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小憩的老夫人隐約中聽到一陣優美的琴聲,不由一驚,喊阿梅将她扶起,側耳傾聽着朝阿梅問道:
“阿梅,這琴聲從哪裏傳來?”
阿梅靜聽了一會兒,“老夫人,這琴聲仿佛……”
阿梅欲言又止,老夫人面容嚴肅着,“阿梅,到底從何處傳來?”
阿梅目視着老夫人,“琴聲仿佛是從西苑傳來。”
隻見老夫人臉上瞬間閃出一陣驚怵。“阿梅,快扶我下床,随我到西苑去看看。”
西苑正廳的書房裏,寒煙和雲帆一曲琴箫和諧之後,兩人正在忘情的對視着,楚慧珍推門走了進去。寒煙一怔,慌忙站了起來。
“伯母,對不起,寒煙驚擾到您了。”
楚慧珍平靜着面容,捉住寒煙的手,“驚擾了我沒關系。隻是……,隻是不要驚擾到了旁人就好。”
寒煙心中自然明白楚慧珍話裏的所指。楚慧珍望了一眼古琴,轉身在一旁坐下,盯着兒子問道:
“雲帆,這架古琴是從哪裏而來?”
雲帆望着母親,“娘,莫非你也沒有見過這架古琴?不知道古琴的來曆?”
楚慧珍不由嗔怪道:“娘若知道,還會這麽問你嗎?”
雲帆看了一眼寒煙,寒煙點點頭。雲帆對楚慧珍道:
“娘,古琴原本就珍藏在書房裏。沒想到這書房裏還有一間内室,内室裏除了這架古琴和一本樂譜沒有其他。”
楚慧珍的目光裏閃出驚訝,雲帆頓了一下,繼續問道:
“娘,這架古琴是柏文伯父的遺物嗎?”
楚慧珍搖搖頭,“娘不知道,也無法回答你。隻是聽你爹說過,在傅家宅院裏,切記不要彈奏這首鳳求凰,哪怕是輕聲低吟也不可以。所以,雲帆,你還是趕緊将古琴放回内室裏去吧,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枝節出來。”
說完,楚慧珍忽然又發現兒子的手中拿着一支蕭,問道:“雲帆,你手裏的蕭又是從何而來,是否也是書房的珍藏?如果是的話,最好也要放回原處。你應該知道,宅院裏的這座西苑被老夫人封閉了十多年,這次如果不是你爹執意居住這西苑裏,隻怕這西苑的大門永遠不會打開。所以……”
楚慧珍無意中的言辭引起了雲帆的好奇,雲帆止住母親的話,急切的問道:
“娘,這西苑爲何會封閉起來,難道這西苑裏隐藏着不爲人知的故事嗎?”
“唉”楚慧珍輕輕歎了口氣,“娘隻是聽你爹說過一言半語,具體因爲什麽,這西苑裏又發生過什麽故事,娘也不知道詳情。或許,隻有老夫人……”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楚慧珍一愣,看着兒子,雲帆意識過來,雙手搬起古琴。這時,老夫人由阿梅摻扶着擡腳邁進了門檻。雲帆放下古琴,上前摻扶着老夫人。
“奶奶,你怎麽……”
楚慧珍望了一眼古琴,臉上閃出一絲尴尬,上前對老夫人說道:
“義母,雲帆隻是一時好奇,沒有……”
老夫人沖楚慧珍擺擺手,寒煙扶老夫人在椅子裏坐下,老夫人掃了一眼面前的古琴,盯着雲帆問道:
“雲帆,奶奶不希望你母親替你解釋,奶奶想聽你怎麽說。”
“奶奶,”雲帆道:“孫兒偶然發現這書房裏珍藏着這架古琴,确實因爲好奇,所以才将……”
楚慧珍似乎看出了兒子的心思,擔心兒子語言不妥引起老夫人不悅,于是替兒子掩飾道:
“義母,是兒媳叫雲帆将寒煙喊來西苑的。”
楚慧珍一邊說着,一邊察言觀色着老夫人的臉色,見老夫人面色還算柔和,又繼續說道:
“義母,這架古琴兒媳從未聽你說起過,也從未聽展鵬提及,莫非是柏文的遺物?”
老夫人遲疑了一下,目視了古琴一眼。“這架古琴确實是一個故去之人的遺物,但不是柏文的遺物。它在書房的内室裏禁锢了十幾年,也實在可惜。如今被雲帆發現,也算是雲帆跟它有緣。如果雲帆不忌諱的話……”
雲帆聞言,臉上透出欣喜,不等老夫人把話說完,慌忙說道:
“奶奶,你的意思是這架古琴屬于我了?”
