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艾琳似乎被白雨秋的言辭驚呆,盡管心中怒火噴湧也不得不敗退下來。
秦艾琳離開後,想起随阿海而去已經身在宅院的女兒,一陣揪心。固然有阿海的照拂,但阿海畢竟是宅院的下人,一旦秦艾琳和姗姗動起女兒的心思來,阿海也未必呵護周到。如此想着,白雨秋愈加的不安和擔憂。
夜晚,白雨秋腦海裏反複閃現着與秦艾琳院子裏對峙的情景,徹夜未眠。
次日天剛拂曉,白雨秋便披衣下床開始整理着看望愛人所需的祭品。在杜家莊家家戶戶炊煙袅袅升起的時候,白雨秋已經來到了鳳凰山底,遠遠的望見愛人的墳墓前似乎有祭拜過的痕迹,不由一驚,于是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快步趕至了墓前。
白雨秋站在愛人的墳墓前,心中酸楚,一陣悲從中來,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落下,繼而向愛人傾吐着心中的焦慮。
“柏文,我的愛人,你聽到我心底的呼喚了嗎?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寒煙随阿海返回了宅院,我的内心好糾結。柏文,在你母親的頑疾和我們的女兒中間,我好難選擇。我不忍你的母親繼續忍受失去兒子的痛苦和煎熬,我更擔心女兒前方的道理迷茫。柏文,你回應我啊,告訴我啊。”
白雨秋低吟着,與靜靜長眠地下的愛人傾訴着,身子禁不住一陣顫栗。
“柏文,我知道,每隔三月,你的母親都會在阿海和阿梅的陪同下前來看你,難道這樣就能彌補身爲一個母親對兒子所犯下的過錯了嗎?就能取得上天的寬恕了嗎”?
白雨秋質問着,任由自己的淚水傾瀉而下。腦海裏不由閃現出十八年前鳳凰山頂的一幕:陰冷的山風呼嘯着,上天被呼嘯的山風迷了眼睛正在流着眼淚,白雨秋緩緩的睜開眼睛,晃了晃頭,掀開轎簾走了出來,四周一片漆黑,隻看到夫人手中的燈光閃爍着夫人犀利冷酷的面容,白雨秋禁不住一陣顫栗,一陣驚怵。
“夫人,這是哪裏?柏文呢,我的愛人呢?”
”愛人,白雨秋”。夫人秦美娟冷着聲音,“你有什麽資格稱呼我的兒子是你的愛人。你得到我的贊同了嗎?得到傅家列祖列宗的認同了嗎?”
“可是,夫人,我與柏文有天地爲證,關公爺爲媒啊。”
“哈哈……”夫人一陣蝕骨的冷笑,“即使蒼天爲證,又能怎樣?白雨秋,要怪隻能怪你自己愛錯了人,不該愛上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你使我的兒子意亂情迷,柏文又豈會與艾琳提出離婚。艾琳不但是傅家的兒媳,更是我的親侄女,我豈能眼睜睜的看着艾琳陷入痛苦之中,豈可眼睜睜的看着你羞辱我們傅家的門楣?”
