一般别人的頑疾是因爲年齡的緣故自然而然的頑疾,老夫人的頑疾是因爲孫少爺離世而昏倒之後醒來遺留的頑疾,所以說,事情是有起因的。”
“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秦艾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寒煙會突然返回宅院,怪不得寒煙會自願做回我兒子的遺孀,做回宅院的孫少奶奶,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老夫人。難道小賤人已經知曉她的母親曾經是宅院未曾承認的姨少奶奶?來爲她的母親讨債?也不對啊,如果真是爲了讨債,小賤人怎麽可能心甘情願讓老夫人的頑疾治愈,應該是加重老夫人的頑疾才對。
秦艾琳越想越不得其解。但是卻更加激起了她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的決心。
想到這兒,秦艾琳對郭大夫說:
“郭大夫,不好意思,今天就不給老夫人抓藥了,待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需要的話,再讓阿福過來看你。”
說完,起身意欲告辭。
阿福似乎洞穿了夫人遊離不定的心思,建議道:
“夫人,咱們的目的不就是想讓老夫人的頑疾好轉嗎,既然來了,不如抓兩副藥回去,也好跟往日的作個比較。”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秦艾琳眼睛一亮,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對比一下藥材的成分再作分析,不就一清二楚什麽都明白了嗎?
秦艾琳暗自思忖着,沖阿福點點頭。之後轉向郭大夫道:
“郭大夫,麻煩你給老夫人抓上幾副草藥吧,阿福說的很對,不管是誰的草藥,總之都是治病救人,都是爲了老夫人的頑疾。”
秦艾琳帶着郭大夫的草藥心滿意足的返回宅院,一邁進東苑的大門,慌忙關上大門朝阿福問道:
“阿福,你也發現了老夫人與往昔的不同,對嗎?”
“夫人,”阿福似乎不太明白夫人話裏的意思,問道:
“夫人,阿福沒有發現有哪裏不對?”
秦艾琳又問道:“那你爲何建議……”
秦艾琳一邊說着,朝阿福示意着手中的草藥。
“哦,是這樣,夫人,我的意思是老夫人服用幾副郭大夫的草藥,如果有好轉的話,以後可以先暫停劉醫生的藥方了。”
阿福似乎比夫人更加的聰明與睿智。
秦艾琳點點頭。“好吧,阿福,你把這草藥拿到餐房去吧。飯後記得給老夫人煎上一副。”
阿福遲疑了一下,“夫人,莫非你沒有明白阿福的意思?”
阿福質疑着目光望着秦艾琳。秦艾琳一怔,好一個有心眼的阿福,你内心明明知道我的心思,我質問你的時候,你佯裝不明白。現在又反過來問我是否明白你的意思。
秦艾琳嘴角透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阿福,那你就把藥材放這兒吧,緩緩再說。”
阿福離開東苑,秦艾琳望着面前的草藥,輕輕的歎了口氣,以往阿福說話從不繞彎,今天是怎麽了,爲何突然繞起彎來了,莫非是真的看出了老夫人與往日的不同?擔心老夫人日後責怪于他,所以才……,
既然連阿福都有了發現,說明老夫人的頑疾确實有讓人疑心的地方。
秦艾琳思來想去,終于橫下心來。朝着門外喊道:
“阿朱,你過來一下。”
阿朱恰巧從西苑回來,聽到夫人叫她,匆忙了幾步邁進東苑的廳裏。
“夫人,你回來了。”
秦艾琳點點頭,“阿朱,老夫人午飯之前的藥服用了沒有?”
阿朱搖搖頭,“夫人,阿朱不知。要不,我去正堂問問阿梅去。”
秦艾琳猶豫了一下,“算了,不用去了,我乏了,想小憩一會兒,你先去吧。”
阿朱望着秦艾琳,“夫人,已經到了午飯的時辰,你還是午飯後再小憩吧。你是去餐房還是就在這裏用餐?”
秦艾琳打了一個哈欠,慵懶着聲音道:
“算了,沒胃口。”
阿朱欲邁出門去。
“對了,阿朱,”秦艾琳又叫住阿朱,“午飯後,待老夫人服用完湯藥,你去餐房把藥渣給我取來。”
阿朱雖然不明白夫人因何讓她去取藥渣,既然吩咐了,就得按着吩咐去做。
“我知道了。夫人。”說着,阿朱走了出去。
午飯後,又過去了半個時辰,阿梅端着老夫人的湯藥離開餐房,阿朱站在餐房門口下意識的朝餐房的周圍望了一眼,擡腳邁了進去。
老夫人湯藥的藥渣依然在煎制湯藥的容器裏。阿朱端起容器,朝一塊絲絹上倒了一些,迅速将容器放回原來的位置。秦艾琳小憩了一會兒,似乎算準了時間,剛在廳裏坐下,阿朱便走了進來,将手中絲絹包裹着的藥渣放在了秦艾琳面前。
“夫人,這是你要的東西。”
“阿朱,”秦艾琳道:“餐房裏有其他人在嗎?”
阿朱搖搖頭。秦艾琳舒展開緊皺的眉頭,打開絲絹包裹着的藥渣,又将從郭大夫那兒抓來的草藥包打開,仔仔細細的對比起來。
阿朱望着秦艾琳,目光裏透着疑惑。“夫人,你這是……”
秦艾琳怔了一下,“阿朱啊,這是從另一位大夫那裏新抓的草藥,我不放心,跟劉醫生的藥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麽不同?老夫人的頑疾一直沒有起色,我心裏着急,常常是夜不能寐。來,别愣住了,快幫着看看,找出來不同之處。”
阿朱沒有思索,幫着秦艾琳細細的對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