老夫人點點頭。雲帆見狀,朝寒煙看了一眼,又轉向老夫人說道:
“奶奶,既然古琴屬于我了,我可不可以作主,将古琴另贈她人?”
老夫人一怔,望着雲帆,“雲帆,你要将古琴贈與何人?如果是一個不懂音律之人,豈不是糟蹋了這架古琴?”
“奶奶,”雲帆道:“要不,我将古琴贈與寒煙,你看如何?”
寒煙見老夫人進來書房之後并沒有責怪之意,而且道出了古琴是一位故去之人的遺物,不覺心生疑惑。暗自想起母親之前曾經對她描述過的古琴,似乎與眼前的古琴相似。于是,有心試探一下老夫人。
“奶奶,”寒煙道:“不知奶奶可否告訴寒煙,古琴的主人曾經是一位什麽樣的人物?是男是女?又因何故去?是因爲生病還是……”
老夫人的面色突然沉了下來,阿梅悄悄的拽了一下寒煙的衣角,輕聲說道:
“寒煙,不可以。不可以如此詢問老夫人。”
寒煙一怔,輕聲反問道:“爲什麽?難道這裏面有着不可言說的秘密嗎?”
“這……”阿梅不知道如何回答寒煙。但心中卻明白寒煙是有意質疑,話鋒一轉,轉向雲帆說道:
“雲帆少爺,隻怕你的心意,寒煙小姐不會接受,也不敢接受。”
“寒煙,”雲帆朝寒煙問道:“爲什麽不能接受?”
老夫人靜靜的聽着阿梅和雲帆以及寒煙之間的言辭,似乎猜透了三人的心思,慈祥着面容說道:
“好了,你們三個不要拐彎抹角的來套我老太婆的話了,我隻能告訴你們,這架古琴既然許諾了雲帆,就不會反悔。”
而後,又轉向寒煙說道:“寒煙,奶奶暫時不會回答你的問題。至于以後會不會給你答案,要有時間來決定。還有,你要不要接受雲帆的贈與,你自己決定,沒有人會給你建議。”
老夫人看見雲帆手中的蕭,說道:“雲帆,你手中的蕭是從哪裏得來?”
“奶奶,”雲帆道:“是前幾天在鳳凰山底,山裏大嫂給我的。”
“哦,是嗎?”老夫人的目光裏透着疑惑,雲帆手中的蕭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老夫人繼續問道:
“那位大嫂有沒有告訴你這蕭的來曆呢?”
雲帆見老夫人追問蕭的來曆,不免好奇。
“奶奶,莫非你已經看出了這蕭并非山中大嫂家原有之物?”
雲帆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蕭遞于老夫人手中,老夫人反複看着手中的蕭,突然間眼睛一紅,不由老淚縱橫,幾乎哽咽着聲音道:
“柏文,我的兒子,娘對不起你。”
老夫人突如其來的言辭,讓在場的人全都一愣,楚慧珍望着老夫人手中的蕭。
“義母,你爲何……,莫非這蕭是……”
老夫人依舊哽咽着聲音道:“慧珍,這是柏文的蕭,是柏文生前最喜愛的一件遺物,柏文離世後,我曾翻遍了西苑所有的書房都沒有找到,沒有想到……”
老夫人無法抑制住内心的悲哀和傷痛,眼中湧着淚水。阿梅上前爲老夫人拭去眼淚,朝雲帆問道:
“雲帆少爺,山裏的大嫂有沒有告訴你,這蕭是如何得來的?”
雲帆想了一下,腦子裏回憶着幾天前山中大嫂的言辭,說道:
“是大嫂的丈夫十八年前在鳳凰山底的草叢裏發現的。”
阿梅眼睛裏泛着淚光,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是柏文少爺的遺物。阿梅聽阿海說過,那天阿海在草叢裏找到少爺之後,慌亂之中,隻顧着将少爺背上馬車,沒有注意到卻丢了少爺的蕭。後來,阿海曾經去找過幾次,結果都一無所獲。沒想到,時隔十八年這蕭卻……,”
阿梅頓了一下,“老夫人,您的一番苦心老天爺都看到了,終于被您撼動了。”
寒煙的眼中噙滿着淚水,雲帆似乎沒聽懂阿梅話裏的意思,呆呆的看着阿梅,不知所雲。