“夫人,你了解你的兒子嗎?你了解你兒子婚姻中的不幸嗎?你以爲沒有我白雨秋,柏文和秦艾琳的婚姻就穩固幸福了嗎?你可知道,柏文不幸福的根源都是你這個母親所造成的。難道你沒有意識到你這麽做,你的獨裁專斷,不隻是傷害了我,你傷害了你的兒子,也更加傷害了你自己。夫人,及時收手吧,我什麽都不要,我不要名分,我隻要陪伴在柏文的身邊就已經知足了”。
“白雨秋,還是不要再做夢了。”
“夫人,你會後悔的,蒼天有眼,你會得到報應。”
“放肆,”夫人又是一聲犀利的呵斥。“在整個傅家,總來沒有人敢跟我如此說話,白雨秋,今天不是我逼你,不是我心狠,是你逼的我不得不這麽做。如果你能從此離開我的柏文,離開宅院,返回你的家鄉,我自然不會虧待與你。”
白雨秋與夫人的目光交集着,“夫人,我和你的兒子一樣尊敬着你,愛戴着你,沒想到你不但是一位自私冷酷的母親,更是一個有着蛇蠍心腸的母親。”
夫人聞言,嘴角蔑視着與她對視的白雨秋,擡手朝白雨秋的臉上狠狠的扇了過去,白雨秋後退着,身後是陡峭的懸崖,白雨秋一個趔趄,站立不穩,身子随之向後倒去,夫人大驚失色,慌忙伸出手去,但爲時已晚。
“夫人,蒼天有眼,你會後悔的,你會得到報應,宅院會得到報應,我白雨秋不會放過你,會找你索命的。”
此時,陰冷的山風愈加的呼嘯,蒼天似乎聽到看到了白雨秋的悲哀,傾瀉而下的雨水爲白雨秋默哀着。山風和雨水霎時吞沒了白雨秋悲慘的呼喊聲。
白雨秋腦海裏閃現着,身子顫栗着,内心刀絞般的疼痛。
“柏文,這些你都知道嗎?柏文。”
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一陣山風由遠而近撲面而至,白雨秋又禁不住一個冷顫,讓自己從回憶中醒了過來。
白雨秋朝周圍望了一眼,擡手擦着臉上的淚水。
“柏文,對不起,你若地下有之,請你原諒我,如果我不與你的母親争執,如果我不對你的母親反唇相譏,如果我們不是那麽的相愛,如果我退卻選擇離開,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故事,如今我們的女兒也不會受到痛苦和折磨。可是,柏文,女兒是你的血脈,我又怎麽能狠下心來不讓她認祖歸宗。面對秦艾琳給予女兒的磨難,面對你的另一個女兒的不擇手段,柏文,你告訴我,我要怎麽辦?”
白雨秋質問着,思忖着,纏繞着,語無倫次着,腦子裏一團亂麻。
這時,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白雨秋又默默注視了一會愛人的墳墓,轉身朝着與愛人的墳墓遙相呼應的另一座墳墓走了過去。
詹立德清早打開屋門,擡眼朝隔壁的院子裏望了一眼,見沒有一絲動靜,禁不住心中疑惑。想到幾日前秦艾琳突然降臨對白雨秋的一番挑釁,詹立德一個吱愣,朝隔壁的院子走去。
白雨秋家的大門緊閉着,鐵将軍把門。
詹立德愣怔了一會兒,又轉身返回自家的院子裏。
雨軒慵懶的躺在屋内的床上,腦子裏想念着寒煙和阿玲,自語道:
“寒煙,阿玲,不知道你們現在起來了沒有,也不知道你們現在幹什麽。寒煙,爲什麽不給我傳個口信來呢,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阿玲,你也是,好幾天了,好歹你也該有個口信啥的,也好讓我安心一些。還有這個阿川,真不知道是爲什麽,前天清早好端端的竟然不見了蹤影,隻是留了個便條就返回了宅院。”
雨軒自顧嘟哝着,詹立德推門走了進去。
雨軒慌忙披上衣服,埋怨道:“爹,你這是要幹嘛,一聲不吭就推門而入。”
詹立德焦急着面容,“雨軒,你白阿姨不見了。”
“什麽?”雨軒翻身下床,“白阿姨不見了?爹,怎麽回事,你告訴我。”
詹立德猶豫着,思忖着要不要将内心一直糾結的事情告訴兒子,雨軒迅速穿好鞋子,盯着父親的眼睛。
“爹,白阿姨大清早怎麽會不見了呢?往日白阿姨無論去哪都會告訴一聲的啊。”
“雨軒,”詹立德低沉着聲音,“幾日前,宅院的夫人來杜家莊了,而且見到了你白阿姨。”
雨軒目光中透着疑惑,“爹,秦艾琳來做什麽,她又想幹什麽?”
雖然詹立德看出了秦艾琳的不懷好意,從白雨秋的口中知道了寒煙是宅院真正的孫小姐,但詹立德思忖着,最終還是沒有把白雨秋告訴的真實告訴兒子。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
“雨軒,什麽都不要說了,什麽都不要問,最緊要的是先找到你白阿姨。你白阿姨身體孱弱,天空又下起了雨,萬一淋着受涼了怎麽辦?”
雨軒白了一眼父親,“爹,還用你說嗎?秦艾琳來找白阿姨的事兒,你早該告訴我,村民們叫你悶葫蘆,你還真是名副其實。”
雨軒埋怨着,拿起挂在牆上的雨披朝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